李宗坤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心里慢慢泛出一点压抑的情绪,他努力将这种不良情绪压制下去。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虽然打从他一开始和梁苏韵接触的时候就十分注意不留下一点痕迹,对方根本没办法证明两人有染,但在这种紧要的关头还是要分外小心,万一被季家人寻到什么蛛丝马迹,自己这十多年的蛰伏就白费了。
对于梁苏韵,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等事情过去之后他会以匿名的形式给她一笔钱,就当是对她的补偿了。怎么说她也怀过自己的孩子,而且因为这次的意外流产导致再也不能生育了。以后这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毕竟这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件极其痛苦的事。
其实梁苏韵长得的确是漂亮,如果不是因为她实在是太过愚蠢,或许自己在将季家扳倒之后还会把她留在身边,只是……李宗坤摇了摇头,大步朝外走去。
梁苏韵的身体还在轻微颤抖,大脑却在飞快运转,然而长达十分钟的思考之后,她得出个十分震惊的结论:她竟然没有一点可以证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李宗坤的的证据——甚至连两个人有染的把柄都没有。
她回忆每次和李宗坤约会的时候,李宗坤都会带她去郊区的租赁别墅,但为了保证两个人的事情不会被发现,每次都只用的她的身份证明登记。而因为担心季寇文会有所察觉,他们之间连信息都不会发,只偶尔对方会给自己打电话……对!电话!
梁苏韵立刻坐直身体,在置物柜上翻找她的手机,然而因为出来得太匆忙,根本没有带。她胸脯不住起伏着,在原位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朝外跑去。
等出了病房之后,她快步走到服务台对正在值班的护士道:“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
护士见她发丝散乱,着装不整的样子稍微惊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当然。”说着将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递给她。
“谢谢,”梁苏韵接过手机,手指颤抖着拨了一串号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半天,费力地咽了口唾沫,将手机慢慢放到耳边。
她的心仿若鼓擂,一时间整个医院的喧嚣都消失了,只听到自己止不住的心跳,过了足足有十秒钟的时间,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实后再拨……”
梁苏韵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双眼无神地怔愣着看着前方,握住手机的手一点点垂了下去。
“小姐,小姐您还好吗?”一旁的护士见她的情绪不对,语气关切地问道。
梁苏韵机械般地转过头看向她,半晌之后才摇了摇头,将手机还给了她。
她失魂落魄地往病房走,接二连三地巨大打击让她几乎连走路的力气都咩有。她自嘲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深爱着的男人,竟然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只是为什么已经认清了他的真面目,她的心却依旧疼得厉害?
她正慢慢往回走着,在经过隔壁病房门口的时候忽然从里面冲出一个人和她撞了个满怀。梁苏韵原本就只靠着一口气支撑着,这时候被这么一撞差点摔倒,撞到她的男人连忙一把扶住她,语含歉意地道:“抱歉,刚刚没有看到,没事吧?”
梁苏韵呆愣地抬头看向他,半晌才眼神空洞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镇明?”一道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听到声音男人立刻转过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温柔关切,他温声道:“没事,”忽然间他的表情一紧,松开扶着梁苏韵的手就朝房间里冲了进去。
“哎,不是告诉你不要自己下地吗?你现在身体不好,怎么这么不小心?”男人说着责备的话,语气却非常地宠溺温柔。
“我想喝水。”
“想喝水告诉我我给你拿啊,快听话,到床上好好躺着。”男人扶着女人在床上躺好,回身给她倒水。
梁苏韵怔怔地看着房间里的人半晌,慢慢转过身朝自己的病房走去。她回到病房后一言不发地坐在病床上,整个病房冷冰冰的没有一个人,她呆坐了半晌,慢慢退到床脚紧紧抱住膝盖。
想到刚刚看到的一幕幕,她的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曾经季寇文也是这样对待她的,不,甚至更加地温柔,更加地体贴,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想尽办法满足。
季寇文对她的爱就像是湖水,温柔而包容,她毫不在意地享受着他对她的好,其实她原本也想要和季寇文好好地在一起的,直到她遇到了李宗坤。
同季寇文不同,李宗坤就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总能带给她新鲜感与激情,可她一直到现在才看透了这大海的无情。他不只可以给你带来新鲜感,还会吞噬你的生命。
梁苏韵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想要见到季寇文,她想要见到他,立刻。
然而下一刻,病房的门被推开,季寇文走了进来。
梁苏韵几乎是立刻呆愣在了当场,她的脸上还带着泪痕,下意识地就叫了出来:“寇文!”
季寇文的表情同从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似乎憔悴消瘦了不少,他回身将房门关上,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梁苏韵侧头看去,接着整个人都愣住了,那里面竟然是一份热腾腾的早餐。
她再也克制不住,一下扑进了季寇文的怀里,大声地哭了出来:“寇文,对不起……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季寇文任由她抱着自己,良久,慢慢伸手动作冷淡而坚决地将她推开。
第34章 一刀两断
梁苏韵哭得整个眼圈都浮肿了起来,季寇文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对待过自己,他的拒绝与冷漠让她非常害怕。她双手十指紧张地攥着季寇文的胳膊,抽噎着道歉:“寇文,别这样对我,我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季寇文冷淡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推下去:“太晚了。”
“不晚,不晚,”梁苏韵浑身都在止不住颤抖,她紧张地看着季寇文:“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像从前一样,像从前一样好不好?”她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下来,带着哭腔哽咽:“寇文,你是爱我的,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你不是说你能够包容我的缺点吗?那你再包容我一次,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季寇文一动不动地看着梁苏韵,眼神中一点点染上惊诧,半晌,他才开口,难以置信道:“苏韵,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梁苏韵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之所以包容你,是因为我爱你,但这并不是你用来公然背叛我的借口!”他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梁苏韵的背叛让他直到现在胸口还是隐隐发痛,他不明白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内里会如此的不堪?
梁苏韵怔愣了几秒钟后,又立刻半跪着扑向季寇文,现在的她非常慌乱,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只想尽一切办法将季寇文挽留下来:“是,是,寇文,是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们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你说过你非常盼望着这个小生命的不是吗?”
他低头朝抱着她不住颤抖的梁苏韵看去,她的身上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病服,头发蓬乱,面容憔悴,眼圈哭得通红而浮肿,整个人十分狼狈不堪,只一个劲儿地祈求着自己。
季寇文忽然心里梗得难受,他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将梁苏韵已经不能再怀孕的事情告诉她,就算她这样对不起自己,自己还是没办法狠下心肠。
他望着她那张浮肿不堪的脸有些恍惚,他不明白曾经那个清纯温柔的小姑娘怎么会变成今天的这副样子?
季寇文将梁苏韵攥着自己的手拿开,蹲下身看着她:“苏韵,毕竟我们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就给彼此都留一点好印象吧。”
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不想再追究,对外我会宣称我们是感情破裂,希望你今后好之为之。”
季寇文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心里难受得厉害,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被一朝背叛,哪里能够立刻释怀。
他拐过走廊的拐角,抬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站在窗口的季寇肖。他停住脚步,喊了声:“寇肖。”
季寇肖回过头,朝他走过来。
季寇文朝季寇肖看了看,眼神逐渐变得温和起来,对季寇肖温声道:“寇肖,这段时间你也忙得厉害,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吧,你瞧你的脸色太差了。”
季寇文的脸色分明比自己的要差上十几倍,这时候却依旧只关心着自己,季寇肖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他压下心头的情绪,问:“二哥,你一会儿回家吗?”
“你先回去吧,我想要……再走走。”
“梁苏韵的事情……”
“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今后我们也不再有关系,我……会给她一笔钱。”在看到季寇肖惊诧的眼神之后,季寇文解释道:“我知道她对不起我,但不管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们毕竟在一起这么久,她最好的年华都给了我,”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只希望和她断得干干净净,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季寇肖知道他二哥心肠软,可他二哥原谅了梁苏韵,不代表自己会放过她。
从医院出来之后,季寇肖的心情一直十分沉重,他刚走出咖啡厅门口,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就出现在眼前。
季寇肖走上前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厉霍修的助理杰森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见到季寇肖后朝他点头打招呼道:“季先生。”
季寇肖也朝他点了点头。
李杰明对上次在泳池里搅合了厉霍修和季寇肖的好事还心有余悸,打过招呼之后就立刻转过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地端端正正坐着。
厉霍修坐在后排的里侧,等他坐下之后,问:“见到寇文了?”
季寇肖的心情不太好,没开口只点了点头。
厉霍修微低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季寇肖这时候心情一定不太好,想着给他一点时间冷静冷静。
于是他转过目光,对司机低声道:“工体别墅。”
季寇肖愣了一下,看着厉霍修:“我今天下午还有考试。”
“已经给你申请延期考了,”他朝季寇肖看了一眼:“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季寇肖虽然对厉霍修的自作主张有些不太舒服,但自己的确是很累,估计就算是去考试也要直接挂掉,便点了点头。
车开了一会儿,厉霍修忽然开口道:“那天在‘金碧’的事情查出来了。”
季寇肖一开始愣了一下,接着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哪件事,脸色当即就是一红。
厉霍修没注意到他转瞬即逝的尴尬表情,接着陈述道:“是祁明经在酒里动了手脚,不过那杯酒原本是要给沈正的,却被你阴差阳错给喝了。”
“沈正?”季寇肖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祁明经为什么要给沈正下药?”
“为了拍他的艳照,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不得而知了。”
季寇肖回忆起那天在酒吧里,祁明经的确是一句话都没和沈正说过,但他只以为是祁明经的性格高冷,不喜欢交际,毕竟其他人他也没怎么搭理,但没想到他和沈正竟然是有仇的。
“不过大概是他的经验不足,找的人胆量太小,半路就跑了,祁明经想要亲自动手拍艳照,却被沈正给睡了。”
听到这里季寇肖简直要吐血,祁明经看上去一副精明的样子,怎么办出来的事这么蠢?没听说过找人睡别人反倒让人给睡了的。
他正腹诽着,忽然一怔,抬头看向厉霍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大概是祁明经很少做这种事,留下的蛛丝马迹太多,随便查一查就都清楚了。”他侧头看向季寇肖:“你打算怎么做?”
季寇肖一时也有些犹豫,原本他是不可能放过给他下药的人的,但现在却发现这药根本不是给他下的,又是他自己弄错的酒杯,这样一来他就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季寇肖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半晌,才开口道:“算了,毕竟他也不是故意要害我,而且也是因为我自己拿错了酒杯。”
季寇肖不打算追究,厉霍修却不准备放过祁明经和沈正,不管怎样胆敢动他的人,这件事肯定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