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黎辛墓碑上的立碑人名字刻的是钱斯尔和南晨,张南晨也大概了解胖子说的那些亲戚是怎样一副嘴脸。八成是遗产全部要,办后事嘛,没门儿。
这年头,人心险恶啊。
中午稍作休息,跟赵蕊约好的时间就快到了,张南晨准时到了外语学院门口,小美女在那儿等着他。
脱了运动服,穿了应季的连衣裙,赵蕊更显得娇俏可爱,可此时的张南晨根本没有别的念头,只想赶紧把这麻烦事搞定,然后一心奔前程。
赵蕊把他带到学院二楼的一间大办公室,敲了门进去,里面只有一个带着眼镜的胖胖的年轻男人抬起头,看见赵蕊才不冷不热的点了头说:“进来。”
赵蕊显然有点怕这位男辅导员,之前还算放松的表情立即紧张起来,跟张南晨一起走到了那位男老师的面前。
“你是哪个院的?”眼镜男高贵冷艳的赏给了张南晨两个大鼻孔,就差没敲个二郎腿再叼根牙签摆谱了。
“测绘。”张南晨生平最讨厌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于是也只冷冷的回了两个字。
“哪一级的,叫什么名字?”
大概听出他的口气不怎么好,这眼镜男高高在上的嘴脸竟然收敛了一点,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来,只是那双藏在眼睛后头的小眼睛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张南晨只觉得此人不怀好意,因此心中的厌恶感又深了一层。
“04级,南晨。”
只是做人不能不上道,张南晨不想多惹麻烦,还是耐着性子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问题,睁大一双看来极其无辜的眼睛,等着眼镜男切入正题。
“学生呢,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平时要把精力都放在专业课上,你说是不是?”眼镜男笑容更大,对着张南晨循循善诱,“你呢是04级的,马上就要毕业了,这个时候很关键,不要因为马上就要离校了就放松了对自身的管理。每年这个时候学校都特别强调要加强自律,特别是不能听信谣言以讹传讹,这样对学校,对你自己都不好,你说呢?”
一连两个反问句让张南晨对眼镜男的看法改写了,这家伙果然还是有一套的,不干辅导员真是可惜了。
“是,老师,我知道。”他立即万分诚恳的点头称是,只差没有对天发誓了。
眼镜男对此很满意,又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回收放他们两个离开办公室。
赵蕊如蒙大赦,一口气走出了外院教学楼这才拍着胸口说:“哎呀真是吓死我了,我再也不想看见眼镜蛇了。”
“眼镜蛇?”张南晨失笑,“这外号挺好玩儿的。”
“这你就错了,南晨师兄。”赵蕊一本正经的摇着白嫩的手指头说,“你不要被他的外表给蒙蔽了,眼镜蛇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身为一名绅士,当然要护送美丽的小姐安全回到住处。两人这样一路说说笑笑,赵蕊把听来的关于那位眼镜男的传说给张南晨说了一遍,什么伙同学生会成员瓜分奖学金啦,意图追求某一届学姐啦,甚至还有强迫学生开通某银行信用卡拿回扣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林林总总很是精彩。
张南晨当然知道大学校园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纯洁无垢,四年书读下来各种内幕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但是他还是离开的太久,这时候的大学跟十年前的大学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因此对这个眼镜蛇的所作所为瞠目结舌,有些难以置信。放在以前,跟学生传出桃色新闻的事情若是传得人尽皆知,这样的老师早就被调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
“哈哈,师兄你真可爱,他原来是讲师来的,被调去当辅导员,已经算是降级了。”赵蕊听了张南晨的想法抿着嘴唇笑起来,“我到了,今天太麻烦你了,你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话都说到这份上,张南晨当然知道小丫头有点动心了,便皱起眉头说:“今晚还真不行,我跟寝室兄弟约好了,不如改天吧,我们保持联系。”
“那好吧,谢谢你了。”赵蕊挥手跟他道别,蹦蹦跳跳的进了女生宿舍楼。
张南晨把她送到地方,想了想决定再去一次教十一。
因为今早的自杀案发生的时间很早,校方又以最快的速度封锁了消息,因此这期自杀事情并没有引起多大反应。时值期末考试高峰期,学生们都闭门埋头复习,知道的学生估计也就仅限于死者的同寝女生和他这个意外得知消息的路人。
第十一教学楼已经恢复了使用,门口有一尊本校杰出学者的铜质塑像,旁边还立着相同材质的纪念碑。张南晨先以为纪念碑上刻着的是这位学者的生平,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教学楼重建的纪念文字,落款就在今年年初,看来教十一也是刚刚建好就投入了使用。
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多,教学楼绝大部分教室都被用来进行考试,从大门进了楼,走廊里面静悄悄的,连保安都没看见一个。
这栋教学楼采用井字型结构,从一楼大门进去,就能看见连贯起四个方向的回廊。回廊转角处开着侧门,从侧门可以绕道教学楼背面。因为前后都是山,教学楼又进行了扩建,前门加宽,教学楼的其他三面都几乎紧贴着山体,只剩一条一米来宽的空间。
张南晨一边欣赏教十一崭新的装修,一边爬楼梯。教十一翻新后修到了八层,天台一半露天一半密封,密封的那一半做成了阳光房,非常漂亮。他昨天坠楼的地方,正是玻璃阳光房的天顶上。
他爬到第八层,沿着天台走了一圈,张南晨发现教十一跟山体之间一米多宽的缝隙全部种上了竹子,不由撇嘴道:“只知道附庸风雅,难怪这里阴气这么重。”
照着昨天的记忆,他通过一截窄小的楼梯很快就爬上了阳光房顶部。脚下是完全透明的钢化玻璃,还能看见玻璃下面灰白色的地面。
竟然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张南晨上去之后才发现整个阳光房顶部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围栏或者类似的保护装置。换句话说,任何人想要跳楼都易如反掌,难怪胖子给南晨出了“跳楼秀”这么个馊主意。
走到昨天曾经抓过的玻璃天顶边缘,张南晨只往下看了一眼,发现早上看到的那一滩血迹所处的位置就在正下方。他看了就后退几步,小心翼翼的不敢靠得太近,就怕脚下一滑又掉下去,这回可没人能救他。
今天天气极好,灿烂的阳光直射在玻璃天顶上,张南晨只觉得眼前金光阵阵,那光芒刺得眼睛都开始胀痛起来。站直身体远眺,面上有微风拂过,远处有郁郁葱葱的山林,被山风催动形成一层一层的树浪。深绿色的波浪仿佛涨潮般向着独自站在教十一最高处的张南晨涌来,层层叠叠,美不胜收,还发出规律的浪涛声,令人神往恍惚。
眼前的景色实在太美,张南晨看得简直不想离开,只觉那片绿色的海洋几乎将自己包裹住,整个人从未如此放松宁和过。
树叶互相拍打形成的浪涛声越来越大,将他身边的空间全部占满,隐约还有清洌柔婉的女生说话声。
“来呀……来这里呀……”
或许是风声太大,张南晨听不清那个女生声音在说什么,感觉那声音就在前方,于是情不自禁的向前迈出一小步,想要听得清楚些。
“来呀……过来呀……”
那声音大了些,本来清洌的声线竟透出几分引诱的意味,仿佛是从张南晨从没见过的,最美丽的地方传出来的。
张南晨毫无自觉的又往前迈了一步,与此同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往前冲了过去。
身为身体的倾斜,刺眼的阳光直直射到他眼中,张南晨只觉眼前一花,神智立即归位,半个脚掌都已经踏空。
他心中大骇,忙停住脚步拼命向后一倒,终于成功倒地,没有滑下玻璃天顶。
张南晨虽说见过不少世面,此时也不禁冷汗直冒脸色卡白,坐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沉默着转身就走,毫不留恋刚才还令自己赞叹不已的风景。
这栋教学楼,果然大有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的比较多嗯,有啥意见记得指出来
☆、校园鬼影(五)
回寝室的路上,张南晨仍旧心有余悸,思前想后犹豫再三,还是拐了个弯,直奔校外而去。
他还记着学校旁边有条古早的小巷,巷子里有个年代久远的棺材铺。因为时代不同,棺材铺早就不卖棺材,而改卖香烛钱纸,遗像寿衣之类的白事用品。
循着多年前的记忆找过去,张南晨果然在这条叫做仁寿巷的小巷子深处找到了那家没有名字的棺材铺。
棺材铺只有一个年纪极大地老头子看守着,张南晨见那老头躺在摇椅上闭目打盹,正压低了声音想要开口说话,忽然老头儿动了动,松弛的眼皮翻动了一下,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
“师父来了,还是老规矩。”不待他说话,老头儿已经从摇椅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然后径直走进铺子里,取出一面小小的铜镜,还有一束棒香,交给张南晨。
而这两样东西,正是张南晨想要买的。
这老儿怎么会知道他想要买什么?
无比诧异的接过铜镜和棒香,张南晨还是没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只是轻声问:“多少钱?”
老头儿眼皮子都不抬的摆摆手,像是在赶人。
张南晨只得硬着头皮拿了东西,转身往回走时,却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回到寝室,钱斯尔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又去网吧打游戏去了。
张南晨把刚拿到手的东西放好,决定暂且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先找份工作免得一毕业就饿肚子才是正经事。
张南晨一心一意扎入到求职网站的无边海洋中,疯狂抛洒简历,以求得几份面试机会。他在笔记本电脑前挥汗如雨,投完一遍简历,又把南晨的电脑彻底搜查一遍,除了大量txt文档和不知内容的视频就没发现其他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啊,电脑配置也太差了……”张南晨开了个网页游戏,发现缓冲界面都磕磕巴巴,直接开始跳屏,难以忍受的关掉,决定找到工作后存钱买台好点的电脑。
他之前检查过南晨的钱包和证件,就一张工行的银行卡,还有一张密保卡,很明显开通了网银。本着一天三次机会不试白不试的原则,张南晨理所当然的登陆工行网上银行,两次就把简单的密码试了出来,身份证后六位。余额还剩几千块,维持几个月温饱还是没有问题的。
关上网页游戏,张南晨又打开几个租房网站,看了一下现在的二手房房价和租房价格,最后只能唏嘘着发了个求合租的帖子。
做完这些,他实在无聊,点开qq,果然保存了密码。
刚刚登陆上线,那个小企鹅都开始疯狂跳动,张南晨一个一个点出来,足有二十多条,都是不同的人发的。
刚把密集的窗口关完,又一条qq信息弹了出来。
疯狂的爪子:在水之南,给我出来,怎么昨天没更新,干嘛去了!
在水之南:……
疯狂的爪子:你出现了!!!快点给我去更新!!!
在水之南:…………
疯狂的爪子:说话,给我说话,再不说话我杀到你们学校去!!!
在水之南:更新什么
疯狂的爪子:你的新坑啊,我去,你干嘛去了,刚刚上强推你就停更是不是菊花又痒了想我帮你捅一捅!!!
在水之南:………………
张南晨无语的看着依旧在疯狂刷屏的“疯狂的爪子”,把鼠标挪到关闭按钮上。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