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年代》分卷阅读8

    没什么力气再说什么,只能点头。或许这是天意。许明澈一直在努力的向前跑,而且要比同龄人跑得快,却总有股冥冥之中的力量拖着她,那股力量黑暗且奸诈。她努力的为了要和余素意一起念书,它们就偏偏不让。

    到了晚上,许唐宣赶了过来,常安澜这才能回家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疲惫的,许唐宣比她更疲惫的。因为心里比她更难受。睡得有些昏天黑地,门窗紧闭,似要与许明澈一样,与这个世界隔绝。一阵电话铃声传来,让她以为在梦中。却终究清醒的知道,自己还是处于一个无比喧嚣吵闹的世界。

    手机已设呼叫转移,电话全会打到余海洋和温尔雅那边去,这会怎么会有人打她家里的电话。电话那头的钱维新大发雷霆,质问她为什么无缘无故失踪,责问她为什么这么不负责任。责任?赚钱也是一种责任。

    当你踏入职场,当你面对生活,你所有的工作所有因工作而发生的事情都是要负的责任。但她现在只想要许明澈这个责任行不行。其他的,都死吧,燃烧吧,灰烬吧。你们为什么不累?

    听那边宣泄够了,常安澜无声的笑笑:“永大的案子余海洋和成经理他们会跟好,世界少了我照样精彩。你该赚的钱一分不会少。别再打电话来。要么开除我,要么,让我安静。”还是没拔掉电话线,怕许唐宣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洗个澡该去替许唐宣了。

    看,有人就是这么不识时务,还要打。愤恨继而无奈的接起电话:“你还想怎样?”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她的语气吓着了,愣了一会才说:“安澜,你发生什么事了。你姐夫说你…”此刻听到常安心的声音,让她有些崩溃。难以抑制的哽咽道:“姐。姐…我问你,你这些年,有没有,想起过…”“安澜,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姐姐。”

    常安澜突然冷静了,缓了一会低声回道:“没事。就是有些累。他爱八卦爱告状,真有童心。行了,我会好好上班。姐你不用担心。我还有事,先挂了。”进浴室拿了毛巾,看到自己手上的纱布,眼泪突然汹涌而至。

    许明澈这一觉睡得久,早上才醒来,醒来后看见自己所处的环境,眼里是失望且无奈。

    许唐宣又要走了,常安澜也不再说些没用的话。只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犹豫再三才说:“暑假时,我姐回来了。”许唐宣像没听明白一样看着她,好一会凝固散开,眼里一片复杂。许久哦了一声:“她好吗?”“挺好的。”“那就好。”“唐宣哥,你有想过和她见…”“过去的,过去了。还是那句话,谢谢你照顾星星。其他的,我都已经不在乎。”

    许唐宣看着远方,那是一回忆的姿态,也是一种和过去说再见的姿态。这个温文尔雅又风度翩翩的男人,似乎注定了这种孤独的姿态,永远的。

    橘子的香气,微酸中带着甜。许明澈仔细的掰了一瓣递给常安澜:“今天去学校,安澜送我礼物吗?”小家伙主动要礼物可从来没有的事,常安澜严阵以待:“要什么都可以,你说。”“那支笔可以吗?”常安澜给她整理着衣服,仔细想着哪支笔。过了会想起来了,应该是指她办公室那支。

    轻啊了一声,有些小失望:“不要别的?为什么要那支笔呢?我买支新的给你好不好。”“好写。不要新的,要你那支。”真实在。不是派克也不是万宝龙,是大学时一位教授当奖品送给她的。lamy在德国学生爱用,也的确好用。

    白色立领荷叶边小衬衫,淡粉色圆领小西装,灯芯绒的裤子,红色的大头皮鞋。头发没有刘海,全束在脑后。才长长的头发扎起来及颈间。这孩子真的很漂亮。迟了半个月,脸上养出了红润,这才放心送她去学校。

    因为迟了,不得不找常安瑞,让他叫人打下招呼。

    先带去了公司拿那支笔。温尔雅和余海洋看到她,都忍不住的过来又抱又亲。送孩子开学也不是回一头了,只是每回都有新的感觉。高中的孩子算得大孩子了,许明澈一五五的身高混在中间还是显得太小。

    不知道常安瑞让谁打的招呼,手续没怎么跑很快就办齐了。该交代的也交代好了。许明澈领了书就往教室跑,看到余素意时笑得灿烂极了。班上同学见这个小女孩跑进来坐到余素意身边,都有些傻眼了。开学时候的事他们记得清楚,那时候有个男生要坐余素意旁边,被她给一掌推了出去,说这有人了。当时还吓他们一跳。

    余素意见这傻子只知道笑,轻捏了一下她的手背:“烦死你了,又要给你补课了,得浪费我多少时间。”常安澜和班主任说了会话,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已是内心嫩芽萌动的年纪,某些呼之欲出的东西蠢蠢欲动。

    他们看常安澜的目光带着他们独有的角度,一时齐刷刷的向她行注目礼。常安澜对这帮孩子笑笑,走到窗边对许明澈招了招手:“我回去了,晚上让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中午饭要好好吃,素素你监督她。”素素比了个ok的手势。

    班上一时变得热闹,站在讲台上的语文老师自顾自的走到一边看着窗外,身姿很是优雅。等安静了才走上讲台继续讲课。只是抬眼第一眼,准确的看向了余素意,那一眼里带着温柔的笑。常安澜出校门时校长还一直送着,这让她有点奇怪,等她看到一辆车的车牌时不奇怪了。校长目送她坐上那辆车才转身离开。

    常安澜的车被人拿钥匙开走了,她有点奇怪的看向常安瑞:“哥,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常安瑞示意司机开车,拿着杯子喝了口茶,好一会叹了口气:“你觉得许明澈这个名字说明的还不足够多吗?”

    常安澜一愣,把这茬忘了。有些紧张的看着常安瑞,不知道他会怎么样。“这事你揽下了就一直照顾着吧,有事,给我说就好。她也是我外甥。安心那边,我不会讲什么。”常安澜舒了口气,虽然不懂她哥这么做是为什么,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快下车时常安瑞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人家说外甥像舅舅,这话还真不假。”常安澜默然。

    一中和附中方向相反,但离常安澜所在小区都不远,路程也差不多,一中比附中多出个五六分钟路程,两孩子中饭是不能在家吃了。晚上回家吃晚饭后还得赶学校上自习课,下自习了要么骑自行车要么坐公交车。有趟公交车是专门为他们学生等到那个点开的。

    常安澜把小家伙带得面包加果酱也能对付一餐了,早上可以晚起一小会。余素意比所有人都紧张许明澈的功课,生怕她掉队,每天像个小女巫一样巡视着许明澈的用功程度,偷懒她可不会客气。好在许明澈终究是不会让她失望的,第一次摸底测验,排出的成绩都挺满意。

    常安澜永大的案子也到了收尾期,越是到最后,她越是盯得紧。忙。忙得许明澈好几天晚上都只能住在余素意家。一大早接到电话,国企永大的底牌被提前掀开。三大副总暗箱操作将永大连地一起卖了,一方面接收卖永大的钱,因为手续不到位款只付了三分之二,加上主管采购的副总收受常安澜对手公司rg的巨额贿赂,不少了。

    他们集体携款潜逃,留下一个满目疮痍轰然倒地的永大。舆论哗然。常安澜的对手在这个案子上一败涂地。但她全身而退,不仅全身而退,而且和邢厂长搭的这条线也成功了。等永大一倒,主管技术的邢厂长将早就铺好的一切展开,独立山头,并选择和常安澜合作。自己赢了不要紧,还让对手输得吐血,一时业界都在传常安澜这个女人的心,真够狠。

    钱维新为她庆功,常安澜兴趣寥寥。小型聚会上,钱维新身边的那个女人怎么看怎么眼熟,等她眯着眼看清,人已经走到面前了。钱维新满面春风的介绍:“介绍一下,公司新聘请的法律顾问。钟河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宋言妍,宋律师。这是我们公司主管市场部的副总常安澜。认识一下。”

    两人迟缓的轻碰了一下手。上次一别,一年多快两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原以为那是终点,谁知道这人还有兴趣写续集。无聊。其实聚在一起是为了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聚会。所以,常安澜以近日疲乏不胜酒力为由先退场了。

    宋言妍果然追了出来。常安澜靠在车门上抱手看着她:“宋律师也不能喝酒?”宋言妍微张开手耸耸肩:“双手抱于胸前是抗拒别人靠近的心理投射反应。别这样安澜,让我靠近你,我们好好谈。”“六年多了,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如果是工作。我欢迎你这样有高度职业操守的同事加入c&h。”

    常安澜拉开车门,宋言妍紧跟着走上前贴了上去,一手握住常安澜要推开她的手,另一只手揽了她的腰。微微感觉常安澜在轻颤,幽香丝丝入鼻,这让她忍不住的声音低沉:“你把自己隐藏得那么好,我找得你好辛苦。如今你亦单身,别说这空白的停留没有余下我的位置。我来讨要我们的天长地久。”

    自大,无聊。如今的霸道怎么不用在曾经的关键处。年少的承诺被踩碎了便碎了,任风雨侵袭,随海水沉到鱼肚里。

    若不是白轶甫的突然出现,常安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沦陷出一个吻。翩缱的雨点突然而至,白轶甫早看到她们在外面,此时出来送伞。“两位聊完了吗,下雨了,不如里面继续聊?”“你们聊,我要回家看小孩,失陪了。”“安澜,你喝了酒,我找人送你吧?”这男人确实细心,但是,不用了。只想一个人静一会。

    下雨,多伤愁的天气。车子被人堵住时,她突然想到了白轶甫的那句话。小心对手被逼急成咬人的兔子。三面夹击,只有右边是绿化带。前面车上下来的人不客气的一棒球棍击来,玻璃碎成一个晕圆,还好被薄膜撑住。

    努力的爬到右边,推开车门跑下去。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狼狈。为何,若说为钱,还真是天大的不值当。穿什么裙子聚什么会这是,跑也跑不动,撕拉一下就被勾破一片。整个人向前摔倒,感觉膝盖火辣辣的疼。为什么没人停车啊,这是公路啊,看见这么恶劣的事件没人出来主持公义吗。

    再次爬起来时,脸庞被雨点砸得疼。不能有事,要是有事,许明澈怎么办。谁陪她过十八岁的生日,谁看着她成年。

    一束刺眼的灯光打过来,车子停在她旁边,车门被打开,她听见有人说上车。

    许明澈见常安澜还不回来,擦擦惺忪欲睡的眼睛,走到客厅拨打了常安澜的电话,但是没人接。再打,有人接了,但那人说他是警察。挂了电话去换衣服,才刚换好衣服出来,电话响了。

    常安澜被送到医院后最不放心的还是许明澈,借了个手机打电话:“星星睡了吗?是不是被我吵醒了。”“没有。我打你手机,警察接的。安澜,你在哪里。”常安澜犹豫了一会,还是照实说了:“我在医院,车子出了点问题,我受了点轻伤。”“那我马上去医院。”一听她要来,常安澜立刻说不行,但电话那边沉默了。这孩子,不答应的事也不会跟人争辩,只是沉默来抗议。服输了。“你在家等着,我让余叔叔接你过来。”

    挂了电话,常安澜打电话递给一旁的男人。如果没认错,rg的老板陈加易。找自己麻烦的是rg的人,救自己的还是他们的人。这出戏可真有意思。“为什么?”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一口问得事不关已。“因为你在抚养她。”“什么?”没听懂他的意思。

    这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眼睛里的光很阴戾,让人不太敢靠近的感觉。“没什么。手下的人做事不讲究,我来替他们赔罪。”这话说得可真…常安澜一时还找不着形容词了。这么大的事,他要撇清?那救下她又算怎么回事,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话。

    两人不再说话。直到余海洋带着许明澈到来。许明澈进来的瞬间,常安澜从陈加易的目光中看到了温柔。如果是陌生人,她简直要以为这男人和许明澈有什么很亲近的关系。许明澈见常安澜躺病床上,走过去眼睛就湿了,过去站那也不敢碰她。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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