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刻印在骨子里的性格决定,将要不知所措地背负痛苦前行,在光的背面挣扎渴求希望,遂一手摧毁梦境。
如何让一个活在自己制造的苦难中的人,鼓起勇气回过头去看一眼身后红发少年的模样。
束缚de的无形枷锁正是他自己所铸,不管裂痕是否出现,源头都已找到,不管站到is的角度还是de的角度,隔绝彼此心灵的荒唐理由也尚未到达足见戳穿的地步,转移的恨意堆积为难以言喻的深渊,吞没理智。
de开始真正地留在家中,正如兄长们预见的姿态,混乱不堪地蜗居进自己的房间,余下一地狼狈。
他疲惫着,他情愿自己不理解is从不反抗的缘由,也不想脑中总如此清晰浮现少年所做的种种。
抛却了彻骨的憎恶,只为一条性命的话……
可他确确实实不喜欢对方。
毫无感觉……?
天花板看久了会无趣,他抬手下意识用发电机输出一组公式,代入完毕后,紧锁起眉又一挥手删除。
谁都明白,事情真相是裹了糖衣的苦涩药丸,却无人打开。
lp在门外站定良久,还是敲开了de的房门,注视自己可怜的弟弟,掷地有声地缓缓说到:
“我觉得,再也不能管你接不接受,那件事必须告诉你。”
弥留之际的人仿佛可以算好最后的时光,然后为自己倒计时。
每一分每一秒的度过都化作短暂一生里无比宝贵的映画。
这一辈子最精彩的时光他体会过了,满足过了,然后继续贪婪下去。有了美好到忍不住流泪的经历才称得上圆满,有过痴迷到愿为其死去的人也算毫无缺憾。他还是跟de见过面,说过话了,哪怕对方竟然年复年日复日地恨自己,惊讶之余的还有喜悦。
他会说服自己看淡,尽管如此如此挣扎地想活下去,得到de的回应。
就算不是给予肌肤之亲,一句话也足矣。
这叫做奢望,超越了愿望的范围。
颤抖的手拿起一朵**的玛格丽特,喃喃地撕下花瓣。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我许愿,我希望,你也注视着我。
我把光给你,
只要你接受我把光全部给你,
都给你,
只要你一个人也能好好活下去,
毕竟
我早就不去奢望你还记得我。
其实是恨也好,
你的回忆里如果有我的身影,
都够使人满足。
“哐!”病房的门被发电机撞得几乎要飞出去,de根本喘不过气,腿也酸痛无比,他忘了自己能够在空间中随心所欲移动,而用双脚奔跑抵达。
is停下动作,未撕去最后花瓣的洁白花朵搁置在胸前,黯淡的眸子中闪耀起前所未有的活力,唇瓣动了动,说不出话,又吐出一朵花来。
步履蹒跚地扑到床边,de抓起对方比自己的骨瘦如柴还可怕几分的手,竭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字句来,“is……?我可以,答应……跟你……”
话音未落,脆弱的躯壳完全失去生机,笑容凝固在is的嘴角。
“……等一等?!我还没说完……等……”
别死啊……就算我不喜欢你,也不想你死……
霎那间de出现心率过速的症状,呼吸紊乱到自控不能,恍惚中手伸向唯一还能看清的那朵玛格丽特。
“适可而止!你这个任性的小孩子,”火焰凭空窜起,之先保持沉默的bh烧毁花朵,弯腰抓住失魂落魄的de的衣领大声呵斥到,“你最好意识得到,不论我的弟弟是否因为你而死去,你自己的性命对你的家人来说同样很重要!”
“你听懂了吗?!”
de还抓着is的手,咸涩的水珠恍然间顺脸颊的弧度疯狂滑落。
“懂……我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逆流纹章
“少年说,他将要包容他的一切。”
盛开过大片玛格丽特的泥土之下,少年正长眠。
lk把科内尔一并埋掉,铁楸靠着is小小的墓碑,lp早就热得在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将工具随手一丢坐到墙垣的阴凉处,mm招来发电机制冷。春日尚未到来,但冰雪渐消,随着is的下葬,lk跟lp一起把小片的花田翻了土埋下异色的玛格丽特种子。
lk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弟弟苦等两年有余值或不值,结论只有上了天堂的is自己清楚,温柔者既然敞开胸怀交付命运,必也先有了舍掉性命的觉悟。明明人们对此三缄其口是为了作迷的当局者不受伤害,殊不知头顶的乌云积厚,在某一时刻完全倾倒到所有人头上,淋出一个透心凉。
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局,既须承担责任又并非应完全负起,不能划定的模糊界限像枷锁与荆棘缠绕心间。
困惑如此,有了姐姐们的开导又能怎样呢,他们还是失去了弟弟。
再加上de自那之后完全陷入更可怕的沉寂之中,明明每日都乖乖服下药剂,憔悴虚弱的气息越发强烈,此种罪责到底该追加到谁的头上呢?都只是少年,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无端陷入了致死的绝望里呢?
两年前那一大瓶晒干的玛格丽特很久之前就全都泡茶喝完了,于是就没有然后。
现在他不分日夜地蜷缩在自己的床上,也无法精确地计算出回到过去的公式,混乱得会陷入随时沉睡。
听mm说有时候自己会念着“兔子”忽然醒来,随后继续睡去,也有时候呼吸困难捂着胸膛的伤口哭喊起来,越来越像个小孩子,得到了mm的安抚之后也会焦躁无比。
mm也并没有再告诉他,前天起彼此不断重复的对话。
“那时候送我花的兔子是谁?”
“lp不是告诉过你了,是is。”
“is是谁……”
“……他已经不在了。”
退行的记忆是要保护de,又恐是他现在害怕到了想要退缩的地步,不管哪一项都好,他们阻止不了了。
额头与de的额头相贴,mm用手掌抚过再次莫名哭泣的de。
他一点也不想温柔如此,在de来到之前“温柔”这样的词在自己身上只剩下百分之十。
为什么要不停哭泣呢,是忘记了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么?说句实话,想要回去能做到的也只有你,可还没开始努力就崩塌成无用的数据,还能指望谁来拯救孤独彻底的你。
说不出口罢了,那不是温柔。
月光下的玛格丽特,唯有圣洁一词得以形容。
越过眼前大簇大簇盛开的花朵,青年找到了死去之人的坟墓,低声念着墓碑上的铭文,“……你于我便如我身边盛放的玛格丽特。”
“纯洁的……感觉吗?咳咳咳咳……看来不是他。”他无法遮掩眉眼间的悲伤,超越过自身年龄应有的气场在无花的土地上蔓延,确认公式输入后,发电机悄无声息开始运转,“seal,唔,咳咳——seal of time!”
未免有点太吃力了……这个人三天前就死了,而且跟自己没有交集,连死因都不明,复活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他的背后隐约浮现出时钟的幻影,发电机的输出到达巅峰,指向零点的分针逆转运行,以坟墓为半径,附近的泥土翻动起来,才种下去没多久的种子都曝露到地面上。
“种,种子……?咳……”嘴里的血腥味仿佛爆发,他闭上眼睛,时间逐渐走向更早的记录点。
真是满载希望的美好东西。
混杂黑色的粘稠血液滴落,默数漫长的时间倒流也快到身体极限。
多少天了?睁开纯黑的眼眸,掺入血线的粉色光芒在之中亮起,逆流之中苦苦支撑的身体更接近枯萎。
两天……
三天……
四天……
五天……
……
安睡的少年从泥土中浮起,青年注视他的样貌松懈下来却险些跌坐在地上,特别配制的恢复药水效力一次不如一次,哪怕副作用并不强烈,身体也承受不住。趁is复活但尚未苏醒的空档,de背靠歪斜的墓碑一连灌下几瓶浓缩的药剂。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