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君子玉推进了会议室,君子玉先是说:“诸位好,很抱歉因为我腿部受伤,行动不便,所以没能提前赶到会场恭候诸位,反而让大家等我。”
李天奇的目光已经落在潘篱身上了,说:“这次会议是董事会内部会议,这位小姐确定要留在这里?”君子玉回头看一眼潘篱,淡定的笑了笑,说:“她是我爱人,因为我腿受了伤,所以送我过来,她很安全。”
君子玉这句淡定的话语一出,立刻就引发了董事会所有人的惊讶,随之而来的是切切私语声,君子玉当做没听到,说:“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大篱,你把我推到那边去,再帮我把笔记本接到投影机上。”潘篱点了点头,把君子玉推到了长长的会议桌的另一头,然后设定好放映机,调整好角度,把遥控器递给了君子玉。
李天奇说:“可以开始了。”但是马上旁边一个已经六十多岁了的老先生就打断了她,说:“同性恋,真的没问题嘛?”李天奇闻言皱了皱眉,似乎君子玉带潘篱这一点不在他的预料中,所以也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君子玉却已经说:“李先生这个问题让我来回答可以吗?”
李天奇闻言,就点了点头,君子玉笑了笑,笑容温和,没有攻击性,但也没有谄媚,不亢不卑,示意潘篱把自己推到会议桌一边的中间位置,说:“本世纪最伟大的设计师麦昆,媒体称他为时尚流氓,他就是一名同性恋,范思哲的首席设计师,也是一名同性恋,在国际时尚圈耳熟能详的那些人里,屈指一算,十有七八是同志,你们可以对他们的性取向鄙夷不屑,但是不能不承认同志在时尚上有着非常敏锐的感触,还有着非凡的创造力,就是这些人,你们应该知道他们创造了多少商业奇迹?当然我不是设计师,我也不敢说我的眼光有多么独到,但我相信我的鉴赏力,以及对美的审视能力,我不会做衣服,但我知道今年将会是什么样的款式什么样的色彩能够风靡世界。”
她说着打开了花了很多时间才做好的ppt,身后的白墙上放映出t台秀场上的一幕幕画面,君子玉说:“这是我在这段时间以来收集的几个大品牌的当季首秀,我的目光一直是投在国际市场上的,诸位可以看一下最近这些年的流行趋势,你们总是能在国外知名设计师的设计中发现中国元素,而恰恰这些东西在国内服装品牌的设计中很难见到,要嘛就是彻底的中国的东西,唐装,旗袍,除开这些,就是完全的模仿。”
她对同性恋的解释直接作为了她的开场白,开场白后,她就开始抛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没有人打断她,反而在她的话语中渐渐沉思起来。而君子玉讲的许多话也非常的直白:“天佳一直做的就是在模仿,天佳的目光也只盯着国内的市场,而当初我在心蝶的时候,心蝶虽然是一家已经成立了二十多年的老公司了,但是在国际时尚界算起来,她还是刚起步,她还是无法跟那些大牌相比,经济方面也好,影响力方面也好,她都显得薄弱,所以我只能择其一做最大投入,于是我把主要的投入都放在了国际市场上,导致心蝶在国内的市场竞争上弱于其他几个服装品牌,其中之一就是天佳,而天佳也是心蝶在国内的主要竞争对手,这是去年天佳和心蝶在各自在国内市场中所占的市场份额。”
墙上映出了君子玉做的图示,君子玉继续说:“相比之下这块大蛋糕,天佳比心蝶分的多出了一大块,然而下面这是心蝶去年在国际市场上所占的份额。”墙上又出现了另一张图,这张图所显示的比列看来,心蝶所占的市场份额只有十三分之一甚至还要差一点,在这张大图上显的有点微不足道,君子玉却说:“诸位看到了嘛?份额很小,但是你们知道它的总收益额是多少嘛?是国内市场的三倍!”
这些话在在做的这些人之间引发了议论,君子玉知道他在议论什么,他们知道三倍意味着什么,商人皆为利来,自然也只为利说话,君子玉提高了一些音量,继续说:“如果我来做天佳的总执行人的话,我的目光还是不会改变,我还是会致力于拓展国际市场上,而我曾经的首席设计师,也将会跟我一起过来,这才是最大的财富,你们想象过两个公司最优秀的设计师一起工作,将会产生怎样的创意来嘛?你们想象不到,因为连我也想象不到。”
君子玉的情绪开始高亢起来,一边说话,一边随着话语做着手势,手势似乎让她的话语平添了几分力量:“但是诸位知道我们这个行业就是在卖创意,丰富的创意是我们源源不断的财富之源。”
李天奇闻言,说:“容许我打断一下,一个公司只能有一个首席设计师,你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君子玉闻言说:“但是李先生,完全可以把设计部分成两个部门,一个是国内,一个是海外,可以容许两个部门之间友好竞争,然后根据各自的业绩发放年终奖。”李天奇沉思了一下,说:“这个可以再考虑,你继续你的话题。”君子玉的话题明显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君子玉按着遥控器,墙壁上又显示出另外一些图案,说:“这些是心蝶公司原本预备今年投入生产的夏装秋装,诸位可以看一下图上的日期,出自于去年年末,下面是今天国际流行趋势,以及国内服装流行趋势的几个主要元素体现的图片,诸位可以对比一下,心蝶是如何领先超前于时尚潮流的,很可惜,随着我的离开,这批服装都没有能投进市场,这就是财富,接下来,诸位就要决定是把这笔财富拒之门外,还是鼓掌欢迎了。”
她坐在轮椅上,淡定的目光望向了李天奇,也望向了在做的每一个人,李天奇笑着点头,赞许的说:“君小姐口才很好,很有说服力,所以你先谈谈你自己的条件吧。”君子玉微微一笑,说:“我不要年薪。”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有些诧异,君子玉依旧淡定,说:“我志在必得,所以我把自己的要求放到最低,我拿多少看我的业绩,从新年算起,我保证明年一年的业绩增长在百分之五左右,我只拿这百分之五的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增长一千万我拿二百万,没有增长,我一分钱没有,当然这并不是我唯一的条件,我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并购心蝶,到那个时候,我还是继续出任心蝶的总裁,但我们两家将会继续合作关系,我只要拿到心蝶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其余股份可以由在座各位做出取舍。”
潘篱觉的君子玉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了,不知道最终结果会怎样,血本无归还是旗开得胜?她看看君子玉,君子玉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笑容,她看着有些沉迷起来,君子玉的魅力在于她对事业的自信,当她的自信和飞扬回归的时候,潘篱相信,她能征服每一个人,她想着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在君子玉话音刚落的时候鼓起了掌,董事会的几位老人们潘篱的掌声孤单的响了十几秒后,有人忽然笑了,笑着也鼓起了掌,于是李天奇也拍着手从容看着眼前这个同样从容的女人,说:“我得承认你表现的的确很优秀,晓之以情动之以利的手法也用的很到位,问题看得也很清晰,但是这件事还是需要经过我们董事会的讨论,我无法现在就给你答案,所以你还是得先回去等消息。”
君子玉微微一笑,说:“没问题,我不着急,因为我还在养伤。”
李天奇却突然换了话题,说:“敢问一下你女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他对一直静默的潘篱有些好奇,君子玉有些得意起来,说:“她现在是市刑警大队二分队的队长,是一名刑警,而且我敢说,她是本市第一名公开出柜的公务人员,好在她很幸运,并没有因此被刁难,我也很幸运,能跟她在一起,而且我想,这种幸运一定会继续伴随下去的,李先生,我先回去了。”
☆、102
回到家里,不过是中午,而潘篱请了一整天的假,想想也难道清闲,于是决定下厨好好做顿饭,一来慰劳一下君子玉,二来感谢一下父母这段时间辛苦照顾君子玉,于是潘篱又推着君子玉去了超市,买了许多菜肉回来,她们到家的时候正好二老都溜门子去了,没人在,两人就在厨房里一边说笑,一边做饭,君子玉给她打下手,自告奋勇的要炸鱼,潘篱说:“这可是高难度技术活,我怕你没炸成鱼,把自己给炸了。”
君子玉说:“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啊?拿来,今天露一手给你看卡。”潘篱拗不过她,于是把鱼放盘子里给她拿过去,君子玉打了火,准备炸鱼,潘篱在一边守着,防着她把自己炸了,君子玉在哪里严阵以待,估摸着油温差不多了,刷一下就把鱼给丢进去了,这些可好,顿时油水四溅,就算潘篱眼疾手快把锅盖给盖上了,君子玉还是被溅起的油点烫到了,烫的痛呼不已,潘篱一看,脸上烫起一个大泡来,不禁说:“得,看你这笨手笨脚的,我去拿牙膏给你涂一下。”
正说着,潘篱父母回来了,进门正好听到潘篱数落君子玉,潘篱妈妈于是问:“怎么了?”君子玉说:“炸鱼,让油给烫到了。”潘篱妈妈闻言,就来气了,说:“大篱,大篱”潘篱急忙跑来说:“什么事?”潘篱妈妈说:“我说你咋这样呢?她是伤病号,你让她照顾你也就算了,还让她做饭,你就不怕出点危险摊上责任呐?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越来越没谱了”
潘篱莫名,君子玉意识到老人家误会了,急忙说:“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要做的。”潘篱妈妈厉声说:“你别护着她了,大篱过来,好好反省一下,做人不能太得寸进尺了。”潘篱咧咧嘴,看看君子玉,看来这些日子她做坏人已经做的深入人心了,君子玉看她一脸无奈的表情,偷笑起来。
潘篱却蹦起来说:“我还炸着鱼呢,不跟你吵嘴了。”她说着一溜烟跑进了厨房里,做饭去了,君子玉怕潘篱妈妈接着骂潘篱,于是摇着轮椅过来,跟潘篱妈妈一起看电视,感觉自己脸颊上还疼的要命,拿了手机当镜子照照看,就见脸上一个指尖大的泡,君子玉哀叹一声,心想以后做饭的事还是留给潘篱好了,她可实在拿不下来。
厨房里已经飘出香味来了,君子玉嗑着瓜子,看着电视,闻着屋子里的饭菜香气,有些陶醉,这才是家。
君子玉的腿渐渐好起来了,拆了固定支架,不过还不能走路,潘篱陪她去医院复查,拍x光片,大夫说君子玉恢复的并不好,需要二次手术,如果不管的话,有可能导致终身跛足,君子玉当时就懵了,潘篱也没有多想,跑前跑后,拿片子,交钱,决定做第二次手术,和大夫约好手术时间。
君子玉人还有些懵,说:“我要是真残废了怎么办?”
潘篱安慰她:“不管怎么样,我都爱你。”
“可是可是”君子玉摇摇头,她想像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她就觉得要崩溃了,像她这种长期接触经营时尚的人,多少都有些完美主义倾向,想象一个残缺的自己,她觉的世界都坍塌了,潘篱看她沮丧的低着头,于是轻轻的伸出手,抚摸着她j□j出来的后颈,君子玉从来都不曾被阳光照射到过的后颈白的耀眼,有粉润细腻,如婴孩的肌肤一样娇嫩,潘篱轻轻叹了口气,说:“你这人怎么还这样呢?也经受过挫折了,我以为你能看开一些了,何况现在还有我陪着你,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感到恐惧?”
君子玉闻言,说:“我变成个跛子,会配不上你的。”
潘篱闻言轻轻笑了,说:“难道你优势就这么有限嘛?你遭逢巨变,不再有钱的时候,你觉的你配不上我了,因为没钱了,现在又觉得变成跛子,没有了完整的身体就配不上我了,可实际上我不反感你是个穷光蛋,我也不反感跛子,可我特讨厌你一有挫折就觉得我完了,我一无是处了,不会有人爱这样的我的,紧接着就是自暴自弃,消沉堕落,所以我一看你这样我就特想削你。”
君子玉闻言,缩了一下脖子,有些惊吓的望着她说:“你不会真想削我吧?你可不能动手,我知道你一直反对家暴的。”潘篱认真的说:“你在跟我唧唧歪歪我就真削你。”
君子玉一脸愁苦,不再说话了,潘篱颇为得意的说:“现在国家对家暴立法你也不在保护范围内哦,亲爱的,所以你要乖点,不然我揍了你,你都没地方说理去。”君子玉沮丧不已,嗔怪说:“抱我啦,抱我下楼回家!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两下嘛?你是被你爸妈揍太多,才有暴力倾向的吧。”
“错。”潘篱抱起她,温柔看着她微笑的着说:“我不是有暴力倾向,我其实是很热爱暴力的。”
“你吓我”君子玉揽着潘篱的脖子,带着哭腔把头埋在了潘篱的肩上啜泣去了。
不过君子玉比较走运,两人回家后,潘篱把君子玉的情况跟父母说了一下,潘篱爸爸一拍腿,说:“怎么还动手术啊?这人的骨头能这样随便整来整去嘛?我看你们还是先看看中医,我们以前住的巷子里后街不就有个正骨大夫嘛,十里八街闻名的,带她去看看,没准就不用做手术了。”
潘篱闻言,心想看看看中医总不会越看越糟糕,反正二次手术还得等一段,于是就带君子玉中医了,然后这个中医大夫说君子玉这是第一次手术的时候骨茬没对好,所有腿略畸形了,打一段夹板板过来就好了,压根不用二次手术,于是上了夹板,又开了些药,君子玉和潘篱就回来了,之后君子玉一直戴着夹板,到能下地走路了,发现好像也没啥影响,于是去医院拍片,果然看到伤处正了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君子玉的腿完全能活动了,不由感叹了一下中医的博大精深,可惜中医也真是博大精深,能钻研透的好大夫少见,半吊子太多,把中医的名声毁了不少。
不过君子玉的腿到底是留下后遗症了,走快了还是有点跛,从后面看去像是拖着一条腿走路,而且她快不起来,跑起来更是一瘸一拐的,不过已然这样了,君子玉只能淡定以对了。
她的离婚官司也再一次开庭了,这次刘一祯也无法逃避了,按律条被传唤人非因特殊情况不到庭是可以拘捕到庭的,或者缺席审判,只不过在财产牵涉比较大的离婚案中,缺席审判很难达成对财产的分割。
刘一祯出庭的时候人显的憔悴,胡子拉碴,甚至还开始有了一些秃顶,君子玉并没有留意她的改变,在两方对财产分割达成一致后,法院判决了离婚,君子玉分到了刘一祯在北京闹市区的一栋房子,以及一辆车子,从法院出来以后,君子玉拿着判决书,说:“其实我更愿意拿现金,房子不如你留着,给我钱吧。”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