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个真相很荒唐
金在中本以为这次外拍自己多少可以起到点作用，可这种美好的预期都被打乱了。打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郑允浩，尽管郑允浩本人并不知情。
一切的一切，都因为郑允浩第一晚入睡前的那一句“金在中，你要是女人，我的终身大事说不定就解决了。”
郑允浩并没有等到金在中的回答就睡了过去，可能他今天实在太累，也可能是因为那句话不过只是玩笑而已，本就不需要他的回答。
担心这样俯趴着对心脏不好，金在中小心翼翼地把他翻了过来盖好被子，然后自己也钻进了被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把床头灯关掉，最后在黑暗中叹了口气。
他和自己终究是不一样的。既然不是同类，那就保持安全的距离，这样对谁都好。
金在中闭上了眼睛，翻身到床边背对着他，中间留下了不过一人的距离，不过是他只要翻身就能靠近他的距离，却无能为力——那便是人伦和世俗的禁忌。
他终是忍不住转过头，看着月光下郑允浩剪影般的轮廓，心中是无限的哀伤——你在我伸手可及的位置，中间却隔着不可逾越的现实。
等到金在中终于挣扎着转身，支起上半身，想轻吻他的额头，他的脑中又浮现出朴有天的脸——那个为了自己背负了所有的人。
金在中早就决定，自己毫无目标与价值的人生，因为朴有天才存在而愿意为他而活，不到他厌烦自己的一天，他金在中绝不会作为一个背叛者。
金在中，你已经有了朴有天这样的人在身边，你还想怎样？你有什么资格去要求更多？你又凭什么什么期待一个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改变自己的性·取向？
醒醒吧，金在中，快粉碎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哦不，睡吧，金在中，梦里，他可能就是你的了……
他终究躺了回去，这次，他的肩膀贴着他的，不再有距离。
整整四天，金在中刻意地和郑允浩保持着距离——在郑允浩不知道的时候，他走进了金在中灵魂的最深处，可金在中并没有让他走出来，而是选择了埋葬，连同他刚刚萌发的痴心妄想。
可世界不是单一的客体，他这点情绪并没有让郑允浩察觉，相反郑允浩每天不定时的“撒娇”几乎耗光了金在中的决心——他每天收工之后，缠着金在中给他做泡面，然后软硬兼施让金在中给他按摩，有时候还会因为“良心不安”而按回来。
对于“按回来”这件事，起初，金在中是拒绝的，但是，郑允浩是一个异常执着的人，软的行不通，就来“硬的”。
金在中永远也想象不出，工作上雷厉风行的郑总会在床上用挠痒痒这种事来威胁自己，嘴里还恐吓道：“说，到底让不让我按？”
在笑死和窘死之间略微衡量了一下，金在中选择了后者——毕竟，在床上没形象、单方面地笑，尤其是在郑允浩面前，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到底是谁跟谁混熟了呢？金在中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思考着。
于是，余下的两天，他们开始互帮互助。
自然而然地，他们的感情在床上得到了飞一般的跨越。
返程的车上，谭晴开着车，郑允浩和金在中依旧并排坐着，而季尧，因为这几天劳累过度，已经在最后一排座椅上躺着睡着了。
“真让我意外，季尧这次竟然这么配合，昨天白天拍了一天，晚上出来拍夜景居然没有闹脾气，啧啧。”郑允浩压低声音向谭晴感叹。
“虽然是逼不得已，但这次确实让我刮目相看。”谭晴笑着说。
“逼不得已？”金在中问。
“哎”……谭晴叹了口气，“季尧之前的□□你们也知道，他爸爸刚知道的时候都要气昏了。后来看季尧越来越完蛋，就让他在参军和出道之间二选一。”
“参军和出道？这两个……”金在中想，这两个差十万八千里啊，是怎么被列入并列考虑范围的？
“季尧从小就被宠坏了，没吃过苦，做事也没什么顾忌，自从吴匪出现就变得越来越暴躁，脾气上来了有时候连他爸都管不了，所以最开始是想给他送部队好好管管的。”
“哦？”郑允浩挑眉，原来中间还有这么回事。
“可是季尧死活不同意，我知道他，他倒不是说怕进去吃苦，而是因为一旦进去，和吴匪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他不愿意。”谭晴继续叹气，“所以才想给他送进娱乐圈，通过公众的力量监督他，现在看来，还是有点效果的。”
“这孩子倒是挺专一的。”郑允浩调侃。
“说到这个问题……”谭晴决定既然已经引出了，那就索性问清楚吧，“关于季尧对吴匪的感情，郑总，你是怎么想的？”
“我？”郑允浩微笑道，“放心，我没兴趣做第三者。”
诶？谭晴和金在中同时愣住，一时间想开口却不知该用什么嘴型。
郑允浩叹息般地笑了笑：“我第一天就表达得很清楚了。爱情是两个人是事，旁观者置身事外，没有亲身经历，没有亲眼看到，又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呢？”郑允浩瞥了一眼后座上不知道有没有在听的季尧继续道，“这么说吧，只要他喜欢的人不是祸害，他自己不再做什么缺德事，他们两个人自己纠结，不牵扯他人的话，都随他去。”
“可是……”谭晴觉得这件事必须问清楚，“可是吴匪是男人。”
“我知道啊。”郑允浩一副理所当然的语调听得金在中和谭晴直上火，“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同性恋在我这里不是什么大问题。”
听到这句话，金在中清澈的眸子看着郑允浩，久久不愿移开视线。哪怕一生都是以同事的名义，如果，可以一直追随他，可以一直在他身边，就好了……
中午回到公司后，四人没有停留，本打算拉着沈昌珉和以前的同事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可没想到，断网了。
“今天来就没网吗？”拍摄的mv的demo，照片的底片，这些都需要通过邮件发过来，没有网就等于纸上谈兵。
“不是，是突然就上不去网了，给维护人员打过电话，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要不咱先开会？”沈昌珉提议道。
眼下也只能这样。
一众人转战会议室，因为之前郑允浩拍摄间隙传回来几张照片的底片，大家就用这几张少得可怜的资料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干巴巴的会开了十多分钟，郑允浩大致交代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内容和日程安排便散会了。
金在中从会议室出来，正好碰到了宽带维修人员，这一看不打紧，可当二人目光对上之后，二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诧异。
“你……”金在中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怎么在这？你还好吗？这些寻常的寒暄用在这个人身上，说实话，他很不情愿。
那个人的表情也没好到哪去，不过，如果说金在中的表情是不自然，那这个人的表情只能说是尴尬了。
“程旭，好久不见。”金在中用着他公式化的笑容首先打破了尴尬。
“金在中，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程旭依然很尴尬，笑容看起来像嘴抽筋了一样。
“郑总。”金在中回头去找最后从会议室出来的郑允浩，“他是我同学，我带他去修吧。”
郑允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明目张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宽带维修人员，最后终于点头：“行，你先去吧。”
金在中带着程旭去找网线，二人依旧沉默，最后还是程序先打破了沉默：“额……网上不去，那用宽带绑定的电话还能正常使用吗？”
金在中想了想平时都响个不停的电话今天格外安静，于是道：“应该也坏了。”
到了地方，程旭放下包就开始修理网线，找到原因之后嘴里念叨：“奇了怪了，这不像是被老鼠咬的，倒向是被刀割断的。”
金在中上前一看，断口处尤为整齐，确实像被刀割断了，可为什么要割断他们设计部的网线？他想了想，经纪公司本就处在风口浪尖，这些事，还是汇报给郑总之后再说吧。
程旭从包里掏出工具就开始接断了的网线，鼓捣鼓捣，忽然手停了：“金在中，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
金在中看着他的背影，不觉，又想起了从前。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初在大学校园的小路上，调戏他的人之一。
“那时候我是真的很混账，对你做的那些事，我这些年一直很后悔。”程旭站直，转过来面向金在中，郑重道，“金在中，对不起。”
金在中轻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是时间，也许是心态，也许他的重心发生了转移，看到程旭现在混得也不太好，他并没有报复后的快感，相反他内心不禁一阵唏嘘。他觉得那些已经过去，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些对我已经不重要了，你们对不起的人，是朴有天。”因为你们，他成了罪犯，在狱中三年。
“朴有天？你们到现在还有联系吗？”程旭茫然地看着他。
金在中皱眉：“当然，你们当初让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事情因我而起，我怎么能不管？”
程旭更加不明所以：“当初我们三家的家长和朴有天已经商量好，给点钱这件事私了的，之后他还拿钱转了学，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说什么？”金在中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他的版本和自己所知的不一样？
“你……你不知道吗？”程旭忽然有点语无伦次，他咽了咽口水，小心地说，“我们三家确实给了钱的，朴有天说他也会转学，哦对，那个时候你已经转到北校区了。”
金在中的呼吸瞬间变得紊乱。为什么？为什么他说的和自己已知的信息不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把他们的人给打成重伤，家长不依不饶，那为什么？为什么朴有天会进监狱？
当初他的的确确定时去监狱探监，这不可能有错，可为什么？如果他们三个不是有天蹲监狱的罪魁祸首，那么什么才是？
“金在中？”看他迟迟没有反应，程旭叫了叫他，可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他忙说，“那个……断口处我已经接好了。”
“稍等一下。”金在中留住了程旭，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喂，郑总，我下午想请假……有点私事……非常抱歉……谢谢您……”挂了电话，眼神射向程旭，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说，“辛苦了，出去一起吃个饭吧。”
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带着曾经的歉意，程旭不得不答应。
金在中为了避免见到熟人，带他来到一个离east稍微有一段距离的饭店。他在门口打量了一下，这家饭店装修蛮有格调，适合谈事情。
金在中走进饭店稍里的位置，这家饭店相邻两桌都有绿色涂鸦板相隔，上面摆有植物做点缀。他拉开凳子，注意到旁边桌上有一个似曾相识的钱包，他瞬间抬头看了看座位上的人，那是一张清秀的面孔，看到金在中在看他，还回应了一个礼貌的笑，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人。
服务员来点餐，金在中把菜单递给程旭：“你点吧。”
程旭客气了一下，金在中执意要他点，程旭便不再推辞，低头研究着菜单。
这时，邻桌的另一个人到了，没等金在中抬头确认和有天用着同款钱包的人的长相，便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撒娇一样地说：“厕所人太多了，等得我都想你了。”
不会错的，这个和自己纠缠了这么多年的声音，他怎么可能会听错。朴有天，与他一墙之隔的那边，他可以肯定，坐的是朴有天。
他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确认，可忽然又听见刚刚那个面容清秀的人说：“这里离east不太远，万一一会碰到他怎么办？”
《御宅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