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委屈。」明远假意松了口气,道:「这事儿是我疏忽,没来得及先和你通口气,是我承了你的情。」
冀平爽朗一笑,揭过对俞贤的介绍,迳请明远和俞贤入座。
藏锋 九
不多时,开席吃酒,众人巡杯庆寿。
饭间,席上数人已半酣,言词间便少了拘束。
兴许是不满冀平待明远优容,抑或有意刺探明远、图谋可用之处,閒谈之中,众人矛头渐渐转至明远身上:「盛大哥,听说您经年跟随俞氏叛族,好不容易才拼了个五品将军;如今却反受牵连,解职待判,咱们可都觉得不值。」
「是啊,还不如用点关系,稳稳的在殿前军里待著。」
「或是……」
俞贤听著一干风凉话,心下火起。
偏偏他又不能於脸上表露出什麽,故压抑得极其痛苦,只得侧眸瞧向明远,藉著怒意之外的情绪,来转移心头的不快。
「多谢诸位关心。」明远举杯,绷著难看的僵笑敬道:「明礼弟亦这麽劝过在下,要不是当初志在杀敌卫国,兴许就听了他的意见,也不会有後来的事。」
「可……就算如此,在下仍是觉得这七年征战,值得。」
明远铿然音落,乍时冷了场面。
见状,冀平圆场道:「人各有志,若我东煌无盛哥这般血性之人,怎有如今煌煌盛世?」
「明礼说得极是!」
冀平座旁的景谦击掌笑应,方要揭过这段,孰料又有人不阴不阳地接了一句:「说得好,人各有志。只可惜那昭然之心,如今却因俞四公子之亡,打上了空处。」
明远砰然落杯,眼吐怒色,暗地里,却以膝轻碰了碰俞贤。
……做什麽?是让他别冲动麽?俞贤不解,又无法询问,不禁觉得难办。
「子敬,胡说什麽!」冀平沉声。
就在多数人目光被冀平吸引走时,俞贤察觉腿上多了个温度──那是明远怒放下的手。
而那只手,正在俞贤腿上写著,想藉此告诉俞贤什麽。
「子敬,你醉了,少说些话,省得惹人不开心。」
在景谦规劝时,俞贤终於辨识出明远重覆写的字。
走!
「我是有些醉了,但话可没胡说。」名为子敬的青年按桌而起,十足无礼地指著明远道:「若不是心有所图,怎会私底下豢养著面目相似的下人,弄出个主从逆位的不敬把戏?」
明远又碰了俞贤一下,才跟著站起,冷道:「与你何干?」
同时,俞贤亦寒著脸起身,彷佛因子敬之话心生不快般的,一言不发地推门大步离开。
「子齐!」明远惊喊,神色不甚好看地向冀平点头告罪,快步追去。
「听听,就连字都给取得跟俞四公子一模一样。」
「好了子敬,你这……」
「我倒要看看……」
……
待当明远追上俞贤脚步,业已听不清厅内的争论和劝阻声。
「这就是你说的寻机会?」俞贤低问:「接下来呢?」
「往门房。不过……」明远阻到俞贤前头,迫俞贤停下脚步。「还得再演一出戏。」
「为何?」
「後头好些个人跟出来了,你说能不作戏麽?装得傲一点,你如今正因被瞧不起、被拿来与已故的俞贤做比较而不快。」
「……离开後,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俞贤挑眉,也不知道是假装的,还是心中真有其意,他眼神里的不满渐渐清晰可见。「接著呢?」
「子齐,若今日站在这儿的,是你和你的随侍,你说应该接著什麽?」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