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潼转过身,自己往厨房一角放干柴的地方一坐,目光清冷冷的看着芷宣。
芷宣一阵纳罕,不过还是跟过去,站在他面前,厨房里没点灯,芷宣蹲下来,说不出的委屈,心想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怎么了?怎么你也突然这样?”
“芷宣不是有话说吗?芷宣先说。正好我也有些事想问问你。”
芷宣心里不好受的很,觉的潇潼的语气怪怪的,他压住心里的疑问将离开王府后令安的怪事都说了出来,唯有令安说要带他走的那句话他没说,他听出来的有第三个人也没讲,说完后他在黑暗里暗暗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什么时候,他也学会有所保留了?
潇潼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真的不是你?”劈头第一句话就把芷宣讲的有些晕晕乎乎。
“什么是我?”
“你还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芷宣么?”
“潇潼,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府里还沉得住气,出来了就原形毕露了,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潇潼你到底在讲什么?!”芷宣无端的来了怒意,不由的提高了音调。
“你再大些声,监视你的人就醒了。”
“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愿说便罢了,反正这几日来发生的事没有一件是我明白的,就是此刻我死了,我仍是糊涂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芜骜有哪里对你不好?”
芷宣嚯的站起身,他不明白,他什么都不明白,到目前为止所有人跟他说的都是他不明白的奇怪话。旭对他哪里不好?旭对他很好,是他笨,是他不会玩这些有权人的游戏,他不明白的,他也不愿明白了!!
“你去哪里?”
“随你怎么想。”芷宣摸了下脸颊,鼻子抽泣了一声,“这是我第一次跟你吵架,没想到你们都有冷冰冰的一面。夜深了,我困了,回房睡觉。”
“芷宣!”潇潼的声音有一些着急,“我还是不信这是你,你回来,我赌一次,赌我看人的眼光。”
“……”芷宣顿住脚步。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连你来见我都有人监视?在若望提示你之前你到底有没有发觉?我听王爷的描述仍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你为了见他也学会了不择手段,拿自己做赌注,你跟了王爷这么久,也该知道这是王爷向来厌恶的。”
“你是不是见到王爷还要把令安的种种怪事跟王爷说?我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别问我为什么,有些事我仍是不确定。可我要问你两句话,第一,你是如何闯进王爷议事的房中的?第二,你为什么要将账单作假?”
“回大人的话,这个小的说了您也不信,不如放小的回房去睡,第二天醒了随您把小的扔在什么地方,小的自会自生自灭的。”
潇潼咳嗽了一声,“对手下人吆喝惯了,你不要介意。”潇潼用衣角擦着不知从哪掏出的一把匕首鞘,“总之我告诉你一句,你已经引起王爷的怀疑了。你破绽太多,王爷现在正是草木皆兵的时节,你再少见他为妙。”
芷宣闻言转过身来,“我有什么可让他怀疑的?我从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为什么你们都一时冷一时热的,难道耍我很好玩吗?你刚才问那两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带我去那屋子的是孺人派的人,至于账单我没有见过!”
“芷宣你太傲了,你性格最大的缺点是不够冷静……”
“潇潼我想起来一件事!”芷宣突然打断了潇潼的的话,“你说的账单,我有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啪嗒,一滴眼泪砸在了灶台上。
☆、局中局 相望 七
写在前面之:这大半夜的出来更文啦
这大半夜的出来更文了,原因嘛很简单,因为某尘跑出来上夜市了哇哈哈……
我这高三生活不是大家再等94天,快了
忘了上次回复到哪里了……额……
谢谢木歌,依马,幻在某尘这么久没更的情况下还一直支持着挥着小手绢儿
那天见过潇潼之后又连着赶了两天路,终于进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城后王爷接了他去身边。那天他躺在车里发呆,车停了他也懒待动弹,令安掀帘子下去外面说了几句话,接着便挨着车帘子低低说了声少爷王爷来接您了。
芷宣嗯了一声,外面却半天不见人下来,末了终于有一只嫩白的手掀了帘子,里面的人软软的斜了身子探出来,想是多时不好好见阳光,芷宣用手略挡了挡额角,眼神先飘了远处太阳一眼,又空眨了几下才收回车前。
神色竟是这多日来不多见的慵懒与骄傲,令安不自觉的伸手扶他,他也不避,径自抓着雀令安的手踏下车来,早有人在底下垫了石头。他行的柔弱,但神情却一派自若。
车前没多少人,芷宣眯起眼睛,稍远处芜骜位置稍偏,半侧脸隐在逆光里,芷宣用余光瞟了下周围,俨然已经是一处小院落了。芷宣站在石门槛外静静的看着,芜骜看了他一会,见他没有自己进来的意思,微叹口气,朝他走了过去。
“逆节……”
芷宣低头收了收下巴,不留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仍是一副懒懒的样子。芜骜亦收住脚步,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两人一个在门槛外面,一个在门槛里面,春日午后的阳光斜斜的照着,静的简直能听见泥土的腥味。
“到沧州了么?”芷宣先开口,这次换芜骜眯了眼,似乎在想什么,芷宣偏了身子越过他往小院落里面看,果然他身后只跟着两个下人打扮的小子。
人多又如何,他是绝不肯再向他下跪行礼的了。
若是两天前,此时他恐怕早已感激涕零。但那究竟不是了,他不过是一时被吓住了,竟然像个普通……一样向他卑躬屈膝。
但那究竟不是了,芷宣掂起衣角,跨过石槛,目不斜视的往院子里走。
“芷宣,这是怎么了?”手猛然被芜骜拖住,芷宣身子几乎被硬扯回来,这是怎么了……原来竟真是这样,我向你说我离不开你了,你便不珍惜我,那当日你对我冷漠,你又为什么不问自己为什么呢?
原来爱竟掺着许多心计,他原是不懂的。
“到沧州了么?”他又问了一遍,芜骜的脸色慢慢见得不好了,“不到就不能接你来吗?”
芷宣从低向高抬头看他,“本来什么时候都是你说的,我并没有意见。”
“咱们回屋再说!”芜骜一甩手放开他,自己有些气呼呼的往一处月亮门走去,芷宣偏不愿随着他走,“令安,吩咐人烧些水来,我要洗澡。”
“少爷,怕是不好吧。”
芷宣看他一眼,后者还是吩咐人去准备。
此处并无温泉,只有一个稍大的木桶,芷宣吩咐令安守着门,和着衣服便泡了进去,简直拿这里当自己小院一样随便。
他不是不爱了,而是看开了,是真的看开了。嘴角咸咸的,只要一关了门,他便一刻也撑不下去了。
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他扒着桶沿,头无力的垂着。
“芷宣,你太放肆了!!”门外忽然一声怒吼,芷宣把脸埋进桶里弄的脸上都是水才抬起头来,门咣当一声被芜骜踹开,令安静静的立在门外,既没有通报也没有阻拦。
雀令安当然不会阻拦,呵。
“您没吩咐去哪,我想您晚上要是找过去,我也要先洗干净了才好。”
“关门。”雀令安安静的拉上门,把阳光挡在外面,更衬得芜骜脸上阴沉。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见我就一副要吵架的样子?我哪里又对不住你了?不到沧州就接你来,不就是因为我想你了么,难道这也犯了你的忌讳?!”
“……”
“说话,别装哑巴,我最受不得别人给我脸色看。”芜骜往凳子上一坐,拍着桌子跟芷宣吼。
“旭。”芷宣忽然想赌最后一把,“我觉的雀令安有问题。”
“送我来的路上,他压慢了车速,在我饭里下迷药,阻止我见你,有一次我倒了迷药,夜里听到他和一个女人说些奇怪的话,我怕再也见不到你,才会冲动的溜出来躲着等你,那本你原先放在我这里的帐,是令安取的,我并没有插手,所以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够了,雀令安没有问题!”芜骜偏过头,并不看芷宣。
“所以潇潼说的是真的……你竟然连我也怀疑……你竟然连我也……”芷宣颤抖不已,脸上似哭非笑,“没想到你待我竟然如此小心……没想到我们竟然……”
大前天潇潼告诉他,他所描述的雀令安种种怪异之举,其实大都是芜骜安排的,他是有意或无意的疏离所有可能害他的人。本来他并不在可疑的人之列,可是那天他在厢房藏着等他,着实犯了芜骜的大忌,再加上他曾莫名的闯过他们的谈话,便是有理说不清了。只是这事有几点说不通的地方,或者雀令安也受了杏儿的指使,诚心要让芜骜厌烦他,才会在这样重要的事上也不提点他。或许更可怕的,正有许多人等着他出错。他不信潇潼的话,那天到那处农庄,他也感觉到有人在偷窥,而且十分明目张胆,像是故意让他发现,故是他和潇潼见面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说完了没有别的说,自然十分尴尬。那时他还以为只是雀令安古怪,却没想过,这些可能都是芜骜命令的。
那晚他哭了大半夜,天将明的时候蜷着身子从窗外看天,忽然觉的那感觉似曾相识。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也从来都是这么绝望,他释然了,以前的他最不屑的爱,他现在竟然视若珍宝。他仿佛突然顿悟了一个道理,得不到他的便认为他好,得到了便有恃无恐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潇潼要他小心杏儿,小心一切事一切人,要他绝口不提自己说过什么,更不要向芜骜质疑雀令安,待这段风波过去了自有分晓。
他不,他不会,他不愿。他心里难受的,问出来,如果自己被无端的怀疑,他绝对宁要玉碎不要瓦全。
他,不屑于与女人争宠!!!!!!
“潇潼又跟你胡说些什么!”
“这不是潇潼说的,是你告诉我的。”
“我?”
“无论谁说,我都不会信,可……若是你从前,恐怕只是听到有人喂我迷药就已经暴跳如雷,可现在你几乎不用思考便肯定的告诉我雀令安没有问题,我想大概只有一种可能了——是你让他喂的吗?”
“芷,宣。”芜骜咬牙切齿,“你在怀疑我?怀疑我想害你?要害你何必下迷药,况且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迷药,我一片真心对你你竟然如此糟蹋,罢了,我还是送你京城,或者你爱去哪里,我送你走便是!!”
“悉听尊便。”芷宣把身子往下潜潜,把嘴巴也盖住了。
砰——!
一声巨响,静。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