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横行》分卷阅读43

    恍如隔世。

    “到……到了。”小太监嗫嚅着说了一句。

    容镜仔细打量了房间一遍,龙床还挺大,足足能睡下两三个人。容镜看着白辞身上仍时不时向下滴的血,眉心一紧,又抱离了床远些。

    白辞的身量比容镜高出不止一个头,这么抱着怎么看都有些怪异。更何况容镜眉眼放松下来,依稀还透着股抹不去的稚气。小太监在宫里呆久了,什么事没见过也听过,可眼前完全懵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且今天是皇后的册封大典,皇上不是应该在……

    小太监不由打了个寒战。

    容镜想了一会儿,然后对小太监道:“去打桶温水来。”

    过了一会儿,小太监哆哆嗦嗦抬了桶温水进来,放在床边。容镜抱着白辞吩咐:“你先去外面守着,没叫你不要进来。”

    小太监如释重负,前脚刚要走,就被容镜提着领子拎回来,在耳边压低声音道:“小娃娃,今晚的事……爷爷我要是听一个人知道了,”拎着领子的手一紧,“就立刻送你去守阎王府。”

    小太监被吓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忙不迭地点头,然后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寝宫的门合上,四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容镜将白辞放入温水里,然后手伸进去,小心翼翼地清洗着。

    □像被利刃割开一样,裂口清晰地摸得到,手伸进去还能触到半凝的血,估计就算昏过去的人也能疼得醒过来。容镜已经想不起刚才发了狠压在白辞身上疯狂折磨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只记得当看到白辞再硬撑不住彻底失了意识的时候,脑子里刹那间一片空白。

    容镜低下头,眉心抵在木桶边缘。容家被灭族的事和东方冽的牵连还是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哪怕再不在乎,毕竟那整整三百四十一口人,也跟他有着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

    明明不是东方冽做的,于情于理,他都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再拿东方冽当信赖的人。如果容逸知道了此事,那么东方冽估计活都别想活过第二天。

    容镜将白辞抱出水,放在龙床上。然后从怀里取出玉伤膏给他上药。白辞的呼吸很微弱,容镜冷静地把上他的脉,还是不由得心中一凛,想起刘晔的话,连忙在白辞的中衣内翻找。

    无意间掀开衣服,猛然看见白辞的肩上青黑一片,容镜的动作滞了一下,然后低头继续翻,找出了那个白色的玉瓶。

    玉瓶里是一粒粒淡绿色的药丸,闻着便是当初白圣溪给白辞开的药方。容镜倒出一粒,掰开白辞的颌骨,让他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白辞的气息才渐渐平稳了些。

    容镜再度触上白辞的腕脉,眉间却依然没有放松。上次用了两天两夜炼成的续命散已经没有了,炼这副药不可或缺却仅剩的一瓶墨参粉,也在当日客栈里被东方冽夺走时散到了地上。

    宽大空旷的龙床,白辞安然躺在枕上。龙袍和中衣七零八落。除了苍白的脸色之外,却再看不出一丝狼狈。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击不垮他那让人想狠狠粉碎的从容。

    容镜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转身想离开。刚走到门边,听着白辞时深时浅的呼吸,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回去,上了床,绕过白辞,在离白辞最远的地方躺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狐假虎威

    容镜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一直注意着身旁的动静。结果快到天亮的时候,还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容镜忽然猛地睁开眼睛,见四周依然未亮彻,这才安下心,转了个身向旁看了一眼,却发现宽大的龙床另一边早已空空如也。

    容镜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才发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盖了层被子。容镜一把掀起被子跳下床,推开寝宫的门,见昨晚那个小太监还在门口守着,劈头就问:“你们皇上呢?”

    小太监又被他吓了一跳,反应了一会儿才道:“皇……皇上去上朝了。”

    “上朝?!”容镜声音猛地提高了几分,吓得小太监一连向后退了两步。

    容镜瞪着眼:“老子让你守门,你就这么守的?他那状况就算是躺着都可以等死了,他要上朝你就让他去?”

    小太监眼睛都红了:“皇……皇上要去……奴才也不敢拦啊……”

    容镜冷静了一下,问:“他什么时候起来的?”

    “不……不知道……大概半个时辰前就出去了……”

    “带我去你们皇上上朝的地方。”

    小太监一听,“噗通”一声跪下了:“大……大人您就饶了奴才吧,昨天的事皇上要是知道了奴才就小命不保了,今天还……”

    容镜眯起了眼:“既然已经不保了,那就在不保之前多做点有意义的事。”

    “……”小太监就差磕头了。

    容镜正想拎着小太监去找人,忽听寝宫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容镜一愣,抬头一看,白辞已经下朝回来,看去似乎并无大恙。身上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显然不是昨夜的一件,只是脸在映衬下显得苍白了些。

    白辞走到门前,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小太监脸都白了,也不知道刚才的话被听去了几分。

    白辞没说话,挥了挥手让他站起来,然后径直从容镜面前走过,进了房。

    容镜呆呆看着白辞进去了,这才缓过神,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你什么时候醒的,白白?怎么不叫我?”容镜在白辞身后关上了门,立刻问。

    见白辞不答,容镜抢了几步走到白辞面前,近了一看,才发现白辞的脸已毫无血色,额角有细密的冷汗沁了出来,容镜伸手摸上白辞的额,被烫得手一缩。

    “你发烧了。”容镜的声音有些急,白辞的身体不比常人,原本就生不得病,如今狠一折腾,体内多年来被药强抑制住的弱症全都返了出来。

    “你先在床上躺下,我先给你把药换了。”容镜顾不得白辞有没有忌讳,说完就要取玉伤膏,却见白辞丝毫没有听他话的意思。

    容镜这才想起白辞不可理喻的固执,无奈之下从怀里翻出一个药瓶,取出一粒药丸递给白辞,道:“那你先服了这个,暂时缓一下烧热。”

    白辞看了那药两眼,接了过来,随后随手放在了旁边的书案上。

    “白白。”容镜受不了他的沉默,“你能不能至少说句话?”

    白辞正在解身上的龙袍,两指扣在金丝缠绣的扣结上,闻言似乎是想了想,然后开了口:“容神医的技巧不错。”

    容镜心里一紧,紧接着见白辞从衣内取出一道圣旨,扔在床上。

    明黄色的卷轴摊开,上面墨笔黑字明显是白辞的字迹:

    “封怀义将军齐越为上将,代平南王赴西北支援。”

    白辞淡淡道:“西北战事紧急,急需支援,平南王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既然容神医这么想在这个时候和平南王去蜀中游玩,那朕就在早朝临时换个人去。”

    容镜怔怔站在那里,看着冷汗从白辞的额角顺着脸侧缓缓滑落。

    他不知道白辞昏迷了一晚,醒来竟然把自己昨夜的话记得一清二楚。

    白辞依然站得很稳,继续道,“你不是想听解释么,镜儿。”

    “我是想过让你留下来。”

    “不过现在,我好像也没多久能留你在我身边了。”

    容镜眼睛一眨不眨凝视着他的脸,却觉得眼睛一阵酸痛。

    “白白。”容镜小声道,“我能再把你治好。”

    “是么。”白辞纤白修长的手卷起圣旨,平静道,“你的医术比白圣溪青出于蓝多少呢。”

    “我……”容镜想起已经洒了的药粉,顿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并不关心这个。”白辞的声音温和了下来,依稀又回到了从前,“何况如今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白白!”容镜急了,“我不是因为小冽冽才想……”

    白辞的手抚上容镜的侧脸,然后从脸颊轻轻滑到下颌,道:“镜儿,我从不跟命争。我能活多久,我就要多少。”

    容镜直直看入白辞的眼。眸内有几分怔忡。

    “你想回神医谷,还是去江南,都随你喜欢吧。”

    说完,白辞再支撑不住,在床上躺了下来,闭上了眼。

    容镜一动不动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点了白辞的睡穴。

    拿沾湿的布巾覆上白辞的额,容镜脱了白辞的衣服,重新给他上药。

    写了几张药方给门口的小太监去抓,容镜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床前,盯着白辞的脸看。

    容镜觉得自己可能真是上辈子吃了白辞的没付账也说不定。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所以他实在没办法放下白辞不管任他自生自灭。

    又要对不起阿拓了。容镜想。然后把白辞额上的布巾翻了个面。

    忽然,门口的小太监匆忙走了进来,禀道:“皇后娘娘求见!”

    容镜眼皮蓦地狠狠一跳。他怎么把这个姑娘给忘了。

    随即大方地一挥手:“让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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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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