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感情洁癖互助小组》分卷阅读59

    秦松叶冷笑着开口道:“你对他这么残忍,现在却在这里把他的隐忍和委屈美化成无私奉献?!你是不是还要给他送一张锦旗?!”

    宋枝惊身形颤了颤,他拿手撑着盥洗台,深吸了两口气,而后扯了下嘴角,点头道:“我知道自己一直对他很残忍,一直在伤害他,却又从来没有想过要放他离开,反而假装不懂得他的感情,用朋友的身份将他禁锢在我身边。”

    秦松叶冷冷地看着他,未置一词。

    宋枝惊眼睛红得几乎要泣血,但他却依旧继续道:“我读高中时,第一次交女朋友。那时候我们住校,他和我同宿舍,睡在我上铺,每天就那么静静地躺在上面,听我和女朋友讲电话。有时候我和女朋友约会,也会带上他,他就默默地跟在我们身后。后来我和女朋友分手了,他就陪着我躲在天台上面喝酒,抱着我让我不要伤心。”

    秦松叶看了一下手表,问道:“所以你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知道他对你的感情的?”

    宋枝惊眼睛凝望着虚空,像是正透过无涯的时光,描摹着那些业已逝去的过往,他说:“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那会儿我们还在上初中,有一次他来我家做作业,天色太晚了,就留宿在我家里,和我睡一张床上,然后,他在半夜里偷偷亲我。”

    秦松叶一直觉得宋枝惊知道冯姚的感情,但没想到他竟然在那么早以前就知道了。然而他却在知道这一切的前提下,以友情的名义将他绑在身边,就这么活生生地熬着他,自己却谈着一段又一段的恋爱。

    秦松叶冷冷道:“你真他妈是个人渣。”

    宋枝惊没有生气,而是点头道:“是的,我确实是个人渣。我当时知道他对我的感情,但并没有意识到我对他的。那个时候,我认为自己不可能爱上同性,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直男,觉得我对他的所有在意和关心,不过是纯粹的友谊而已。那时候的我不能够回应他,但又不愿意失去他,所以就一直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秦松叶:“那你后来为什么又……”

    宋枝惊看着秦松叶,眼底有些温柔的情意:“后来我进了娱乐圈,开始接触到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人和事,慢慢地也了解了许多同性□□,后来偶然和一个小男孩儿发生了一夜晴,觉得仅就性体验来说,还是不错的,于是后来也对这方面有了一些接触。但我仍旧认为自己在心理上是个纯粹的直男,只是为了不一样的性感受,和一些小男生发生关系而已。我知道你想问我,既然在身体上可以接受男性,为什么不和小姚试一试。因为在那时候的我看来,同性□□只是一时的放纵和享乐,等我找到了真心喜爱的女朋友,就会彻底断绝这些关系。而如果我和他有了身体关系,但最后却又和女人结婚,那我就会彻底地失去他,甚至连朋友也做不成。也是在那段时间,他感到无法忍受,于是去了印度灵修。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最终一定会找个相爱的女人,结并且和他结婚生子的。”

    “直到我遇见了你。”

    秦松叶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开口打断他。

    宋枝惊接着道:“一开始我并没有认真,只是想要和你玩儿一玩儿,想着过段时间腻了,就和你分手。但是后来,我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开始真心地陷了进去,我甚至想过要和你一直这么走下去。”

    “但是后来小姚回来了。”

    秦松叶讥嘲道:“不要摆出这副痴情的样子,你这纯粹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嘴上说着你谁都爱谁都割舍不下,其实最爱的只有你自己而已。宋枝惊,你说说,你这一生对得起谁?你既辜负了我,也辜负了冯姚。”

    宋枝惊脸色又更白了点,他没有反驳秦松叶,而是继续说道:“那时候小姚从印度回来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默默地陪在我身边,没有向我提任何过分的要求。我对他感到很愧疚,我明明知道他的感情,却还是舍不得让他真的离开我,还要让他看着我和你在一起。如果我真的像自己一直以为的那样,在心理上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不可能爱上任何同性,那我或许还能不那么愧疚。我能够看出小姚的难过,但我却没有办法,只能装作不知道,然后尽力地对他好,尽力地弥补他,尽力地为他的事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平静温和的,但是偶尔,当我提起你时,他的情绪会变得很糟糕,他会用冰冷的话语来嘲讽我,会说再也不想见到我。这让我感到很恐慌,我没有办法忍受失去他的生活,当初他去印度时,我知道他心里还有我,知道他总有一天还会回来,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我甚至都很少去联系他。可是当他说再也不想见到我的时候,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很少和他谈到你。要是一不小心提到了,或者他故意说起你,我就会用一种嘲讽的语气来形容你,其实我心里并没有那样认为,但在当时,这却是唯一能安抚他的办法。”

    秦松叶冷笑道:“你知道吗?我从未从他那里感受到过任何的敌意或是恨意?可我能看出他心中有恨,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如果他恨的人不是我,那会是谁?”

    宋枝惊似哭似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恨我,我也知道他爱我,我知道现在觉悟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他已经彻底放弃我了。你当初质问我时,我说的那番话,一半是真心的,一半却是因为赌气的缘故。”

    秦松叶接口道:“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的那一段是真心的,我要走就走你不留我那一段是赌气的。”

    “但是现在解释那些又有什么用?就算你对我是真心的,对他也是真心的,可那么廉价的真心,拿来又有何用?宋枝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些想要兼得的人,全都被噎死了。”

    宋枝惊眼里倏地流下泪来,他哽咽道:“对不起,松叶,对不起。”

    秦松叶冷淡地打断他,“后面他如何想通离开你的那一段,你还讲不讲,不讲我就走了。”

    宋枝惊哑着嗓子道:“那次在剧组的闹剧之后,我查到了你没有真的死掉的事,于是找上了你,你没有理我,把我骂走了。其实那天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就在楼下等我。我下去之后,抱着他哭了,说我有多爱你,说我有多伤心。他没有发脾气,只是静静地陪着我,任由我抱着。后来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很难过,每天喝很多酒,喝多了就抱着他哭,终于有一天,他受不了了,他哭着告诉了我这么多年他对我的感情,然后又哭着说,他对我的爱已经被我消磨光了。”

    “后来他很迅速地离开了,遇见了一个和他有相似经历的人,两人原本只是同病相怜互相安慰,最后却又爱上了彼此。我去找过他,他变了很多,再不是那副沉默隐忍的样子了,他就像是会发光一样,浑身都充满着幸福和喜悦。”

    “他说他已经彻底放下我了。

    “他说他原谅我。”

    秦松叶又看了一回表,想着周故该等急了,于是冷冷道:“我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道貌岸然地说着每个人都是真爱,一遍又一遍地诉说自己的情非得已和苦衷难处的人。即使真的就是同时爱上了两个人,难道你应该做的不是向自己挥刀,斩断对其中一人的念想吗?而你是怎么做的,你用你所谓的深情制成了一个牢笼,将两个人都囚禁在其中,既不得生也不得死,然后祥林嫂一样不停地复述着你所谓的深情,企图让他人理解你的难处和苦衷。你口里说着谁都不想伤害,但其实只是将那把本该挥向自己的刀子,插入了别人的胸口,然后自己一边展示着雨露均分的深情,一边坐享齐人之福。你不要说你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希望我以恋人的身份呆在你身边,冯姚以朋友的身份永远陪伴着你,而你则享受着双份的感情,而不用付出失去任何一方的代价,这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不忠?”

    “一段感情中,除了你之外,每个人都要委曲求全,每个人都要强自忍耐,每个人都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伴侣,这样自私的感情,你竟然称之为爱?”

    “宋枝惊,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因为,你不配!”

    第69章

    当谢览牵着小侄女儿进入办公室时,他是懵逼的。

    但他不能让人看出他的懵逼,因为他要给老师留下一个光辉灿烂的家长形象。于是他特意摆出一个邪魅迷离的微笑,挺直了腰板,身形矍铄,步履坚毅,虽是虚张声势,但这仍然让他镇定了不少,直到——

    “谢览,你同手同脚了。”小侄女大感丢脸,低声提醒道。

    谢览低头一看,可不是么,于是老脸微红,一手握拳,挡在嘴上咳嗽了一声,赶紧换了过来。

    谢览上小学那会是个大号的学渣,老师眼中的调皮鬼,同学心中的坏分子,其实他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成绩特差而已。因着这事儿,他的父母也常常被各科老师召唤来喝茶,六年下来,他的成绩没有丝毫长进,但他爹的品茶能力却有了质的飞跃,对众老师的泡茶手艺及茶叶品质了如指掌。数学老师用的茶叶太次,语文老师不爱洗茶壶,英语老师最爱普洱,自然科学老师总喝隔夜茶。

    而现如今,他谢览,一个长期搞基的英俊少年,竟然也能承蒙召唤,获得灵魂工程师亲赐香茗的殊荣,他内心的感受不是不复杂的。

    召唤他的是小侄女儿的语文老师,三十来岁的样子,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架着副无框眼镜,看着白净斯文,美中不足的是,脸有点儿长,像骡又像马又像驴。

    老师看见谢览,微勾了下唇角,威严道:“你是王文家长?”

    谢览忙道:“我是他舅舅,他父母最近有点事情要处理,让我代为照管。”

    老师点点头,指了指桌边的板凳,“坐。”

    谢览坐下,那老师却并不理他,只自顾自地整理桌上文件。谢览见老师面色严肃,威严庄重,一时间又忆起了小学时被众师长支配的恐惧,额头不由得微渗出些冷汗,腰板儿挺得笔直,双腿并得拢拢的,两手规规矩矩放在大腿上,跟他身旁气定神闲的小侄女儿比起来,一时间倒分辨不出被请家长的是谁。

    老师见谢览紧张,便开口寒暄道:“王文的舅舅对吧,不用紧张,我把你叫来,只是想了解下王文平日在家的思想状况。对了,不知该如何称呼您呢?”

    谢览忙道:“我姓谢,您叫我小谢就行了,老师您贵姓?”

    吕老师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微笑道:“我姓吕,叫我吕老师吧。”

    谢览一愣,心说这起名儿还有象形一说么,于是脑子一抽脱口道:“驴老师?”

    吕老师:“……吕。”

    谢览跟鬼打墙似的,又反问道:“驴?”

    吕老师:“吕。”

    谢览:“驴?有这个姓?”

    吕老师额角抽了抽,但仍然很有教养地解释,“吕,双口吕。”

    谢览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乌龙,立刻找补道:“好名字!”

    吕老师:“……”

    小侄女儿在旁噗嗤噗嗤地笑了起来,跟漏气的气球似的,谢览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谢览正要找话题活跃气氛,吕老师却先开了口。

    她把一张卷子摆在谢览面前,点了点其中的一个大红叉,“你看这个。”

    谢览低头看去,只见那是一道古诗词填空题。上面印着“一帽征尘,留君不住从君去。”后头留了两根横线,上头是小侄女儿丑到不堪入目的铅笔字,“去了你特么就再别想回来了!”,再后头是词牌名和作者名,《点绛唇纳兰性德》。

    谢览:“……”

    吕老师见谢览看完了,便开口道:“试卷不会写没关系,考试的目的本来也不仅仅是那个分数,更多的是为了查漏补缺,这次没写出来,之后多背几遍,下次自然不会再出问题。但是在试卷上乱写乱画,这是态度不端正,是对学习和考试的不尊重。其次,王文写的这个句子,看起来有些偏激暴躁,这个问题,希望家长要引起重视,平日里要加强对小孩子的思想引导,不要让他被网络上那些恶俗的流行文化带偏。”

    谢览赶紧点头,顺带批评了小侄女儿几句,“不会写就不会写,不可以在卷子上乱画知道吗?平时在家里多看下书,别成天抱着ipad不挪窝!”说到兴起,顺口吹了个小牛皮,“你舅舅我四岁就会背点降唇了,也不指望你跟我一样过目不忘,但……”

    吕老师听不下去了,打断他道:“绛。”

    谢览没反应过来,“哈?”

    吕老师充分发挥自己的语文老师的本色,讲解到:“绛,j—i—ang—jiang,那个字不念xiang,你是把它当成投降的降了对吧?”

    谢览:“对,我知道该读jiang的,就一时眼花看成降了。”

    吕老师:“投降的降是个多音字,也可以念jiang,比如说降落、下降。”

    谢览:“……”

    吕老师:“……”

    谢览:“……”

    吕老师:“……”

    小侄女儿:“哈哈哈哈哈哈……”

    吕老师对小侄女儿威严地一挥手,小侄女儿乖乖闭了嘴。吕老师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书本教案,送客道:“麻烦你跑这一趟了,今天就先谈到这里,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等王文父母事情忙完了,还是希望他们能亲自到学校来一趟。”

    说着就往外走。

    谢览虽然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但他仍然顽强地伸手拉住了吕老师的衣摆。

    好不容易来一趟,绝不能空手而回!

    吕老师疑惑地看着他。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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