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分卷阅读14

    「听说,有灵气的宝剑能镇邪。」徐染背对刘生生说:「我虽不信,但你若真的沾了邪物,倒是可以试试这口剑。」

    语毕,刘生生只闻长剑出鞘时的剑鸣,他连剑身和对方动作都没看清楚就迫於兔子精的本能,转身要跳走,徐染把人往屋里扯,只觉风中有股异味随怪风往外窜,凭直觉朝那阵风劈划,远空中彷佛听见细微的喊叫,但徐染不以为意,回头睇视摔在地上揉屁股的刘生生说:「那兔子精还在不在?」

    「被你刺伤啦。」刘生生揉着屁股站起来,摸摸嘴脸跟踏步,发现自己不受精怪影响,甚是欢喜,绕着徐染跑圈圈,喊道:「嗳,真有用嗳。你那啥宝剑啊?太好了,这样我就不必出门丢脸啦!」

    「称不上宝剑。年少习武时,有天它自己出现的。」

    刘生生傻眼,凑上前捧起已经归鞘的剑端详,疑道:「连剑都能这样来历不明,你还敢用?万一是妖怪给的怎麽办?」

    「我不相信你那一套。」徐染说话间带着笑意,又道:「总之是赚到了。」

    「走,我们再去陈家看那女的情况。」

    刘生生拉着徐染赶紧去陈家,但陈女称病不出。他们俩一时无计可施,刘生生又去了云月楼打听消息,似乎一无所获,只得暂时回来。是夜刘生生搬到徐染寝室隔壁的小书房休憩,次日清早徐染就被诡异的鸡鸣扰醒,走出来一看,居然是刘生生半眯着眼蹲在井边上学鸡叫。

    「你什麽毛病?」徐染问完才想到这家伙八成是又中招了。看来这回是鸡精?

    徐染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去厨房抓了把粟米,引那鸡精到书房外,进去祭出那把长剑来,按前例把鸡精吓跑了。刘生生懵懵醒来时正维持双手屈起模仿鸡翅拍动、逃跑的动作,他抬头望着庭院圈起的天空蒙蒙的亮,回头看徐染正持黑鞘长剑抱胸而立。

    「我看你睡时就抱着这把剑如何?」

    刘生生这回挠了挠眉心很是尴尬,讪笑道:「不好意思,老这样麻烦你。把剑摆床边就行了,先谢过。我今日就回去备齐东西,时候还早,我这就去煮饭。」

    徐染喊住他说:「今天就算了,脸洗一洗,一块儿出去吃吧。」

    「我好几日没生意,没钱……」

    「傻子。你在我这儿的一天,我就管你吃住。」

    「……嗯。」刘生生没回头,难为情的跑到後院去洗脸更衣了。照他个性来讲,听到有人管吃住该厚脸皮开心才是,但刚才却别扭了,总觉得徐染待他如此,他承诺要查明真教的事却毫无进展,心里真不想让徐染觉得是空忙一场。

    徐染带刘生生去吃早饭,他见刘生生没吃多少东西,关心道:「不合胃口?不想吃?」

    刘生生随便敷衍说他吃不多,徐染似是怕他饿着没力气奔走,又多买了一个大馅饼让他带着才去处理自己的公务,一早大概就往粹华堂去,而刘生生回山区小屋前绕去纪家关心纪星鹤那儿的情况。

    纪星鹤不知用什麽说法把梁小翠的事向家人交代了,带着梁小翠同进同出,为了支撑起纪家的生计,从族中长老那儿接了一间铺子来做,跟着老伙伴开始学习,一开始就让她先学看帐本,那间店专作女人生意,尤其是外地来的胭脂、布料、饰品,因此还得跟外地商人应酬。

    所幸纪星鹤并不怕生,刘生生知道她暂且过得去就先回自己住处拿东西,再跑到县南边去找陈女,一样的理由见不到那陈女,刘生生就跟周围人打听有无异状,途中撞见方保长领了十几个手下在追捕飞贼,当即有了灵感想回去找徐染商讨。

    回去时经过云月楼,楼上有个人喊住他,虽然车马喧嚣,那喊声仍能恰恰传到他耳中,抬头看去,是手执杯盏的空月正倚着栏杆朝他微笑。

    「刘施主,上来喝一杯?」空月的笑颜在阳光下特别晃眼,刘生生直觉他是在喝酒,想也没想就跑上楼去。空月坐的是好位置,能俯瞰繁华街景。刘生生头一次来云月楼,这地方高「贵」得让他有点不自在,空月让他随意入座,他不觉绷着脸问:「空月,你怎麽在这儿?你知道这里可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能恣意来去的地方啊,唉,还点了满桌酒菜……」

    刘生生蓦瞪着桌上佳肴地惊呼:「你一个和尚点什麽酒菜啊,还吃得这麽高兴!」

    「别这麽大惊小怪的。」空月语调轻浅温和,也给刘生生倒了杯酒递过去,微笑安抚:「喝杯酒压压惊。都多大人了,如此毛躁。」

    刘生生冷冷睨他,勉为其难接过酒,又觉得实在不想被吓到自己的罪魁祸首这样讲,咋舌说:「今年生辰一过就及弱冠。」

    「那还真是大不了多少岁。」

    「……说得好像你比我大许多,贵庚啊?」

    「不重要。」空月浅笑,啜饮美酒睇视对面的青年,又道:「这是人家请我吃喝的,我若不好好享用岂不浪费?」

    「光明正大吃荤啊你。」

    「酒肉不过穿肠过的东西。」

    「那女人的滋味你也晓得了?」

    空月又是微笑不答,表情很和善,反而更让刘生生感到可疑了。

    「空月。」刘生生想起一事,问他说:「你知道明真教来白水县了麽?」

    空月点头,刘生生继续聊:「你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奇怪?」

    「比方说,明真教有没有什麽动作很可疑,是不是散布谣言、妖言惑众,弄得人心不宁好趁机招揽信徒。」

    空月好笑道:「他们不是原本就如此,有何奇怪?」

    「唉,看来你是不打算管。那谈别的吧,我有个朋友,她新结交了一个朋友,这个新的朋友惹了点麻烦,不是病痛的麻烦,你方不方便随我去她那儿查一查?」

    空月无奈一笑,回说:「难得你这般信赖我,我当然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可我正在找寻一件事物,不瞒你说,我也是为此才经过白水县的。方才收到了一些风声,所以打算吃完这顿饭就动身的,实在对不住你了。」

    「这麽巧啊。」刘生生摆手讪笑道:「那算了。不勉强。祝你一路顺风。啊,对了,你落了东西在我这儿。」

    刘生生将佛珠取出来交还给空月,空月仅是淡淡瞥了它一眼就莞尔道:「这个你就留着吧。当作是先前借宿的报酬。我说过了吧,你红鸾星动,却不仅如此,还有劫祸将生。这佛珠说不定能带给你一点运气。」

    「劫祸?」刘生生并未将其预言放在心上,随手又将佛珠收起来,谢道:「那我收下,就当个纪念。谢谢你啦,空月。」

    空月又举杯浅啜,低吟着:「像你这般有趣的人,要是太早消失就没意思了。」

    刘生生执筷狂扫桌面饭菜,没听清楚,问说:「你讲什麽?」

    「你若喜欢这桌菜,一会儿请人帮你打包,别着急,噎住就不好了。」

    午後,刘生生捧着几层食盒,脚步轻盈返回徐染住处,吃饱喝足,就倒在小书房里的榻上一觉睡到天黑。天一黑徐染就回来,一室无灯还以为刘生生不在,结果听见响亮的打呼声,点了灯才找到趴在榻上睡熟的青年。

    刘生生睁开眼看到徐染就傻呼呼笑着,跟他说:「徐染,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徐染见他犯傻的样子也没讲什麽,任由刘生生拉着自己的手往厨房去,在厨房那儿就着大桌子把食盒打开,给徐染添饭布菜,自己却支手撑颊看着徐染吃。

    徐染吃了几口挑眉觑他,他解释道:「你吃吧,你吃,我很饱了。」

    徐染吃饭时,刘生生开了话匣子,把一天的行程都交代一遍,徐染在听到空月两个字时打断他说:「那和尚,你把东西还他没有?」

    「还啦。」刘生生不知是否错觉,好像看到徐染表情像松了口气,又接着讲:「可他叫我留着别扔,说什麽我有劫祸。不拿白不拿,我就拿了。」

    徐染一口饭嚼了半天才咽下,欲言又止盯着桌面半晌道:「下次还他。有我看着,不会让你出事的。」

    刘生生愣了下,随即扬笑调侃说:「是啦,白水县还有哪个保长如你这般可靠的。所以小的我有一事相求,你要是答应的话,说不定今晚能查出一些东西来。」

    这话一听就觉得不是好事,徐染淡淡应道:「等我喝完这碗汤再讲。」

    刘生生的要求,居然是要徐染带着他去夜探陈府。徐染可是身负保长职责,怎可能干那种偷鸡摸狗、夜访姑娘闺阁之事,这简直比登徒子还要下流不成体统。但刘生生缠着他说了堆似是而非的歪理,也不知徐染是被影响了,还是拗不过刘生生蛮缠,又或者自己也想搞明白陈女身上发生的怪事,所以点头答应了。

    以徐染的轻功要多带一人潜入平民百姓家,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一入陈府不久就发现陈女似乎并不在闺房,两人生疑,一个弱女子夜深人静时不在房里睡觉,难道夜会情郎不成?

    徐染一进房就皱眉说:「有股臭味。」

    「呿,这是人家香闺,分明只闻见花香跟胭脂的味道,哪可能臭。」

    「就是臭。」徐染忍不住打开窗子透气,却一点都没减轻让他厌恶的味道,他又向刘生生抱怨了一遍:「畜牲的臭味。真的有。」

    刘生生停止猜想,也让徐染别罗嗦了,分头查找。他和徐染两人在她房里摸索了盏茶的时间,刘生生在黑暗里低呼一声:「徐染你过来。」

    徐染一下子就到刘生生身旁,刘生生拿了一样东西给他瞧,语气难掩兴奋的说:「你一定没看过吧?小姑娘的亵衣。」

    「……」

    「怎样?害不害羞?」

    「你不是喜欢男人麽,翻这些做什麽,下流。」

    「你生气啦?害羞了对不?嘻嘻,恼、羞、成、怒。徐染啊,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刘生生对徐染勾肩搭背的,觉得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逗弄这块万年玄冰,怎能放过。

    「别弄乱人家衣裳了。我找到这个。」徐染似乎没发脾气,以无比淡然的态度浇了刘生生一头冰水,拿出几张叠在一起的纸给刘生生研究,他道:「很像我曾在你摊子上见过的东西。」

    「哦?我瞧瞧。」

    黑暗中,徐染感官比常人更为敏锐,直觉有东西接近,当即抱起刘生生低声提醒:「此地不能留,带着东西先撤。」

    不过瞬息,陈女的闺房恢复原本的状态,所有东西几乎都没有被挪动过的痕迹,接着房门有人推开,陈女并未迈步进门,而是在房门口伫足,仰首嗅了嗅空气,冷眼低喃:「有人的气味。男人的气味。」

    第8章 捌

    陈府外头老树有微风拂过,枝叶发出几不可闻的磨擦声,树冠里藏身两个男人,其中一人恰好着黑衣劲装,长发一丝不苟的高高挽成髻,壮实有力的双臂箍紧着一个头缠布巾的青年,青年穿着深青色衣衫,手足无措被抱紧。

    黑衣男人是徐染,黑夜里看不清他脸上占据眼睛和半边脸庞的深红胎记,只有一双炯然若星的眼眸,而另一个被拎上树的青年就是近日客宿他住处的刘生生了。刘生生觉得徐染好像在抱一头牲畜般揣着自己,闷闷的挣扎起来,徐染稍微松开力气让他挪动姿势,他两脚才沾到了树枝上。

    尽管今晚月色蒙胧,刘生生还是依稀能察觉自己落脚的地方太高,吹来的风忽强忽弱。徐染一手环过他背後稳住重心并观望陈府,陈女的闺阁始终没有亮灯,但他确定现在不是再度潜入查探的好时机,只得再观察一会儿,就在这时刘生生压抑的低呼:「徐、徐染,抱……抱紧我啦。」

    刘生生主动挨近,不顾颜面的抱住徐染,嘴里嘀咕:「这里太高了,你就不能挑个好点的地方落脚麽?摔死了你怎麽赔。」

    「有我在,摔不着你。再说高的地方看得清楚,而且这里恰好有棵老树,方才进陈府前我就留意过环境,这是再好不过的地方。」

    刘生生闭紧眼睛,浑身僵硬低骂:「我这样看不到啊。」

    「你果然怕高。」徐染语气带着笑意。

    「废话,任谁在这样的高处都会怕,那是因为你懂武功又会轻功。」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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