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分卷阅读27

    徐染不及回话,警觉又有什麽动了杀机,抓起地上铁链甩向刘生生身後,铁链一样被某个东西打开,刘生生跳开躲避,两间相邻的牢房忽然变得吵闹起来。

    「是风刀。」徐染只讲两字,刘生生即猜测:「八成是什麽妖怪。他娘的整个明真教根本都是妖怪老巢了。」

    「跳。」徐染下着指示让刘生生闪躲,他说什麽刘生生都照做,两人默契配合,那风刀顶多画破衣服,还没能伤到皮肉。「蹲、跳,左一步,趴下,往右滚两圈,往回滚一圈。」

    刘生生粗喘着气大骂:「他娘的为何只攻我不攻你啊?」

    徐染却没闲着,施指令的同时还得将铁链当作长鞭帮刘生生挡去难躲的威胁。牢里其他犯人也听说刘神棍的事,都吓得逼自己睡着,不敢吭声,外头狱卒则听到吵杂声,提了灯进来骂人:「干什麽东西?谁大半夜的吵嚷,你们该死的不想睡我还想睡,还吵,没听见啊,还是听不懂人话,我教你们吃棍子吃到懂……呃……噫……」

    那夜值的狱卒提着灯笼,只见被隔开的两间牢房里那两人像撞邪似的,一个拉着铁链像在逗弄隔壁房的刘神棍,而刘神棍则不停跑跳、翻滚、旋转,累得跟狗似的粗喘气,他忽然不想管了,默默又循原路回去他的小房间当差。

    「别走啊、救命啊!」刘生生扑向徐染,冷天里汗流浃背的喘道:「你想想办法啊!」

    「这次闻不出味道。躲开。」徐染说完,两人同时互推,翻身背对背贴着彼此。

    「呼……呼,敢耍我,明真教,我是记仇的。」

    「只希望你那个空月快来了。」

    飒……

    徐染眼色一变,嗅道了某种气息,扬声道:「我闻到了,好像是沉香?」

    「如你们所愿。」黑暗中有个穿雪白僧袍的男人现身,眉目俊丽的朝牢里狼狈两人说:「贫僧来了。」

    说完开始念咒,不过咒语念得又快又急,又是听不懂的语言,刘生生和徐染顾着保命没能打招呼,少顷空月把他手里的钵往前一摆,接着就看到那朴质无华的钵彷佛有吸力似的将草屑、灰尘、木片等所有能吸取的东西都吸来,徐染光凭肉眼隐约见到有条长尾被吸进那钵里,风止,骚动亦平息。

    空月收回那个石钵,温和的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刘生生的发髻早就在刚才被打乱,又被钵吸得往前飞扬,风停下来好像一支炸开来的扫帚似的,毫无往日清秀中带点孤傲的形象可言。徐染虽然也一头乱发,却没刘生生夸张,而且他面无表情,只怕他就算顶着女人的发髻化上女子妆容也一样是这种表情吧。

    「二位施主,别来无恙。」空月对他们露出慈和的笑颜。

    第15章 拾伍

    暗牢中不见形影的暗杀者被空月的石钵收伏,刘生生与徐染二人得以喘口气,前者顶着一头炸开似的乱发吁气道:「哈,还好你及时赶来。」

    刘生生往前弯腰,双手撑膝喘了会儿,转头关心徐染道:「你还好吧?有没有伤着?」

    徐染摇头反问:「你伤了?」

    刘生生这才伸直双手打量,摸索身上有没有伤口,然後翘起右手小姆指跑向徐染说:「唉呀天啊、你看我指甲都裂了,疼啊!」

    徐染握住那根小姆指吹了吹气,面无表情伸过手给刘生生摸摸头,外面空月不住开口道:「你们两个也太旁若无人了……」是当整座牢里的人都死光了是麽?空月不禁这样想着,却没讲出口。

    「谁叫你那麽慢才来,差点我就没命了。」刘生生眼尾睐向空月,表情得意,又嚷嚷道:「徐染,我手肘也破皮了。」

    「那是你前几天自己撞了门板擦破皮的。」

    刘生生愣住,把手肘递过去说:「但是很疼啊!」

    徐染无奈,伸过手抓起那胳膊朝破皮的地方吹了几口气,刘生生才满意的停止撒娇的行为,走向空月问:「你大半夜是怎样进来这黑牢的?」

    空月终於重新找回他们注目,神色雍容莞尔道:「贫僧没有进黑牢,而是回应你的意念,进到你心中。」

    刘生生眯眼,不解风情的讲:「你别用这种讲话方式好不好,怪恶心的。一个光头和尚对着一个不入流江湖术士说什麽进到心里的,哈哈哈。」

    空月挑了下眉,对刘生生泼的冷水不以为意,瞄了眼徐染就说:「只是没料到你不是一个人入狱。」

    刘生生逗他说:「空月,怎麽不喊我施主啦?」

    「你并非拘泥这种事的人。」

    「空月,你那个钵跟之前不太一样对吧?好厉害啊,一下子就把妖怪收掉啦?」

    空月垂眼看了下钵底,瞬息间有个鼬鼠般的图腾闪烁,而後消於无形,他说:「这是习惯在火里来去的妖怪,却不知是谁把牠们召来这里。」

    刘生生听完摸了摸铁杆,发现确实有点温热,尤其是被风刀砍过的地方。空月又说:「这钵是我的法器之一,将妖物鬼怪收了以後,祂们会回到自己的归属之地,云游在外难免会遇到麻烦,这东西就能派上用场,又可不造恶业。」

    「这麽厉害?哪里有得买?」刘生生随口问,空月随口答:「你云月楼问看看吧。」

    两人一搭一唱聊了几句,互看一眼笑起来。这会儿轮到徐染彻底被冷落,但他并没发作,只是默默继续打坐而已。

    刘生生余光瞅了眼徐染,但不急着跟他搭话,而是继续跟空月讲:「你到底是怎麽进牢里的?」

    「方才不也说了。贫僧没有进牢里。」空月踱近刘生生,刘生生一脸好奇凑近想看他的石钵,他伸手摸了刘生生的脸说:「唉,清瘦不少。」

    刘生生抬头好笑道:「做什麽?养肥了宰来吃?你这个妖僧。」

    「呵,未尝不可。刘施主充满活力,皮薄肉嫩,说不定脏器肺腑亦是滋润。」

    「对你来说太补了,你会流鼻血啊,空月。」

    空月风趣浅笑,睇了眼徐染。刘生生随其视线看徐染正闭目打坐,收歛笑闹的心思谈正事,他道:「一定是明真教想害我们,那邪教全是些妖魔鬼怪,空月你有无方法能斗垮他们?就算搞不倒那麽大的教派,起码也要多收几个精怪,免得四处作乱。听说他们还打着我或其他人的名号买卖假药,当真可恶。抢饭碗就罢了,大家各凭本事,可是顶着我刘生生的名字害人就不行。还好安大人跟师爷还算有脑子,没有一并把那些案子都草草审完定罪。」

    空月垂眼思忖,他说:「下回开堂,你就告诉他们,说一切都是妖怪作为。到时候,贫僧会出面为你作证。」

    刘生生本想反驳他的主意,但又为空月挺身相助而感动,拍拍他的肩说:「空月,不枉我们朋友一场啊!」虽然讲实话会被当傻子,但空月既然都这样讲,他不得不考虑试一下。顶多被当疯子。

    空月告诉他说:「上回我取走的纸人,已经找到那个人,并且解咒了。」

    「解咒,说得这麽轻而易举,你确定?」

    「贫僧确实替他解咒,已经了结。」

    「唔……那就好。是男是女啊?」

    「贫僧眼中,众生是一样的。」

    「你当自己已经成佛了?」刘生生不客气的揶揄他,笑问:「是不是因为我救过你一命,你才对我这麽讲义气啊?」

    「出家人,慈悲为怀。」

    「慈悲为怀嘛!」刘生生抢了空月的说辞,朝空月调皮笑了下,虽然觉得空月这家伙是个相当不正经又神秘的和尚,但心里并不讨厌,甚至有时觉得这个不守一般戒律的和尚比普通人还让他感到自在一些。或许正是因为跳脱世俗之见,行走於世间的缘故吧?

    然而,对於空月究竟是谁,出家之前的背景,刘生生并不打算探究,一来是他晓得自己的好奇心有时很危险,二来是空月不曾主动提起,那他最好也别多问。

    空月又跟刘生生说:「这回你虽是入狱,却有惊无险,不必害怕。」

    「嗯。我不怕,有徐染陪我。」

    「那麽贫僧就先告辞了。」

    「慢走不送。」刘生生开玩笑嘀咕:「想送也送不成。」

    空月的身影在月色下有些扭曲,然後模糊,一转眼化作烟雾淡去,原地只留下一只灰绒绒的老鼠,刘生生瞪着那老鼠惊呼:「徐、徐染,你瞧见没有?瞧见没有?空月居然是用法术来的,不对,他不是本尊,你看到没?」

    甫回头张望,徐染才缓缓睁开眼,一脸不解觑着刘生生,碰巧错失了看到空月法术解除的景象,疑问道:「他走了?」

    「呃。」刘生生僵硬点头。

    「真是个瞎闹的秃头。把这里当什麽地方了,说来就来,要走就走。」

    刘生生在徐染的语气、神态、字句里都感受到他对空月充满厌恶的情绪,也不好再多讲什麽,一副乖顺的模样踱回牢里,小心翼翼偷觑徐染。徐染问他说:「你害怕我?」

    「没有。」

    「刚才你跟空月有说有笑,对我却不是这样。」

    刘生生检视自己的行为,打趣回答:「我害羞不行麽?」

    「你让他摸你的脸。」

    「咦?有吗?」刘生生回想了下,好像有这印象。他解释:「那也没什麽,摸个脸还能怎麽着?我又不是待嫁的黄花闺女,至多是个黄瓜龟儿子,哈哈哈。」

    刘生生不惜自糗、说笑想缓和气氛,其实是因为他察觉徐染不开心了。可徐染还是绷着脸,释出的寒气比平常更甚,这牢里已经够冷了,刘生生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刘生生讨好不成,也有点不悦,嘀咕着:「以前我们还不只摸脸呢。我跟他相处就是一般朋友那样,心思不歪不斜,清清白白。你闹什麽脾气,我们都是男人,虽然我多少对去澡堂洗澡那样的事有些顾忌,可我从没把自己当个娘儿们。徐染,你是不是吃醋?告诉我吧。」

    「是。」

    「那你要我怎样?」

    「没有。」

    「我也不希望你吃醋吃多了伤身,我怎样才能让你不吃醋?方才那些是无心的,我跟人相处就是这样,大不了以後我不让他再碰我了。」

    「生生……」

    「做什麽?我尽量给你设想了还想怎样?」

    徐染瞥向一边阴暗角落,幽幽道:「你别管我了。我光是见到你和他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就觉得……所以你别管吧,这醋我吃着吃着也就算了。」

    刘生生又气又好笑,他说:「徐染啊,没想到你会是这样死心眼的男人。」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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