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玉:“他为了风雨楼不拒绝为他出山,现在为了你愿意与他为敌,你要记着这情分。 “
言毕不肯再多说,转身急急离去,无形知道再问无意,不再追赶。
在林中茫然许久,突然想起他让自己送的东西,解下来打开布袋里只有一封信,写着万平罗收,想了一会,无形将信合在掌中,略一用劲,再打开,封信的蜡已软化。
打开发现里面居然也是一封信,而信封上,赫然写的是自己的名字。无形难以置信的抽出信,上书:无形吾爱,见信速返,至分别时起第六十五日,回你我交心芦苇荡等候,定带你师父归来,若五日后还未归来,不要再寻你师父,也忘记你我过往,出关远走,勿再复返。相聚数日,足慰平生,若未能归,勿怪勿念!
这一去若没遇上宁怀玉,最快两月才能回来,这分明就是单不让自己跟随而设的局。
看刚刚宁怀玉的意思,秦书剑连后事都安排完了,怪不得临行前一拖再拖万般不舍,看这信中也是句句诀别之意,无形心中阵阵发紧。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无形一边往回赶一边搜罗脑中的线索,师父的每一句话,师叔的每一句话,秦书剑的一言一行,努力回忆起每个片段,直到一句话突然闪过脑中。
那人要师叔随行时,师叔说了一句,不愿再回深宫内院。深宫内院?难道那个人是……?
怪不得师傅说这天下都有他的影子,怪不得师叔去他那里躲避楼兰皇室寻找,怪不得秦书剑不愿与他为敌,怪不得师父不许自己去寻他,怪不得江湖里打听不到消息,这一环想通了,无数疑问就都有答案了。
这比冷宫还偏僻曲折的处所,只怕宫中许多人都未曾到过,寒夜孤灯下,白夜亭一个人拿着书,倚着床栏翻看。
窗一动,缓缓抬起头,看清面前的人才略惊讶地挑挑眉,似乎早料到会有人闯进来,只是没想到是面前的人。
他合上书,优雅示意来人坐下:“笑楼主有何指教。”
秦书剑坐下,自己倒了杯茶饮下,笑道:“来救你出去。”
白夜亭哦了一声,道:“现在外墙上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怕蚊子都飞不出去了,何况你还想带上我这个寸步难行的人。”
秦书剑笑着又倒了一杯茶:“他那么紧张你,你又有那么多愿意为你拼命的人,怎么可能不有所准备。两排射手,前为劲弩,后为远弓,外面还有层层包围,插翅难飞啊!”
白夜亭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听闻风语楼笑楼主武功高强,可是做生意比功夫还厉害,没想到还有做赔本买卖的时候啊?”
秦书剑抬眼,满脸笑意地叹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慢说带你走千难万险,你自己也是未必愿意走的,这我知道,可是你那傻徒弟不知道啊。他认定师父身陷险境,我们都是坏人,我要是跟他说你们只是用性命在打情骂俏闹别扭,他那个转不过弯的心思也是理解不了的,到时候还要怪我诓他骗他,不再理我。”
白夜亭轻笑起来:“所以你甘冒着自投罗网的危险做这种毫无胜算的事,就只为了讨无形欢心吗?”
秦书剑气定神闲品着茶道:“学你们啊,用性命**。我一生未雨绸缪、步步为营,难得如此疯狂,怪有意思。”
白夜亭摇摇头,轻声道:“可惜就算你死在这儿,无形也看不到啊。”
秦书剑笑得更温柔,眼神迷离渺远,仿佛穿越到很远的地方,见到自己心神全系的人:“我欠他的,你还不知道他那只会用剑说话性子么,任他瞎闯只怕到不了你面前就死了。”
院中骤然传来短兵相接的声音,两人脸色均一变,秦书剑立刻提剑冲出去,一个一袭黑衣的人已经和禁卫军交上手了。
黑衣人身材纤细功夫却十分刚猛,使江湖上比较冷门的兵器,一杆长枪虎虎生风,和对招的禁卫军的功夫竟有几分相似,过招的禁卫军副统领朱轶伦接他几招后似乎大吃一惊,又见到月光下一双眼角飞挑的美目,失声叫出:“宁统领!”自己的功夫还是当初宁统领亲手指点的,怎么会认不出来。
来人拉下面巾,半边脸摄人心魄的美艳,半边脸覆在面具下月辉清冷,果然是宁怀玉。
秦书剑和他背靠背横剑相卫,宁怀玉不等秦书剑开口,先侧头道:“我本就是流放的钦犯,也不差再多几条罪。”
秦书剑知道再说无益,低声道:“只管自保,不要杀人。”
宁怀玉不明就里,但是一向听秦书剑号令,习惯性点点头。
朱轶伦面色沉重道:“宁统领,职责在身,多有得罪了。”
宁怀玉点头:“当初提携你只为你公私分明,如今你我立场相悖,不必顾惜往日情分。”
朱轶伦一挥剑:“拿下!”
一时间刀光剑影,难分你我,两人都是排的上名的高手,应对自保尚还有余,一时难以拿下。
朱轶伦见状,一挥手,近身卫军迅速推开,神射军架弓立弩,霎时漫天箭雨,直朝两人而来。两人挥剑抵挡,虽有些手忙脚乱,倒也密不透风。
突然觉得运功的手臂一麻,秦书剑暗叫不好,忙着抵挡密集攻击,没注意有人投了迷香,现下腾不出手运功,再说运功抵抗也来不及了,旁边宁怀玉已经脚一软半跪在地。
眼看二人快要无力抵抗,朱轶伦示意停箭,禁卫军团团围上,打算活捉这两个擅闯宫闱的逆贼。忽听一声尖啸,一道剑光破空而入,凌厉之气四散,朱轶伦受了一震,后退一步,震惊地望向剑气袭来之处。只见一个布衣少年执剑护在秦书剑前面,少年面色冰冷,周身一股肃杀之气,散发着阵阵寒意。少年显然是顶着刀枪硬闯进来的,他的手,还在一滴滴流着血。朱轶伦也骇然,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还未成人的少年有这么强的内力和如此凌厉的杀意。
宁怀玉勉强撑着地,道:“未能同生,今日可得共死了。”
秦书剑擦擦嘴角的血,环视四周,悄声道:“死不了,最多被关起来。”
宁怀玉道:“我跟过他,知道他怎样律法严明,残酷无情,他不会放过我们。”
秦书剑微笑:“那是因为降得住他的人还没出面。”
无形剑一横,就要开杀,未等秦书剑伸手阻拦,屋里传出一个声音:“谁伤了我徒弟,带着我的命去复命吧。”
这个人说的话很管用,禁卫军停手,无形也停手了。
无形平静脸上起了波澜,疾呼了一声:“师父!”
朱轶伦对白夜亭说话倒很恭敬:“白公子,卑职皇命在身,这很为难。”
白夜亭咳了两声,道:“你受命看住我……”
朱轶伦打断说:“是保护!”
“好,保护我!那我若以命相护,你自然该护我,何况若跟无形打起来以你们的身手只怕要死伤惨重。”
朱轶伦:“那白公子的意思是?”
“你先把他们带下去,也算没有徇私,如何处置也轮不到你我置喙。”
无形想要冲进去,秦书剑一把按住他:“若开了杀戒,你师父真的得用命来换你了,若还想他有活路,稍安勿躁。”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牢门一落锁,宁怀玉就回头给了秦书剑一拳:“刚刚还没顾得上跟你算账!这么多年情分,你就是这样做兄弟?不说实话,只身犯险,我们都是不能共患难的是不是?”
秦书剑苦笑了下,摇摇头:“我要去办个不知道有什么后果的事,你们若也为义气逞勇,害我为一己之私连累全楼兄弟,叫我秦书剑情何以堪。”
宁怀玉摸着天牢的墙,叹道:“我这是二进宫啦,这么多年,竟没有一点改变。”
无形走到秦书剑面前,伸手给了他一耳光,秦书剑知道他怨自己支开他,没闪躲硬受着,不想无形转而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就吻上来。
宁怀玉倒抽了一口气,秦书剑知道无形这看不见别人的个性,虽然当着宁怀玉有点别扭,却也不愿遮掩什么,热情回应。无形却好像吓一跳,退开一步,疑惑地伸手,从秦书剑嘴里拿出一个东西,原来是自己给他的那枚古币。
秦书剑一把拿回来放回怀里,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怕被逮住了搜身弄丢了,就放在嘴里,这万一要是死了还可吞进腹中,也算不离身了。这一含久习惯了,都忘了。“
无形把脸埋进秦书剑肩窝,湿湿热热的感觉传来,秦书剑知道对于不太爱表现情绪的无形这意味着什么,紧紧抱住无形。
“这是第几日了?”宁怀玉啃着干硬的窝窝头,用力咽下。
秦书剑想了想:“十日了."
宁怀玉点点头:“我们这里是天字甲区,关的是证据确凿无需调查的现行犯,十日差不多程序走完,要上路了。“
秦书剑不以为意地笑笑,揽着无形:“硬不硬啊?要不我含软给你吃。“
宁怀玉差点当场吐出来,无形也受不了地推开他:“不要,在外行走,什么没吃过。“
门外传来声音,皇上出现在牢门外,扶着虚弱的白夜亭。后面除了禁军,还有另一个衣饰华贵的男子。宁怀玉一看见男子,美丽的脸瞬间扭曲了,一副极度愤恨的模样。
皇上没正眼看一眼牢内,只是侧头睥晲着身后的男子:“就在里面,早先流放途中逃跑,如今回宫行刺,条条都是千刀万剐的大罪。”
身后的男子噗通跪下了,流着泪说:“臣弟明早就呈上请愿书!”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