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的事……还有,山鸦的事。”
梓渊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庭院,“她要唱曲的人,不应该是我。”
顾之森看着他的背影,确定了他只是不会表达自己而已。顾之森心里一动,感情满溢。
“梓渊。”他停下脚步,“谢谢。”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依然只是向前走,但他的脚步却是不自觉的放慢了。
顾之森一直看着他,确定自己是动心了。这份感情来的很快,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接下来,意识完全消失。
☆、七、 相扰
梓渊庭院里有棵大树,枝干粗壮枝繁叶茂。兴致来时他会坐在树上,听风赏月,独酌一壶清酒。今夜他心情不错,翘腿坐在树上,看着婆娑的月影淡淡微笑。
一樽酒杯迎面扔来,他稳稳接住。鬼魅般的夜叉出现在树下。
“梓渊今日,心情像是不错。”
“是啊。在看到你之前。”梓渊收敛了笑容,气氛尴尬。
果然还是这恼人的话,这人最擅长的莫过于破坏气氛,“月黑风高纵情夜,火树银花三更天。不如我们暂时休战,共饮几杯如何?”
梓渊没有答话,夜叉飞身而起自觉的紧靠梓渊坐下。梓渊皱皱眉,嫌弃的往旁边移了些。
夜叉为自己和梓渊各斟上一杯,举杯道:“先干为敬。”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梓渊深知夜叉的危险,今晚他的举动很不正常,他的热情都在给梓渊警示,危险有阴谋。
“梓渊这样误会我,让我好难过。”
那甜腻的笑容和油腔滑调的口气让梓渊不屑的皱眉,“虚伪。”
“你不敢喝?”夜叉知道梓渊虽然装出冷淡外表,但性子很烈,他骨子里的不服输,用激将法最有效。
梓渊果然一口饮尽。他最不喜受人威胁,更加讨厌别人的蔑视。
“这种酒也只有夜叉大人还在喝了。”其实酒很好,香醇浓郁,实乃上品。
夜叉一点也不介意,只是笑。安静地喝了几杯后才道:“你不该阻拦我。我以为你能理解。”
“占人身体噬人魂魄的夜叉,我为何理解?”梓渊笑中带刺。
夜叉看着他,他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心里的小小阴暗,“我们都是被束缚的人。我被困在夜色之下,而你被锁于森林之中。”
森林守护者,说白了不过是森林的囚徒,没有自由被锁在森林这巨大的监狱里。而夜叉,见不得光,终日生活在黑夜里,一天中大半时间都必须消失。他们都被束缚住了,他们是同类人。
“我们不一样!”梓渊立刻反驳,他失控的情绪暴露了自己。
“怎么不一样?!你能离开这里么?!我为什么只能活在夜晚?!我也想看看阳光和晴天,感受白天的喧嚣,不是只有夜晚那死一般的寂静。而作为森林守护者的你,永远也无法走出森林,永远也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精彩!”
夜叉不甘于现在的生活,他为自己不平。所以他需要一个身体,帮助他打破夜的束缚,让他能站在阳光下看看白天的世界。
他一语说中自己的软肋,那是他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他守着这片森林,越来越寂寞,越来越孤独。
梓渊脸上的平静被打碎,他低声说:“我不想知道。”
夜叉的血眸这时红得厉害,他笑得很暧昧,“你骗不了我。我了解你的寂寞和你的期待。”
夜叉一边说一边用手扶住梓渊的脸庞,扣住他的后脑不让他逃,头压向他,慢慢靠近。他那样子还真是深情。快要唇齿相依时,梓渊却别过脸,一甩手,杯中的酒泼出来,全部洒在夜叉脸上。
“清醒了么?”梓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声音冷冷的问。
夜叉还是挂着招牌笑容,“果真是没有情调。”
梓渊没再理他,默默地为自己倒上一杯酒一口饮尽。然后从树上跳下,“我先失陪了。”
“明早起来,会有惊喜哟!”那人还坐在树上,伸手拨了拨自己的银发,笑得有些残忍。亲爱的梓渊,你希望你会喜欢这份礼物。
第二天醒来,梓渊的确是惊了,喜可一点没有。他眼前一片漆黑,原来明亮的阳光此时一点也没有进入他的眼睛,只剩下漫天的黑色无边无际。耳边唧唧喳喳的鸟叫和晒热的天气告诉自己,已经是正午了。
昨晚夜叉果然不是单纯的喝酒,他将毒涂抹在杯子上,骗自己喝下。自己也真是大意了,中了他的激将法,毫无防备的就中了毒。
夜叉这是想让自己也尝尝只活在黑暗中的滋味,真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可恶!”梓渊抬腿踢翻了前方的桌子,上面的茶具尽数摔在地上,发出“砰呲”一连串声响。
“怎么了?”顾之森听见响声,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展就冲进梓渊房间。见他坐在那,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
梓渊褛褛衣襟,稳定下情绪,“我看不见了。”
顾之森吓了一跳,也不顾前面那满地的玻璃渣冲到他面前,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晃,见他没有反应,心中一痛,这人那美丽的墨瞳,果真是看不见了,黯淡的在那没有神采。
“怎么回事?”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补充道,“是他做的么?”
梓渊点点头,“昨晚我喝了夜叉的毒酒,才让那小人得逞。”梓渊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有点发虚,怕自己露出端倪。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为此他必须试试。
顾之森此刻极为自责,没想到自己竟然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很深的是愧疚,更深的是心疼,“对不起。”
梓渊摆摆手,“别说这些无用的,这毒有法子解,不过需要你的帮助。”梓渊趁机要求道。
顾之森眼睛一亮,心头一喜,忙道:“怎么帮?”
“带我去找雨神。”
☆、八、相辅
梓渊的眼睛完全看不见东西,所以顾之森只能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森林的路不好走,总是有些绊路的小碎石和缠错交织的树干。
梓渊突然问道:“那朵彼岸花怎么样了?”今日他看不见,所以不知道梓渊的情况。现在想起来了,随口问问。
“又开了些。”顾之森肩窝的彼岸花,开放的越来越快,夜叉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
“那要抓紧时间了。”夜叉真是等不及了,恨不得赶快占领他的身体。
“先等你的眼睛好了吧。”
前方是绿油油的密林,一点空隙都没有,看着走都极难,看不见更是难上加难。
顾之森停下来,“前面的路不好走,我来背你吧。”
“不用……”梓渊想也没想果断要拒绝,千年来他都是独自一人,他没有依赖别人的习惯。可没等梓渊拒绝完,顾之森便不由分说的背起他,双臂紧紧地扣住他的腿让他老实的趴着。
“走吧,我们要快点。”
顾之森一只手小心地背着他,另一只手细心地拨开两边的枝条,这里的树枝多锋利,顾之森很怕划伤他。所以他走得很慢。
这人说要赶路,现在却更慢了,梓渊心里除了好笑外还有别的情绪,那情绪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顾之森是一介书生,体力算不上好,走着走着便大口喘气,流下细密的汗珠。
梓渊搂着他的脖颈感到了湿意,他的汗是热的,身体是热的,心也是热的。听到他呼出的粗重鼻息,感受到了他真心实意的关心。
独自一人多久了?有多久没这种感受了?太久了,久到都已经记不住了。
“你放我下来吧。”梓渊少有的体谅人。
顾之森不容质疑道:“等过了这片密林。”
梓渊无言,想着到底该怎么劝他放下自己,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太瘦,背硌得我疼。”
闻言顾之森觉得他很可爱,现在他完全了解了那人,对那人看似毒舌,实则别扭的性格也很是清楚。
他笑道:“你再忍忍吧。”又像是看透了他一般,“没事,我不累。”
梓渊嘴上总是快一步,不自觉的就冒出,“谁管你。”说完他就后悔了,这样不更像在别扭了吗。暗暗有些恨自己这张管不住的嘴。
那人倒是不怕累,主动开口聊上了,“其实你只是不会表达自己,喜欢口是心非,心里明明很在意,嘴上却不饶人。”
精准深刻的剖析,梓渊直接恼羞成怒。“啪”的一下打在顾之森背上,拍他一掌,小示惩戒。
顾之森吃痛,“嘶——还真狠。”
“活该。”梓渊得意的撇撇嘴。
见他笑顾之森也乐了,趁热打铁道:“那你能给我说说你心里的真实想法么?”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