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第一个和今天打招呼的人,今天似乎也会回报他不一样的见面礼。但是他实在觉得已够了。
昨夜已给了他想要的,虽然不是一切,可他已不像要再多了。
他昨晚在陈家旧宅呆了一夜。
凌孤月垂下头。
晨光熹微,长街空旷。
只有一人在缓缓走着。
着尘的长衣让他看起来满载风尘,可他走得很慢。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就在大街上恢复第一声喧哗后,这里重新热闹起来。
再看,已见不到那清伶的白影。
街头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来。
秦楠笑道:“你昨夜可睡得充足了?”
张沈淡淡回道:“你又想怎么样?”
秦楠道:“我想我们应该去看一看。”
张沈看着街旁,道:“去看凌孤月做的那件事?”
秦楠又道:“这绝不是管闲事,我想那件事一定和秘籍有着重要关系。”
张沈沉默一会,道:“那好吧。”
凌孤月要离开了。
他只待歇息一晚便要离开这个镇子。
现在终于入夜,一天即将过去。
他正仰卧在客栈的床上,看着隐约的窗外。
窗外有风。
天天都有风。
可是今夜不同。近几日的夜都几近是无风的。
那窗外隐约着的,又是什么?
有人!
凌孤月立即起身。
这时窗外一道黑影一晃,竟进了屋内,疾疾向凌孤月攻来。凌孤月出手相挡,却发现黑衣人的招式已撤走。一抬头那黑衣人竟已向着窗外冲了出去。
凌孤月跟了上去,那黑影走得很快。凌孤月偶一停顿,那人却又折回来出招,逼得凌孤月不得不与他出手,一时竟成了胁迫。
两人飞冲进一间破庙,凌孤月站住。黑衣人也终于不再走了。
凌孤月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碎石飞来,猝避不及间黑衣人已到了近身。
这黑衣人的武功竟高得出奇。
凌孤月已觉危急。
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危险,却显然是很莫名其妙的一次。
黑衣人的手已捏上凌孤月的咽喉的时候,凌孤月的掌尚未触及他的胸膛。
凌孤月抬起手握住黑衣人的手腕,镇定道:“为什么?”
黑衣人靠近他的脸,冷冷道:“不要再查这件事。”
他是为了这个案子。
凌孤月皱起眉,“你是什么人?”此时凌孤月后背正抵在墙面,双手握着黑衣人的手腕,头因颈见的桎梏抬起。这个姿势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他眯起眼对上那人的一双黑眸。
黑衣人忽然移开眼,放开凌孤月转身离开。
凝黑的夜,无星,竟也无月。
凌孤月改变了主意。他还要在这里呆一些时候。只是他没想到仍会碰到那两个人。
秦楠笑道:“少宫主,别来无恙?”
凌孤月道:“你有什么事?”
秦楠道:“对于二十面前那件事,我们也有一点想法。”
凌孤月道:“是么?”
秦楠道:“那户人家其实无辜的很,他们之所以惨遭灭门,是因为他们正留了不该留的人在家中。还有那本武林秘籍,也必定和此时有关系。”
凌孤月皱眉道:“你还知道什么?”
秦楠道:“其实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毕竟这件事过去很久,很不容易找出真相。”
张沈道:“的确不容易,也许已找不到。”
秦楠又道:“但我们却查出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说罢看向凌孤月。
凌孤月没有回答,既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否定。
这便是默认。
三日后,凌孤月终于决定回去,回去找石先生好好交代。
三人踏上了一条不知通往哪里的归途。
凌孤月没有去过石先生的居所,秦楠张沈更没有。
阴雨绵绵,本来引人遐思。
但他们已决定去到那里,无论那里会是什么样子。
到了之后,那里其实是个很正常的地方。
石先生正在上香。他的姿势熟练,好像时间凝固,他这一辈子就一直在做这件事。
一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石先生依然上着他的香,就好像没注意凌孤月的存在。
凌孤月也不说话,他只在一旁看着石先生。
石先生要祭拜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就一柱香一柱香地上,竟让最先上的燃尽了,才上完整个祠堂。一面墙的牌位,整整四十多个。
“在想为什么有这么多牌位?”石先生忽然开口。
发现身后凌孤月没有回答,石先生转过身。
凌孤月在盯着一个牌位看。
上面写着:嫂白余青芷。
凌孤月知道,那是他娘。
从小他幻想过无数种娘的样子,隐约知道,娘是跟了别人,所以父亲不愿提她。但这却和明白地看见她的牌位摆在人家祠堂不一样。
真正看见的感觉,很沉重,沉重得让人窒息。
石先生道:“你已找到了凶手?”
秦楠道:“我们还需要证据。”
石先生道:“什么证据?”
秦楠道:“人证!”
石先生“……”
秦楠道:“陈家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家,他们并不是江湖中人。那个镇上是一直没有什么江湖中人的。可是他们的亲戚却也许有。”
石先生道:“你们如何看出来他们有亲戚是江湖中人。”
秦楠道:“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什么?”
张沈叹道:“恩怨。”
秦楠道:“不错,有了恩怨,流血就是常有的。这时最重要的莫过于医,有了医术才能够让受伤频繁的人们免于多殁。在二十面前更是这样。向来医术的发展都是与江湖的鼎盛有关系的。”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