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三叔走后,让名……名大哥到了府中。”茂德华美容颜略显不自然。
卫希颜一怔后不由嗤笑出声。这名清方,躲来躲去还是进了驸马府。她心中一乐,决心改天逮住非得调侃他一二,又见妹妹黛眉仍锁,知她心结未解,一抚她肩笑道:“汶儿,顺其自然就好!”
“姐姐!”茂德见她明亮笑容,不由安心。
卫希颜道出南迁杭州府的隐居计划,茂德顿时欣喜不已,美眸波光闪耀。姐妹俩叙事完毕后,卫希颜不由思忖云青诀值此形势下离京,究竟去了何处?
她忽然回想起当日在书房提到童贯尚未返京时,云青诀似是面有异色,她心中一凛,难道三叔竟是半道劫杀童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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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希颜疑思之际,童贯正在惊恐亡命飞逃中。
头上冠帽早已失落,披头散发,紫色官袍碎撕成条,神情惶然惊惧,慌不择路,奔窜山野。
金人宣战后,他率一千禁军赶回京城。一千人吃喝拉撒,行军自然不速,但童贯因杨戬、梁师成之死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无论如何也不敢孤身十数骑便回京,只得放慢行程。
大军行得十数日后,终于到了相州,离京城仅有两百余里。
童贯心中一松,偏偏这时又出了意外。不是马儿拉稀,就是禁军腹泻,一忽儿又有大批禁军感染风寒,意外事件一连串没个消停……
童贯心中生起不祥感觉,视如警兆,心慌下更想尽早赶到京城,见得距京已不到百里,遂扔下大批禁军在后慢行,自率一百骑兵,加上身边随护的黑道高手,一路打马飞赶不停,饮水吃食均在马上不下地,夜了便就地搭帐露宿。
如此一番紧赶,终于距离京城只有三十余里,童贯悬停不掉的心终于放下。当夜一百余众歇进驿站,众人连番紧赶,均是疲累不堪,禁军几乎人人挨枕即睡,两名黑道高手宿在童贯卧房的外间,熟睡一夜无事。
童贯睡到半夜时突然惊醒,只见一道黑影背对他立于窗口,手中拿着金国皇帝亲书的宣战诏书和檄文,正就着烛火细看,听得童贯醒来头也不回,揣起两道文书便跳窗而出。
童贯一惊,那两道文书他将呈给皇上,怎能被贼子偷去,大喝一声“抓贼”,起身跃出窗去,或是众人熟睡竟无人闻声而动,眼见那黑影将掠出驿馆,童贯心下一急,顾不得多想便腾身追了出去。
那盗书之人似非普通小贼,轻功身法甚好,勉强可入一流高手,却是不如童贯。
童贯一喜,不由定下心展开身法疾追过去。
追到一片密林前,那黑影突然凌空落地,一个转身,语音在夜色暗沉下,冰冷入骨。
“童贯,云二公子和唐大小姐可记挂着你呢!”
童贯心下大骇,身形一颤几欲跌落,连忙稳住身子,惊怒道:“你是何人?”
“云家人!”
云青诀目芒寒厉,语出更让童贯掉入冰窟,“童太尉,杨戬和梁师成正在地狱十九层等着你!”
“你、你!”童贯惊恐失色。
杨戬死了!梁师成也死了!都被云家人杀死了!
他心底隐伏的恐惧陡然间化为现实,惊骇惊惧下转身便往回奔。
一道冷冽剑气突然划破夜空,白芒斩断通向驿馆之路,寒光剑影漫天笼下。
童贯大惊下身形疾退,寒光如影随形,侵肤欲裂。
只此一剑,童贯便知此人功力胜过他。
连日来因金兵南侵的惊惶不安,加之突于一刻间爆发的对云家人的惊骇恐惧,让童贯在刹那间惊魂荡魄,心胆俱裂下毫无战意,一腾身便扑向密林,意图逃窜。
云青诀湛然面容冰寒冷酷,虚空剑气始终贴在童贯身后一尺处,不疾不离,逼着那阉宦慌不择路,越逃越远离驿馆,越逃越离东京城远去。
云青诀冷笑,带着猫戏老鼠的虐意。
逃吧,逃吧,尽情的逃!
让你在惊惧中死去,在折磨中死去,方对得起大嫂身受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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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宁殿内,徽宗几欲昏去。
“李纲狂悖,竟让朕禅位太子?”赵佶掷下血书,气得声音发颤。
“陛下息怒!”吴敏正叩首间,一道细密语声突然进入他耳,“伐宋檄文。”
吴敏心中惊讶,抬头看去,见得卫希颜意味一笑,他顿然明悟,再度叩首奏道:“陛下,我等臣子每思及金人檄文言语恶毒,辱我天朝之君,便心中悲愤欲绝!”
徽宗眼间一涩,想他堂堂大国天子,竟然被蛮夷之国如此指名道姓地辱骂,实乃耻辱至极!但金人虎狼之军,他这大耻大辱又如何洗雪得清?想及此处,徽宗心头一痛,不由潸然泪下,掩面颤声道:"罢!罢!卿等晚来再议!"
吴敏闻言一喜,觑眼睇去,见得卫希颜唇角勾笑,更是心下大定,拜别徽宗退去。
崇宁殿内,徽宗拿起李纲血书又看了几遍。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