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俗共赏》分卷阅读6

    十指相扣的手骤然变得暧昧和微热,连空气中,都像是有费洛蒙在弥散。

    在我和沃特先生相识将近两年,结为男男朋友一年后,我对他产生了名叫心动的感觉。

    我翻着昨晚我和他在外滩的照片,翻到了一章他隔江站在屏幕灯光下的照片。i?shanghai,下面的两个字刚好被他挡住,变成了i?沃特。

    我用手指抚摸过这张照片,点了一下沃特的鼻子,突然又get到了他的帅。我关上了单反,重新开始整理箱子,沃特先生推门进来,手中还拿着早饭,很多很多个灌汤包、蛋黄包和叉烧四方包,他已经爱上了s这座城市的美食,吃吃吃个不停。

    我们一起吃早饭,他问我会不会做包子,我说会啊,然后又补了一句,你想吃,我们回英国我做给你吃,沃特先生显然高兴极了,他还强调了一遍不要葱花不要蒜。

    我以为我回去就可以发面给他做包子,但我没想到的是,我和沃特先生面对面一起吃我做的包子,竟然在很多很多年以后了。

    51

    我们离开了s市,去了古城平遥。

    那是一个非常安静,非常平实的城市,厚重的城墙把古城和外界隔开,商业开发有一些,但不太明显,我和沃特先生住了当地的一家客栈,睡在了颇有中国特色的炕上,我跟沃特先生科普了一下红色被子的特殊含义,顺便科普了一下中国传统的婚娶和洞房,沃特问我要不要洞房,我看着他金色的头发和期待的脸,我说,好啊。

    我们洗过了澡,开始接吻,一切都很完美,我的手指甚至已经探到了他的身后,但是又出问题了。

    住过客栈的人应该都清楚,尽管看起来房子特别古色古香,装修特别棒,但也无法掩盖木门纸窗带来的负面影响——几乎无法挡住院落里的声音。

    我们住的客栈类似于小四合院那种,不是旺季,小四合院原本只有我和沃特先生这两位住客,主人家的房间离我们的很远,这也是我敢同意沃特先生的重要原因。但现在临时又来了一大波的住客,人数刚刚好能住满这间客栈,只差一间房,我和沃特先生住的这间。

    我叹了口气,从沃特身上爬起来,又帮他系好了睡袍的腰带,砰砰砰的敲门声果然响了起来,沃特先生抹了把脸,从炕上下来,越过我打开了门,开口就是一串英文,搭配他那很生气的脸,把客栈老板给唬住了。

    老板求救一样地看着我,话里话外都是,我给你们找了个新客栈,你们搬去那里,给大波客人空出地方,拜托了。

    如果是我一个人,我可能就答应了,但是沃特先生已经摆明了态度,而且我们的第一次洞房,就这么吹了,我实在没理由答应。

    我们不答应,老板也不关门,到最后我干了一件特别**土豪的事,我说这院子我包了,一个房间不是150么,两千够了吧,行不行。老板说了句行,还问我要不要吃夜宵,沃特duang地关上了门,骂了好几句**。

    外面喧闹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了,我搂着沃特,我说这是我的锅,不该体验什么客栈生活,沃特先生开始用一半中文一半英文跟我讨论商人的职业素养,以及监管体制应该如何如何,我最后亲了亲他的嘴唇,挡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抱着他重新进了我们红红的被子里,他轻声地问了一声when,我搂紧了他,我说咱们回英国,去你家战个三天三夜如何。

    沃特先生捏了捏我的脸,他说,你这样的,估计就三分钟,他这话把我气得半死,我想冲过去教他好好做人,他却干脆利落地闭上了眼睛,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52

    这座古城的物价不高,还有一种特别传统的工艺,叫做漆雕,介绍的人说,古代的大家闺秀出嫁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份漆雕的首饰盒做嫁妆,一辈子都不会褪色。

    便宜的几十块,贵的几百块,我问沃特想不想要一个,沃特说不要,我就没买。

    但在我们要离开这座古城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沃特先生却递给了我一个非常精致的首饰盒,我看着他,他偏偏别过了脸,他说,打开看。

    我打开了首饰盒,然后发现里面躺着的一枚戒指,简单大方的一枚铂金戒指,很漂亮,也很重要。我愣了三秒钟的样子,然后我听到沃特先生的声音。

    王萌,我们结婚吧,好

    我知道沃特先生其实是会说疑问句的,他会说好不好,但他希望我的回答是好,所以求婚词也只说了一个字好。

    我将戒指取了出来,合上了首饰盒,啪嗒一声响,惊得沃特先生转过了头,他可能以为我是直接关上了首饰盒作为拒绝,但我举起了戒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好

    我听见我这么说。

    戒指最终被我套在了沃特先生的手指上,我亲吻着他的手指,有种莫名的欣喜和感动,像是长久以来追寻的东西终于握在了手心,像心脏的那处破洞渐渐被填满。

    沃特先生爱我,我爱沃特先生,我们选择结婚,组建一个家庭,然后就这样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

    ---

    (没完结)

    53

    最后的一站去了我的故乡,那是一个很安宁的三线城市,我在这里,度过了我十五岁以前的时光,现在的我回到这座城市,拧开老旧的单元房的时候,灰尘逼得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我们转了一圈房间,但是还是没办法住在这里,只好去了宾馆暂住。沃特先生和我躺在宾馆的床上,聊起了童年时的往事,连带着家里的一些情况。

    沃特先生说他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上头两个哥哥,下面两个妹妹,父亲是律师,母亲是全职太太,家里人性格都很开明,他们也是支撑沃特先生对外出柜最坚实的动力。

    我跟他介绍了一下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还有足球的大形势,很多我以为我忘记的事情,竟然很顺畅地回忆了起来。

    父母都是厂子里的工作,父亲是个老球迷,一辈子老实巴交,和我母亲的唯一一次争吵,就是背着她把我送去了体校,那一夜我没睡实诚,隐隐约约听见的是我母亲带着哭腔的嗓子。

    你这是坑孩子啊……萌萌成绩那么好,你为什么要送他去体校,小升初能上最好的中学,最好的你懂不懂啊

    腿如果摔断了呢……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呢……那么多人,能出息的有几个,你是被猪油昧了心吧……

    我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父亲一直保持着沉默,那年我十一岁,其实已经懂事了,我不想去体校,因为在那个年代,去体校的都是成绩不好的孩子,我想和我的同学一起去读中学,然后考上大学。那时候的我,很希望我母亲能说服我父亲,我不敢推门出去,因为会挨揍。

    很小的时候,如果我不愿意跑步训练,不愿意对着球门射球的时候,我父亲就会沉默地把我一顿胖揍。

    沃特先生说这是家暴,我说在中国,这不叫家暴,这叫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沃特先生让我继续说,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母亲到底没有说服父亲,父亲还是执意把我送了过去,试训的时候,多年来的培养有了成果,教练说我是个好苗子,和上午来的那个一样好,他的手掌很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看起来和我一样大的男孩,让我们做个好朋友。

    我伸出手说,你好,我叫王萌。

    那男孩用他的眼睛看了我很久,也伸出了手,握住了我的手说,我叫李铭,铭记的铭,以后我会成为足球巨星。

    我觉得他实在是太不谦虚了,是在说大话,但教练让我跟他做朋友,我还是对他说,那我这个名字,你以后一定会成功的。

    那年我十一,李铭十岁,上午去上文化课,下午到晚上都要训练,绕着操场几十圈几十圈地跑,各种技巧练习变着花样来,我和李铭是教练钦点的两个好苗子,训练课之后还有加餐,加餐过后,累得连走都走不动,有时候我有力气,我就扶李铭一把,有时候他有力气,他就扶我一把,更多的时候,我们肩并着肩,扶着彼此,在夕阳下艰难地挪着脚步。

    瘫软在床上,头顶着头,商量着谁去打水,谁去洗衣服,然后骂对方几句懒蛋。

    我从十一岁长到了十六岁,稳稳比李铭高上了一厘米,我们带着体校的足球队,扫荡了国内几乎所有的同年龄的足球奖项,我们的体校叫红兴,我和李铭也成了红兴的双子星。

    这五年发生了很多的事,开心的有一些,不开心的也有一些,自从我进入体校后,我父亲看我比较多,我母亲很少来,她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看我受苦,然后直接强硬地带我出去,我父亲也不逼她。

    我十四岁生日的时候,母亲决定给我个惊喜,她和父亲一起踏上了过来找我的大汽车,后来……车毁人亡,我的父亲和母亲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就直接撒手人寰了。

    汽车公司赔了一笔钱,我跪在父母的墓前,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应该去做什么,以后的我该去哪里。在我向体校请假后的第十天,李铭愣是从体校偷跑了出来,他是半夜跑出来的,从体校到我家,汽车也要一两个小时,李铭从天黑跑到了天亮,挨家挨户问我家在哪里。

    我蜷缩在床褥里做着噩梦的时候,李铭终于找到了我家里,砰砰砰地敲响了我家的门。

    我打开了房门,看着满脸满身汗的李铭,那一幕足以让我记得一辈子。我抱着他,嚎啕大哭,我不记得我哭了多久,李铭就任由我搂着哭着,一开始还会劝说几句,后来他也不说话了。

    我在给李铭挑开脚上的泡涂药的时候,李铭问我,以后还踢球么,还回体校么。

    我抬起头,看着他带着一点慌乱的眼睛,我说除了那里,我还能去哪里,当然回。

    李铭咧开嘴,笑得特别嘚瑟,他说,好吧,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我特别怕你跑了,我这个第一就来得太容易了。

    我好脾气地没反驳他,且让他嘚瑟吹一会儿牛罢。

    我们躺在一张床上,幻想着以后一起踏上更好的球场,一开始说要去省队,后来说要去国家队,后来的后来我也吹开了,我说我要去踢世界杯,要和贝克汉姆先生当队友,李铭哈哈哈哈地嘲笑我,他说你比我还能做梦。

    我说还是要做做梦的,万一实现了呢。

    很多年后,李铭实现了我们当年的所有的梦想,而我们之间,早已物是人非。

    54

    这番过往我自然不能和沃特先生全盘托出,我怕他吃醋,姑且就用体校生涯来一笔带过,沃特先生问我后来为什么没有再继续踢球,我就说是因为自己不上进,犯了懒,沃特先生没有相信我拙劣的借口,但他也没有继续询问下去。

    很多事情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忘,反而成为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一戳就疼,然而可笑的是,即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并不会后悔什么。

    但这对沃特先生并不公平,他坦诚待我,但我大概永远无法坦诚地对待他,在他的面前,我是自卑的,有时候我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第二个李铭,终有一天,他会功成名就,不再把眼光局限在我的身上。

    不爱的时候可以肆意可以随意,爱上后就开始患得患失,担惊受怕,因为失去过所以害怕再次失去,我极力控制这种微妙的心绪,却难以抵挡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因为不安全感选择隐瞒一些过往,却没想过一旦一切被迫解开,沃特先生将会怎么想。

    55

    我和沃特在这座城市里呆了半个月,逛了逛我的小学,去了一次我的体校,但因为全封闭的原因没有进去,我租了个自行车,栽着沃特先生在大街小巷中穿梭,有时候碰见卖雪糕的大爷,就买两个雪糕,靠在自行车边吃,沃特先生吃半个,留半个塞到我的嘴里,我一边吃,一边看沃特先生看着我笑,他拿着纸巾,擦过了我的嘴角,我知道如果这不是在大街上,他一定会舔上来。

    离开这座城市的前一个晚上,吃过晚饭后沃特先生提议去遛个弯,我们无法牵着手,但我选择揽着他的肩膀,勾肩搭背地往前走,我们聊着回国后的日程,沃特先生抱怨我带他吃了太多的好吃的,回去减重,我顺手揉了一把他金色的头发,低声回应说好罢,都是我的锅。

    聊着聊着,路就走得比以往的有些远,隐隐约约地,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王萌,我转过了身,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像是以前在体校的同伴,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胖子?

    那人答应了一声,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把目光放在了沃特先生的身上,我就向他介绍,说这是我朋友沃特先生,又向沃特先生介绍了胖子,寒暄几句后,胖子愣是要喊我去喝酒,我用眼神询问沃特先生,沃特先生捏了我一把肩膀,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胖子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上了车,他又开始打电话叫人,我估摸这是不醉不归的架势,就用英文大概跟沃特先生解释了一下中国传统的酒桌文化,沃特先生笑着说,放心,喝醉了扛你回去。

    那天夜里白加啤加红轮番上阵,我最后的意识是沃特担忧的脸,然后后面我就彻底忘记了,喝断片了。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我躺在被子里,已经换上了睡衣,沃特背对着我正在收拾行李箱。我揉了揉隐约有些发疼的太阳穴,问沃特几点了。

    沃特先生顿了顿说,九点了,还来得及,你喝了床头上的醒酒汤,然后再睡一觉。我嗯了一声,没想别的,喝了汤重新倒进了床褥里。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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