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有点郁闷,不过你要不喜欢他我把盘子吃了!”
“讲实话,喜欢就上呗,你什么时候那么怂啦纠结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多麻烦。”
梁铮趴在窗口吸了根烟,楼下有轻微的汽笛鸣音,一对小情侣依依不舍的在惜别,依稀有几个人快步走过,溅起一滩雨水。
他不是怂,不是懦弱,也不是害怕。
如果一开始他们就是以情侣的姿态在一起,没有兄弟这个隔阂,那么他可以无所畏惧,如果有朝一日闹到了分手的地步,他们也能彼此痛快的喝一杯酒,什么情啊爱啊一笔勾销,潇洒的说再见。
但是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兄弟,这一步跨出去,收不收得回来尚且两说,一旦覆水难收,最后必然不能全身而退。
那么到那时连兄弟都当不成了,怎么面对他爸和张阿姨,以后怎么在同个家里待着,这些都是困扰。
你喜欢我,ok,我们在一起。
你不喜欢我,也ok,一拍两散而已。
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往往不会这么坦率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谢宗南不会,他也不会。
所以在这点上他真的挺佩服陆以铭的。
梁铮从抽屉里翻出谢宗南给他折的蚂蚱,盯着看了会儿。
前几天谢宗南心血来潮给他折了一个,当时觉得特别丑,嫌弃了很久,谢宗南就把它给扔了,扔在草堆里,他刨了很久才重新找到,收好,虽然现在看也还是很丑。
很多年后他想到自己一时心软回头刨草堆将蚂蚱捡回来的糗样被谢宗南看得一干二净,就觉得挺丢人的。
梁铮把弄着蚂蚱玩了会儿,想是这么想,但真的要控制自己不去跟谢宗南交心的话,也有点难。
大抵是近乡情怯,人老了,总容易想太多。
想着会不会自个儿自作多情,想着谢宗南或许就是一时意乱情迷,时间久了就会发现这其实只是依赖,对他的感觉也仅仅是错觉而已。
从陈彻这事儿上他吸取了教训,一厢情愿赔进去的感情,最后惨的还是自己。
他绝对不能再栽一次。
除非谢宗南比他想的更认真,可是对方现在什么都还摸不准呢。
梁铮笑了笑,将蚂蚱放进盒子里,叹了口气。
接连着好几天,陆以铭都约他出去玩,倒是没再说什么求复合求约炮,只是他在这儿也没什么朋友,一个人确实挺无聊的。
梁铮带他跟赵柯他们玩了会,陆以铭偷偷问他,赵柯是直的么?
梁铮说,直得钢筋板一样。
陆以铭挺失望的,这么帅啊,直了多可惜。
梁铮笑笑说,配你才可惜。
陆以铭啧了一声,指了指他的黑眼圈,“失眠是病,得治。”
于是他拿了很多酒给梁铮喝,赵柯跟陆以铭说,“他那小弟弟不在吧,之前梁铮喝酒,被管得死死的,一喝就打电话来查岗呢,生怕他喝难受了,哎哟喂,太刺激我们这种喝吐了只有一个人回去抱马桶的孤家寡人了。”
梁铮斜了他一眼,“闭嘴,话那么多。”
赵柯笑呵呵的又让酒保拿了一箱酒来,“趁他不在,咱嗨一嗨。”
梁铮说,“今晚拼死你。”
陆以铭吹了一瓶,“先干为敬。”
兑杂酒容易喝醉,梁铮之前在谢宗南外婆家喝了两瓶白酒一点儿事都没,今天晚上随便喝了几瓶就有点晕了。
到最后,赵柯他们还都神采奕奕,梁铮就躺沙发上不动了。
神志没到彻底混乱的地步,就是身体不想动,浑身都累。
没怎么吃饱就一通猛喝,现在胃里又饿又泛酸,特别特别想吃谢宗南做的小酥饼和水果茶。
梁铮的电话响了好几遍,陆以铭实在看不下去就去接了。
“你怎么不接电话啊!”谢宗南很急的喊了一声,“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那边很久都没人说话,只听得见一阵靡靡之音,大概是在酒吧,吵得他耳朵疼。
“喂?”
陆以铭清清嗓子,“那个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谢宗南闻言皱起了眉头,声音一下冷了,他听出来是之前电话里那个男声。
“你是”
陆以铭看了一眼梁铮,对方睁着眼睛看他,眼神有点迷茫,但没醉到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地步。
陆以铭调笑着冲他比划了一阵,梁铮没说话,也没反对。
“你个闷骚。”他捂着听筒压低声音对梁铮说,“还道貌岸然说什么你俩不能在一起,你就想刺激他,让他先把这一步跨出来吧,人渣。”
梁铮笑笑,一副您请自便的样子摆了摆手。
陆以铭心想小弟弟需要人刺激,梁铮更需要别人给他推一把,哎,之前他那么决绝的甩了梁铮,就当还一次了。
陆以铭咳了一声,重新握住了电话,,“你好你好。”
谢宗南没什么情绪的说,“你是谁?”
“哦,你是他弟弟吧,我叫陆以铭。”梁铮看着他演技浮夸地笑了笑,“我是他新交的男朋友。”
最后三个字加重了读音。
谢宗南从凳子上蹭的一下站起来,挺直了脊背,“你说什么?”
陆以铭笑着重复了一遍,“男朋友。”
谢宗南攥着桌角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好像有人捏着他的心脏,往上面浇了点冷水。垂在身侧的手僵硬了,胸口窜出了一股无名火,横冲直撞哗啦作响。
从不爽到气结,只花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操,他谁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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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前男友耶,本来我想狗血点让他缠着梁铮,但我觉得感情嘛过去就过去了,其实正常人不会那么多年还念念不忘的,就换了个方式写,虽然好像又让剧情变平静了,梁铮的想法不知道你们能理解吗?当然涉世未深的小谢就这么被算计了,我还是很期待他吃醋的。
38
外婆来找谢宗南去市区买点东西,一进屋就有点傻眼,谢宗南歪着身子趴在阳台上睡着了,头发弄得乱七八糟,跟被人抢劫了似的。
“怎么回事啊?”外婆叫醒他,“阳台这么凉,你窝这一宿?”
谢宗南抓着栏杆,哗啦一下站起来,呼噜了一把头发,“我在想事情没注意时间。”
外婆看了看他的黑眼圈,又发现他表情一脸的颓丧,有点不知所措了。
“没出什么事吧?”外婆摸了摸他的头发,“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谢宗南勉强从嘴边硬挤出一个微笑来,冲她摆摆手,“没有,我去洗个澡,待会儿帮您去市里买东西去。”
打开花洒,任由热水倾泻而下,谢宗南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保持同一个姿势被浇得手臂发痛。
随意抹了两下沐浴露,谢宗南闭上了眼。
我是他新交的男朋友啊。
男朋友。
从听到这句话开始,他就仿佛被丢到油锅里炸了一遍,头皮都是发麻的。
不爽,生气,委屈,难过。
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没法冷静,于是跑到阳台吹风,吹得耳蜗都疼了,还是没琢磨明白,梁铮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新男朋友了。
手机拿起放下,屏幕暗下去,他再把它弄亮,反反复复,到最后眼睛止不住的酸涩,就趴着睡过去了。
谢宗南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怂过。
打个电话就能问清楚的事儿,他偏豁不出去。
也不是豁不出去,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哪种立场问,问完了以后对方要是说是,他该怎么办,笑着说恭喜你吗。
谢宗南靠着墙,仰头冲了冲水。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