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德里克点了点头，说了句早上好，然后开始一路听克瑞格絮絮叨叨——好在这条走廊上人不多，没人听得清画像说些什么。在“男神你今天又这么魅力无边吸引一群追求者”这句话换来大蛇一个冷冷的瞪视后，克瑞格一边在画框中和自家院长一起走，一边立刻换了个话题：“话说，院长。你见过海莲娜和巴罗了吗？”
“没有。”巫师摇头，疑惑道，“你把我们回来的事情告诉他们了？”
“我只告诉了海莲娜院长你回来了，还没和巴罗说。毕竟斯莱特林教授状态不算太好，而且我觉得巴罗和斯莱特林那个萨莱斯特林走得挺近的——”克瑞格拖长了声音，抓了抓头发，有些犹疑地说，“我总觉得有些奇怪……院长，你知道这个萨莱斯特林是谁吗？我总想不起他是谁，但他让我觉得很熟悉，就像是——当年和你一起消失的斯莱特林教授。”
见戈德里克停下脚步看着他，他继续补充道：“那次袭击之后，院长你、冈特教授和斯莱特林教授都消失了好几个月，直到龙蛋孵化的时候才回来。这之后斯莱特林教授就像变回来了一样，重新开始和院长你走得很近……但——你记得的，院长。这之前斯莱特林教授是怎样对你的？这个斯特林给我的感觉，就像那之前的斯莱特林教授一样。”
——听语气，自己的学生并不知道，对方是另一个时空的斯莱特林。
但这不应该。他是说，如果他和萨拉查重新回到过去，斯莱特林也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他没理由不把这件事告诉自己最亲近的学生。在见到萨莱斯特林的时候，克瑞格就应该认出对方是谁，而不是凭借模糊的记忆做一些推测。
看来是在矫正灵魂和时空错位的同时，根据法则，周围人的记忆也会做一些相应的修改。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外人眼中萨拉查的改变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莱斯特也能因为萨拉查的缘故自由许多。
思绪及此，戈德里克也不再多想。转而嘱咐自己的学生：“这个萨莱斯特林身份复杂，我回来这件事，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克瑞格，萨拉查也回来了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免得打草惊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亮出萨拉查的身份——只希望事情不要走到最极端的这一步，让他不得不采取一些强硬手段；毕竟从前斯莱特林用的是萨拉查的身体，而现在，他们的霍格沃茨不会承认来自异世的斯莱特林。
“……我知道了。”
克瑞格皱着眉，点了点头。
既然院长不解释对方的身份，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只需要照做就好。
不过他对那个斯特林还是怨念满满，自己又是个画像什么都不能做，想到这里，克瑞格还是整个人都不好了：“院长男神……”他趴在画框边，一脸幽怨地说，“你是不知道他在这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他——”“——我知道，我都知道。”
戈德里克没好气地打断他。被槽心一遍就够了，没必要从自己学生嘴里说出来再槽心一遍。
“……
”克瑞格塌着嘴，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
你院长自有他的想法。
一直听着两人对话的大蛇懒懒道，在金发巫师脖子上重新缠了一圈：带路带完了？你可以走了，戈迪要上课了。而后在戈德里克无语的眼神中尾巴一甩，画像顿时一片空白——波特已经不知道被甩哪副画像去了，只有空气中残留着一阵远去的鬼哭狼嚎。
“……”戈德里克还是开口说，“萨尔，这不能怪他。”
对。蛇尾巴懒洋洋地甩动一下，我就是在迁怒。如果他有什么意见的话——尽管来找我说就是了。
“……”
戈德里克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对方很快就继续开口：他的记忆被修改过，戈迪，作为一副画像。而且是黑魔法。
巫师皱起眉：“是斯莱特林？”
不只是修改，还有混淆的作用。让所有人都不会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只不过咒语效力因人而异，一般人不会想到他身份成谜，而邓不利多就能发现其中的端倪——当然，即使发现了，创始人身份一拿出来，这位校长也有心无力。只能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听起来就像麻瓜里常用的桥段。”
戈德里克扯了扯嘴角，说：“是不是还有一系列附加作用？例如让所有学生都接受他对斯莱特林的改造，让所有教授都对他各种开小灶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让所有人爱他爱得死去活来，都觉得他是正确的，霍格沃茨急需改革，而阿不思邓不利多的统治时代应当过去……这算什么？万人迷？全能魔法？金手指？”
……
大蛇善意地出声提醒：戈迪，他不需要用魔法。那张脸就足够让很多人为他疯狂。
“……”
戈德里克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省得炸教室之前先把走廊炸一遍。
☆、章五十四隐怒（补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身上这男人常用起阿尼玛格斯，就变得又自恋又厚脸皮；连带着自己也跟着遭罪，时时刻刻都要控制情绪——自从经历漫长的时间旅行后，他对魔力的控制变差了不少，再按这个刺激继续下去，真不知面对斯莱特林会做出什么事来。
——难道萨拉查是故意的？
不，应该不会……
戈德里克在心里咬着这个念头，忽然也不那么确定了：按这男人一贯纵容自己的性子，看自己憋火成这样，要真想引诱自己泻火呢？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算了，还是不要想了。金发巫师深呼吸完毕，翻了个白眼，戳了戳身上的大蛇：“等会上课，帮我留意一下波特家的小子。”
按邓不利多的说法，还不知道斯莱特林有没有和小波特接触过。论黑魔法，还是萨拉查比较擅长。
好。大蛇动了动身子，低声说，你要是担心他，下课单独和他见一面就是了。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戈迪，在你进去之前……斯莱特林也在教室里。
“……”
巫师皱了皱眉：“他只有二年级。”
而且，为什么？从那样的眼神看，他以为斯莱特林并不会这么快找上他。
或许是某种特权，或许是他想见你——声音懒懒的，有些凉，听不出什么情绪，总之，先进去吧，上课时间到了……戈迪，我们总是会碰上他的。
……猜不透。
不知道斯莱特林在想什么。按理说愈是怨忑自己，不应当离自己越远越好吗？
不知不觉已经把这句话问出口了。而大蛇抵着他的脸颊，淡淡说：你对他的感觉复杂，他对你也是一样。其实这很简单，按对方的性格推测一下就能发现，他的确恨你怨你，但他却放不下你；如果他想走，想彻底躲开你，拒绝你，你是不可能见到他的。
“……这算什么？”巫师抚开额角的金发，微微偏着头，“难道我们之间，还会有和好的可能性吗？”
也许他心里还存在着幻想。如果你能低声下气地向他道歉，挽留他，在他面前卑躬屈膝——“——我疯了吗？还是脑子不正常？”忽然窜上来的火，让戈德里克气得想笑，“退一万步讲，从前那些时候，我也只是做出我自己的选择！斯莱特林有这么懦弱吗？看我走上和他不一样的路，就觉得我伤害了他，罪行十恶不赦？”
你当然没错。你也不需为任何人低头。另一个人在他脸边低声说。
他所爱的白巫师，是张扬的，恣意的。是盘桓在山峦上空的巨龙，高塔上俯瞰的王者；强大高傲得令人心生敬畏，也素来被他宠溺得无法无天。即使他们信仰不同，理念相左，甚至除开恋人的身份，会对彼此剑刃相向——这都不能成为格兰芬多向他卑躬屈膝的理由。他们都是男人，做出选择再正常不过。何必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觉得自己饱受伤害，离了对方就活不下去？
利用那卑鄙的受害者心态，利用格兰芬多的同情和内疚将对方绑在身边。一边做出再也不原谅对方的姿态，一边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的宠溺，愧疚，补偿和忍让——萨拉查再一次地想起从前的梦，想起高塔上那双满含泪水的蓝眼睛。也许就是这一次次的愧疚和忍让，低声下气祈求对方原谅的卑微姿态一再继续，让这个人逐渐失去笑容，失去希望。不再是平日里恣意洒脱的格兰芬多，而是被斯莱特林束缚手脚，深陷痛苦与挣扎的漩涡。
直至最后，不外乎两种结果。而无论哪一种都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还好，自己还在。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当然，还有戈德里克；他不是斯莱特林，戈德里克的耐心也迟早会被这个人消磨干净。现在不出手，只是因内心仍有一丝犹豫：无论是对这个人的最后一点复杂情绪，还是对现在的霍格沃茨——他们都不想在霍格沃茨多生事端。如果连这一点犹豫都消失殆尽……斯莱特林或许更乐意选择去死。毕竟再次承受被世界背叛的感觉，玻璃心可是会再碎个好几次的。
戈德里克抿着下唇，点了点头。
他可以同情，可以觉得愧疚，他可以在面对斯莱特林时情绪起伏。但——要他死缠烂打，卑躬屈膝地低头认错？算了吧，他不觉得自己欠斯莱特林什么。不说整颗心都在萨拉查身上，就算把心交给斯莱特林，那卑微的姿态自己都厌恶，做出来给谁看？
如果斯莱特林一边百般抗拒，一边又足够受用，以为随便给一点暧昧的甜头，自己就会看到希望，欢欣雀跃，而后愈发得寸进尺……这样讨来的感情，他还真有点恶心。
不过，先不去想这些。
无论斯莱特林想要做什么，目前都和自己无关。作为教授，先要上好这门课。
平复了一下心绪，戈德里克推门而入，在露出一个笑容走上讲台时，便发现所有人几乎都坐好了。而且，泾渭分明，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看起来井水不犯河水。
预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金发巫师只是笑了笑，将课本摊在桌上。
随着他的动作，明显能感受到许多视线胶着在身上。尤其是教室后方双手环胸，以审视姿态看着学生们的冷美人。在对上自己的视线后，迅速将头扭到一边，精致面庞也跟着变得扭曲。
不过年轻的教授并没有继续看向那边，而是收回目光：“早上好，孩子们。”他微微笑着，犹如阳光拂面，“今天你们不需要课本，只需举起自己的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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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堂课下来，情况远比自己所想的严重。
戈德里克并没有在课堂上提问，而是通过魔法实践来观察学院间的差距：明显地，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在能力上领先的不是一星半点。但这并不是主要问题，在面对格兰芬多们，他们不会指导和交流，也不会出言讽刺，而是以一种鄙夷和不屑的眼神审视这些和他们同龄的学生，就像是——如此愚蠢的，脑子里长满肌肉的蠢狮子们，为什么能出现在霍格沃茨的课堂上？
他不知道这样的态度是只针对格兰芬多，还是同样存在于其他两个学院。但仅仅一节课，他就能清晰感觉到这些斯莱特林学生的不同。他毫不意外若是自己提问，分数会全部落在斯莱特林的沙漏里，而这些学生也只会怀揣着众所周知的秘密，享受着斯莱特林的独特优渥，与其他学院渐行渐远……的确，没人有分享资源和特权的义务。但一个学校，一个以让所有小巫师得到平等教育为理念的学校，并不该存在这样特殊的权力。
或许会被问到，既然我们有特权，为何你们不同样这样做？
但时间，金钱，精力缺一不可。何况一旦人人寻求特权，就会引发攀比——如果你们享有同等待遇，我们的特殊性又在哪里？
良性循环叫做竞争，竞争的定义也不该是这样——以各式各样的物质条件和特权进行攀比，妄图在学校建造独属自己的王朝。
再想想他所知道的那些，与其说斯莱特林享有特权，不如说这位冷美人在霍格沃茨建立起自己的斯莱特林王朝。将所有斯莱特林庇护进羽翼，让他们高人一等，与世隔绝，将其他人统统踩在脚下。
……不是去着手改善学院关系，从思想上改变斯莱特林；而是去一昧强调保护他们，拔高他们的物质条件，让整个学院特权化，这样做难道不是舍本逐末吗？
口口声声为了学院，为了斯莱特林荣耀——还是想让所有人奉他为王吗？
还有那个魂片——
“唉。”
戈德里克叹了口气，径直趴在讲台上。
下课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刚才陷在思绪，一直把头埋在手臂间，并没有多注意教室里的情况。脑海里一团乱麻，各种情绪翻滚，就连大蛇挨着他传来温度，他的心情也没变好多少。
《御宅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