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许多人来到这里,有来无回,这些猛兽野禽杀人简直比碾死蚂蚁还容易。”
奇特的是,重音和黎焕进入这里,那些猛兽却视而不见,有的甚至退避而去,有的幼兽会挑衅的对着他们嘶吼,但是很快就会被成年的长辈拖走。
黎焕的身体越来越差,不时会吐出黑血,体力不支,有时会陷入昏睡。
重音背负黎焕,徒步而行,终于在第七天来到一片青葱的竹林。
这里地势比较平缓,环境清幽,竹林中央有一处竹屋,竹屋前方有一汪湖水,湖水清冽,湖中盛开着一朵又一朵的仙莲,每一朵莲花都散发着五彩光华,十分美丽。
“师父,弟子回来了。”重音对着竹屋跪拜。
竹屋门窗紧闭,从里面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声音沙哑,但是中气十足,隐隐感觉到那股旺盛的血气。
“你回来的时机不对。”老者声音平缓,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师父说过,不碎尽五块往生牌,弟子便不能回返,只是,”重音看着还在昏迷中的黎焕,眼中满是哀伤,“弟子不得不回来,请师父相救。”
“天道悠悠,自由定律,老夫也无能为力。”那声音轻叹一声,“你们下山去吧。”
重音以为师父是故意推辞,以为自己诚心不够,双腿跪地:“师父养育教导与我,我却从来没对师父行过大礼,弟子惭愧。请师父看在弟子的面上,救救他吧。”
天地间寂静无声,屋内再也没有声音响起,重音不想放弃,跪伏门前祈求,整整七日。
期间,黎焕的状态越来越糟糕,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重音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
第七日,黎焕在昏迷中吐出一口黑血,在剧烈喘息中醒来。
此时的重音发丝凌乱,满脸风尘,整整七日不眠不休,也不曾梳洗,看起来尤为憔悴。
黎焕心疼之余,不由愧疚。
黎焕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重音悲痛欲绝,向屋中之人相求:“请师父相救。”
屋内消失七日的声音再次响起:“重音,非是为师铁石心肠,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重音不信:“师父身为圣者,往生牌旧历为您所定,如何……”
“重音,你执着之心太重,如此痴妄,对你对他都不是好事。有些事情不是为师一己之力能改变的,若我此时相救,他日必有更大的厄运降临在他身上。不要说是为师,就算你的母亲也不能干预他的命理。”
重音不想放弃,欲要再说什么,却被黎焕阻止:“算了,生死有命。我们下山吧,我想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七章
茫茫山野,辽阔无边,山似卧虎,水似苍龙,深秋时节,落叶纷飞,苍茫古槐树之下,孤坟戚戚。
枯黄的落叶在干枯的树干上摇摇欲坠,秋风出来,树叶打着旋的飘落,归入泥土。
鸟雀南飞,没有了春夏时节的生机,只有几只浑身漆黑的老鸦在树林间呱呱的叫着。
黄山村后有一片荒山,荒山之下一片哀凄的坟茔,野草遍地,古旧的墓碑林立,撒发着久远、腐朽的气息。
整片坟茔浩大,千百年了,这里葬下了黄山村世世代代的祖先,这里出过将相,有过远行的游子,大部分是生于此长于此的普通小民,逝去之后都会葬于故乡,落叶归根。
如今,坟茔的边缘多了一口新坟,纸钱凌乱的飞舞,白绫飘荡,秋风吹来,荡过荒芜的野草,发出凄厉的呜呜声。
新坟前立着一块石质的墓碑,上面没有繁复的花纹,也没有名家的书刻,有的只有鲜血淋漓的几个大字——黎焕之墓,血字深刻,有血流下,宛如一道道的血泪,不知带着书写人怎样的悲戚。
重音依旧一身黑衣,坐在新坟前,背倚墓碑,手中拎着一坛酒,第一次这样放纵的仰头豪饮,发丝、衣衫上都沾了浓烈的酒香。
他的身畔凌乱的倒着几个酒坛,整个人眼神迷蒙,显然已经喝得不少,发丝凌乱,脸上邋里邋遢的胡茬遮住了俊秀的面容,黑发凌乱,整个人乱的一塌糊涂。
他的十指上裂口密布,有血流出,手上沾满泥土,混着血水糊成血泥,沾满十指,让人心酸。
他就是用这一双手,亲自埋葬了心爱的人。
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手帕包裹,打开来,那里面放着一副粗劣的翡翠镯子,翡翠有杂质,但是此时却翠绿欲滴,衬得带血的双手更加触目惊心。
他用稍微干净的手背轻轻摩挲着那对翡翠镯子,小心翼翼,充满怀念。
他和黎焕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积累下来的感情,宛若溪水,缱绻、细水长流。
黎焕临别之际,亲手将这对翡翠镯子交到了他手上:“这是我们家传的宝贝,专门传给儿媳的,给你却是委屈你了,只是如今,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