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说得是,只是我心中思绪纷杂,就算闭上眼,也无法入眠。”云华握著手中的玉笛,轻叹一声,好似有千金重的包袱压在肩头。
“你心中的苦恼,不妨与我说说。”纥在凉亭坐下:“药师我一会瞧病,二会弄饭,你讲完了,我们就可以吃早饭了。”
看著坐在自己对面的苗疆男子,云华从内心深处感到一丝以来,虽不知其来历,但却是这个人救了自己,不辞辛劳的照顾自己。
“药师,你为什麽要救我?”在心中犹豫了一会儿,云华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像我那般的将死之人……”
“哈,你都说我是药师了,那我救人还需要别的理由吗?”见云华说话间,情绪渐渐低落,纥不禁轻笑一声:“医生救人,需要什麽特别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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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序
弱水三千一瓢饮
红尘万丈一尺量
孰是过客
谁是主人
不过墨客笔下昙花一现
顷刻间
香消云散
徒留一段故事给後人
自添悲欢情绪
☆、第二章
云华看著纥,纥的身上有一种豁达是常人难以学得的:“那药师当初是在哪里捡到了我?”
唇吐轻烟,怡然自得,云华注视著纥,只听纥说道:“非是我有意寻你,而是你自悬崖上跌落至我家院子,缘分而已。”
顺著烟杆所指的方向,云华抬眼望去,却见一片云雾茫茫,遮住了悬崖的崖顶,遮住了一切一窥究竟的视线。
“既然是从悬崖上跌落,难怪你也一身伤痕了。”轻轻抚摸著手中的玉笛,云华微微叹息。
“不妨将它交给我,数日後,我另外赠你一物如何?”看著云华挣扎的神色,纥开口,一只锦盒呈现在桌上。
“我已经决定要与过去告别,这支玉笛就交给药师吧。”云华说著,将玉笛轻轻放置在锦盒之内,却见它突然间断作两截。
看著锦盒内变作两段的玉笛,纥又吐出了一口轻烟:“前尘尽断,前缘已尽,好事、好事。”
将锦盒收了起来,纥对玉笛还有一丝留恋的云华说道:“走吧,走吧,弄早饭的时候到了,我说过,觉要睡好,饭要吃饱,你身上的伤才会快快好起来。”
一碗米糊,一碟咸菜,云华看著眼前的早饭,除了清汤寡水外再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了。
喝了米糊,隐约还有一股糊味,却见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白水煮蛋递给了云华:“多吃点,对身体好。”
早饭的滋味让云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早饭後却见纥在一旁的火炉上煎起了草药,见纥悠然自得的模样,云华折枝为剑,原本的佩剑早已折断,且他尚不知自己恢复了几层功力。
“你若是想练功夫,就从最基础的好了,这对你恢复功体有极大的好处。”看到云华折枝为剑,纥在一旁提醒。
微微提起内力,云华发现身上经脉滞涩,真气难以自如的流动,只得按纥的指点,锻炼基础功,一点点疏通身上滞涩的经脉。
看著眼前的云华,纥拿著手中的竹扇一边摇一边对云华说道:“刚遇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家被人当做了扔东西的地方,被人扔了一具尸体在门前,俯身查探你的鼻息,才发现还有一口气。”
火炉上的药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蒸汽往上头冒著,提示纥这副药已经开了。
“你可知道当日的你,身上的骨头几乎没有完好的,手筋脚筋也被人挑断,一身血衣下是数不清的伤口,心房偏三分的位置,还插著一支倒钩箭。”纥说著,把一旁的药盛了出来:“那支箭要是在准一点,我便当真是回天乏术了。”
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自己身上伤口的凶险程度,云华却是没有一丝皱眉,比之身体上的伤痛,让他更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心灵上的背叛与伤害。
“你身上的伤,还需大半年的调养才会完全恢复,在此期间,你可有所打算?”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一脸沈思的云华,纥询问道。
手中的药碗散发著阵阵药香,喝道嘴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云华心绪难明,好一会儿才对纥说道:“我还想再叨扰药师一阵子。”
“哈,山间野谷,有友相伴,何有叨扰之说。”听了云华的回答,纥轻笑:“就是不知道你伤好了之後,又有什麽打算?”
“伤好後,我想先回楼兰,免得家人担忧。”说起故土楼兰,云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当日离家,并未告知家人,现在想来,这或许是正确的,只盼回去之後,他们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麽说来,你似乎并不打算将你在中原的遭遇,告知你的家人?”纥看著眼前的云华询问。
“已经过去的事情,还告诉他们做什麽?”云华微微一笑:“说了也只是让他们白白担心罢了。”
“那你自己呢?”纥轻抿烟杆,吐出白烟:“你的心又真的能放下吗?”
“我吗?”云华身上染上一抹难明的色彩:“我……我放不下,付出真心,却被人任意践踏,偿以性命为代价,我不知道该如何放下。”
看著一脸茫然的云华,纥轻吐烟圈:“你自修罗地狱而来,自当从此出去,若是不甘心,为何不为自己求得一个答案?”
“我又何尝不想要一个答案,药师,你应该知晓,答案不过是最直接最简单的伤害。”云华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遥望远端,神情莫测。
“哈,早已遍体鳞伤,是新伤还是旧伤又有什麽区别?”纥吐出一口轻烟,站起身来:“我该去弄第二道药了。”
回鹤迷谷,坐在竹亭之内,云华听见鹤声不见鹤影,远处景物皆被一片迷蒙的雾色遮掩,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的景色,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世界。
悬崖之上是风雨也好,晴天也罢,早已和身处悬崖之下的他没有了干系,只是跳动的心脏,不甘於被人算计利用,每一下跳动,都激起身体里面血腥残忍的一面开始叫嚣。
“放不下,我放不下。”痛苦的皱起了眉头,云华攒紧了胸前的衣裳,冷汗自额头低落,自内而外的苦楚,牵系著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扯动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
纥端著药碗出现在云华跟前:“痛,你身上的伤才好得了,伤口不结痂,怎有瞧见新肉的一天?吃药吧。”
云华不知道纥给他的药里都放了哪些草药,每隔一两个时辰,总会牵动他避之不及的心绪,引来翻天覆地的疼痛,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放了三次毒血,每一次都令他痛不欲生。
“只有将你身上的毒血放干净了,你的伤口才会结痂,结痂了才会长出新肉。”纥依旧端著自己的琉璃烟杆,把治疗的过程轻描淡写:“到那个时候,你身上的伤才算的上是真正好了。”
一日三餐皆为米糊配咸菜,早饭再加一个白水煮蛋,这样的日子只怕连清修之人都难以忍受,云华实在不知纥过去的日子到底是怎麽样过来的。
似乎是看出了云华的疑惑,纥好心的开口解释:“我的养子,一个月前离开回鹤迷谷,到集市上去采购食材布匹,等他回来,你就能吃上正常的饭菜了。”
纥说话间,回鹤迷谷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夹杂著少年清脆的声响:“阿纥!阿纥!我回来了!”
“哈,说曹操,曹操便来了。”纥听到少年的声音,连忙起身:“梧桐,欢迎回来。”
云华抬眼,只见迷雾之中蹦跳著出现了一条欢快的身影,头上绕著黑色的头巾,穿著兽皮夹袄,身後跟著一头驴,驴背上驮著不少货物。
“阿纥,阿纥,我回来了!”看到手持琉璃烟杆,身著青衫的纥,梧桐扔下手中牵著驴的绳子,跑过来抱住纥。
“哈,都这麽大了,还喜欢撒娇。”慈爱的拍了拍梧桐的脑袋,纥摇著头说道。
云华在一旁端视著这名叫梧桐的少年,是一二岁的年级,黑布头巾下是一头白发,比之同龄人,要纤细很多。
纥牵著梧桐的手,走到云华身边:“梧桐,这是你那日捡回来的公子,名叫云华。”
梧桐放开了纥的手,快步走到云华前面,围著他绕了两三个圈後才说道:“我叫梧桐,云华公子,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吗?”
看著眼前的少年,云华脸上多了一抹笑意:“多亏了药师与梧桐的照顾,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既然如此,那云华公子你的脸色为什麽那麽难看?”梧桐眼睛一转:“是不是阿纥欺负你,不让你吃饱饭?”
“哎呀呀,这可是个天大的误会。”听到梧桐的说法,纥连忙往前走了几步:“药师我最大的原则,一向是觉要睡好,饭要吃饱,怎麽会虐待病人呢?”
“那阿纥你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们都吃了什麽?”梧桐双手叉腰,瞪圆眼睛看著纥。
“哈,自然是咸菜米糊,清淡又营养。”纥说著,轻吐烟圈。
“清淡是有,营养从哪里来?”梧桐忍不住向纥吐槽:“还说你没有虐待病人。”
纥轻笑一声:“好吧好吧,算我虐待病人,梧桐大厨,现在你回来了,可以请你为病人做一顿营养又美味的午饭吗?”
“那是当然,看我的好了!”听到纥的话,梧桐牵起毛驴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而纥则是端起刚刚熬好的药递给云华。
“觉要睡好,饭要吃饱,药要按时服用,你的病才会快快好起来。”
梧桐归来以後,回鹤迷谷比起以往热闹了许多,云华每日都能听见梧桐与纥斗嘴,数落纥的不是,见梧桐的小儿姿态,纥也甘之如饴。
看著坐在池边钓鱼的梧桐,云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我看梧桐身子骨似乎不太好?”
“是啊。”纥的口中吐出烟圈:“所以纷乱的尘世之所不适合我们,闲云野鹤的自然之所才能令人延寿百岁。”
“比之迷谷外,这里似乎更能让人心灵通透,有所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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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