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份,我还是在那次桃花岛事变之时才真正知晓。”云华叹气:“那时候我完全想不到,身边的这个人竟然是九州的大贵人,长安城主远山君。”
“这又有什麽,你的身世才真正令我讶异。”远山君苦笑一声又说:“桃花岛景色虽然美,还是在江湖的斗争中被摧毁了。”
“不瞒你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人性的丑恶。”云华转头看著远山君:“但那时因为你在身边,我一直相信这只是别人身上的悲剧。”
听到云华的这句话,远山君有些愧疚的低下头,皇家当中从来就不少斗争,有时候朝廷里的算计比江湖中的斗争还要可怕许多。
“所以後来,我也是一直相信著你的。”云华低下头:“直到封雾君的到来,我不知道为什麽,身体中似乎对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惧意。”
远山君不说话,安静的听著云华的诉说。
“那时的我并未在意封雾君的古怪,现在想来是我太单纯了。”云华的苦笑:“就算发生了那麽多的事情,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是不是人都有雏鸟情节,我无视你,不断的对自己说你骗了我,但无视你时候我的心还是会痛?”
远山君站了起来,走到云华跟前,握住云华的双手。
“过去的我,因为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而辜负了你的信任,让你受到了伤害。”远山君凝视著云华:“但现在我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能护你一生无虞。”
云华回握著远山君的手,眼眸含笑:“我相信你。”
远山君与云华二人走出了那间小小的屋子,云华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四面环山,在一处凸出的崖壁上有一块又一块的石头立在岩壁上仿佛石阶一般。
远山君带著云华沿著石阶一级一级的飞身而上,很快就到达了山顶之上,山顶上覆盖著一层茫茫白雪,向四周望去,青松四立。
“你还记得这个地方麽?”远山君带著云华往松林里走去,走了半天之後,在一棵粗壮的松树前听了下来。
只见松树的树干上有一些被刀剑砍伤的痕迹,若不定睛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一句剜去两人心骨的话语。
情深不寿。
这四个字,对於过去的两个人如一句剜心刻骨的诅咒。
抚摸著松树树干上自己当年自己身心俱伤时候刻下的四个字,云华唇边泛起了一丝苦笑。
小时候哥哥就和萧陌大哥说,自己不是一个能狠得下心的人,只怕将来被人伤害。
他早已忘了萧陌大哥当时说了什麽,只记得萧陌大哥最後说道:“心地善良的人,总是会得到上天的庇佑。”
“我不喜欢这四个字。”远山君的手同样拂过这四个字:“在你不知下落的时候,每每看到这几个字,我就会想起你在地狱修罗阵当中的模样。”
“都过去了,不是吗?”云华抬眼看著远山君:“现在的我,在这里,过去时什麽样的,不重要。”
远山君低下头沈吟了半晌,重新抬起头,看著云华说道:“如今江湖风波起,我们不会有太多像这样的日子,甚至还不得不在别人面前演戏假作,这样我或许还会有伤害你的时候……”
云华双眼如新月:“你今日肯说这句话,那来日不管发生了什麽我都相信你。”
“如果当初……”听到这句话,远山君撇过头:“我也能像今日一样,是不是就能使你不受到那麽多的伤害?”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说它做什麽?”云华轻轻一笑:“云华不将那些过去当做伤害,而是历练,伤害让人产生仇恨的心理,而历练则是让人成长。”
“我不喜欢这麽心软的你,但就是这样的你才把我的心紧紧的系在了你的身上。”远山君苦笑,指尖凝起一股真气,树干上的情深不寿四个字转眼化作了飞烟。
云华转身往去,看著眼前另外的四个字,听到远山君在自己耳边说道。
“我的云华,这一生福寿绵长。”
这一句算不得是表白的祝福,在云华的心中,胜过万千的言语。
风虽然簌簌,雪虽然寒冷,彼此心中的温度却可以将这一切融化,风似春风,雪如春花。
沈在冰冷的池塘中,纥的心渐渐平静,一个纵身提气而出,不管浑身湿漉漉的模样,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梧桐才刚刚醒来,看到纥全身湿透的模样,连忙凑上来:“阿纥,这麽冷的天,你还去玩水。”
“水里面蕴含著的哲理,令人著迷。”纥轻笑:“我不是去玩水,是向水请教问题。”
“你胡说!”梧桐嚷嚷道:“水又不会说话,你怎麽请教它问题。”
“海洋广博,江河绵长,溪水欢快,瀑布飞扬,不同形态的水蕴含著不同的哲理,小娃儿不懂没关系。”
“我才不是娃儿!”梧桐反驳:“那你说你是去请教大海、大江、大河还是大瀑布?”
“这次我去请教的是死水。”纥说著。拿起了自己的烟杆:“我问它,冰封渐裂要如何才能填补,就像它从哪里流出又如何回到了这里,而它又为何要回来?”
“那你有答案了吗?”
“没有。”纥摇摇头:“它说,这个问题连它自己都没有想明白,所以无法告知我。”
“你骗人。”梧桐笑了起来:“明明是你自己听不懂水在说什麽。”
“或许吧。”纥吐出一口轻烟:“或许,我自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想接受而已。”
“阿纥,你在说什麽?”
纥摇摇头:“没什麽,我要去洗澡了,你乖乖呆在这里。”
“知道了。”梧桐将纥推到了里面:“比起大冬天还玩水的阿纥,我可是很乖的。”
“是了,是了。”纥褪去衣衫:“我身上都是湿气,你沾到了不好,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泡在温暖的水中,洗去了一身的寒冷,纥拿起放在一旁的琉璃烟杆。
琉璃烟杆的长杆由紫色琉璃打造,前後两个关键部分确实由玉石制成,在这琉璃烟杆的中间,用特殊的工艺刻著一首小诗。
“你代替它,陪伴了我这麽久。”纥看著手中的烟杆:“现在他回来了,我该怎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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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水汽蒸腾的室内,没有人能够回答纥的问题,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於春君的感情,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与圣烽告别後的亢也继续往著未阳湖赶路,只是这一次要比以往慢上许多,天空中盘旋著由他调教出来的巨鹰。
巨鹰落了下来,带著教中的各种事物,看完巨鹰带来的消息,亢也动用自己的内力将那薄薄的纸片化作了灰烬,冷笑一声,另外拿出了一张字条系在了巨鹰的脚上。
巨鹰腾跃而起的瞬间,一个著蓝白色道袍的人影出现在亢也的眼前。
亢也不动声色的看著来人,只见那人丝毫不在乎他身上生人莫近的气息,走到他跟前来:“这位白眉毛的公子,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亢也观他的装扮,似乎是纯阳的打扮,询问:“你是什麽人,要到哪里去?”
“在下叶飞霜,要去长安。”叶飞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脑袋:“只是我天生没有方向感,走了大半个月,也没有到达长安,已经在这片荒原上迷路了好一段时间。”
亢也发出一丝嗤笑:“长安?你可知你已经在九州南部,这里离长安城可是有千万里的距离啊。”
听到亢也的话,叶飞霜大惊失色:“怎麽会这样?!我还要赶著去找沈姑娘,这下惨了!”
“沈姑娘?”亢也发觉自己最近似乎对於姓沈的人特别敏感:“你口中的沈姑娘是什麽人?”
叶飞霜听了亢也的询问,也不怀疑别人为何要这麽问:“是沈月寒姑娘,白眉公子,你认得她吗?”
亢也发出一声冷哼,对叶飞霜说道:“可惜她现在不在长安。”
见眼前的白眉公子同样认识沈月寒,叶飞霜心中一阵惊喜:“原来你也认识沈姑娘,她不在长安,那在哪里?”
“三阳峰,未阳湖。”亢也一下子将叶飞霜提上了自己的马:“正好顺路,故人相逢,想来她是会十分欢喜的才是。”
白如雨没有花费多少的时间就赶上了沈沧浪与沈敛渠二人,在看到白如雨的刹那,沈敛渠承认自己的心中闪过一丝幸福的感觉。
只是沈沧浪见到白如雨,脸色就不怎麽好了,所以三个人一般是沈沧浪骑著马走在前面,沈敛渠带著白如雨跟在他後面,或是白如雨与沈敛渠二人在前,沈沧浪在後,三人并排而行的时间极少。
对於企图杀了自己的人,沈沧浪从来不曾心软过,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仇人会是自己哥哥的心上人,这种讽刺的情况,将他的手脚束缚。
因为白如雨的到来,三人赶路的速度比起只有沈家两兄弟的时候慢了不少。
见到这种状况,沈敛渠冷笑一声:“哥,难道在你的心中小妹的性命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二弟!”沈敛渠不满的皱眉:“如雨是个姑娘家,我们照顾她是应该的,你怎麽能这麽说?”
“敛渠,你不要责怪沈爷。”白如雨柔弱的依偎在沈敛渠的怀中安慰道:“沈姑娘现在不知如何,沈爷心中有了忧虑,说话未免有些不分轻重,你不要怪罪他。”
听了白如雨的话,沈敛渠刚想点头,就听沈沧浪在一旁说道:“我不需要你在一旁假慈悲,只要我沈沧浪在一天,你就不要想进我沈家的大门!”
“二弟!”
沈沧浪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但自从白如雨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沈沧浪就变得像一只刺蝟一样,不断的伤害著这名女子,这样的沈沧浪让沈敛渠又急又怒。
沈沧浪冷冷凝视著沈敛渠:“我的嫂嫂可以是任何人,除了她。”
“你……”
见两兄弟间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白如雨连忙阻止了沈敛渠的话,只是柔声说道:“敛渠,我和沧浪之间的事情,交由我们自己解决好吗,不要为了我伤了你和沧浪之间的兄弟之情啊。”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