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从未想过,沈月寒会在自己面前断气,沈月寒身上透出一股和药师相似的气息,仿佛他们无所不能,笑看春风秋月。
站在远处的叶飞霜,感觉到自己脸上有凉凉的感觉,抬手去擦自己的眼眶,却是怎麽也擦不尽自眼眶中滚落的泪珠。
圣烽在他身侧,握紧了拳头,叹息般说道:“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月魂,宁赴死,也要完成自己的誓言。”
叶飞霜这一刻仿佛听不懂圣烽在说什麽,只是不断的擦拭著眼泪,不敢再看握著刀跪立在雪地当中的声音。
清商垂下了眼,萧陌扶著他,二人也是同样的静默,清商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沈姑娘,没有骗我。”
萧陌叹了一口气:“月魂,从来如此。”
又是一身惊雷响起,四角带著云华远离了沈月寒的身体,云华不解的看著四角,只见四角仿佛绷紧了自己的神经,手握成拳头,忍住自己的颤栗:“月魂是天道七子之一,她亡便是归命,天道来接她离开了。”
四角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闪电和著巨响的雷鸣击中了沈月寒的身体,顷刻间,那一袭白发的人影化作了漫天的尘埃散去。
四角在雷响之时就要云华闭上眼,当他们再睁开眼,雪地上,只余一把深深插入雪地里的赋月矗立在那里,梦辰子的尸身和谶王的尸身也相继散去,化作无数尘埃,不知飘零何方。
站在沈月寒的赋月之前,不知伫立了多久的时间,雪已经停了,天也亮了。
云华压下心间的悲痛与伤感抬起头来,太阳自大地的另一头缓缓升起,照亮了他们眼前的大地,眼前的赋月折射出动人的光芒。
“我们走吧。”
不知何时,云华听到四角仿佛叹息般的声音,木讷的跟著四角一起离开了这经历了一天一夜恶战的藏雪峰。
只有赋月静静的立在藏雪峰的山巅,迎著朝阳,仿佛在送主人最後一程。
走至山脚之下,云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後的藏雪峰,除了高立山巅的赋月,什麽都没有,没有飞雪,没有朔风,更没有……人影。
来时是三个人乘著同一辆马车,回去的时候是两个人骑著两匹马,云华和四角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之间的气氛,在这晴朗的天空下却显得无比的压抑。
萧陌按住了清商的肩膀,对想要叫住云华的清商说道:“先让他静一静,不管什麽事,等他回到长安再说。”
圣烽陪著叶飞霜,坐在了赋月跟前,圣烽拨弄著雪将赋月圈在中间,好似做了一个小坟堆的模样,对叶飞霜说道:“你现在有什麽打算?”
看著眼前的雪堆与赋月,叶飞霜愣愣的出神,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想回纯阳宫了。”
“我送你。”圣烽拍了拍手,自己先站起来,再将叶飞霜也拉了起来:“我们走吧。”
和圣烽一起走在下山的路上,叶飞霜有些闷闷的开口:“如果我没有认识月寒就好了。”
“为什麽?”圣烽问道。
“那样,我的心就不会痛了。”叶飞霜说著,眼泪又从他的眼眶中滑落:“可我又舍得不不认识月寒。”
“这又是为什麽?”
“如果我没有认识月寒,那我大概一辈子都要糊涂的过下去了。”叶飞霜抬起袖子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对一旁的圣烽展露了一抹笑意:“我很高兴,我认识了月寒。”
“是啊。”圣烽对著叶飞霜一笑:“我也很高兴,你能认识月魂。”
“月魂?”叶飞霜露出一丝疑惑来:“你们为什麽要称呼月寒为月魂呢?”
“你不知道吗?”圣烽带著叶飞霜往前走去:“那我就要给你讲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行人的声音和背影渐渐的远离了藏雪峰,只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将这一片的清静,还给立在山崖上,为主人消逝而矗立送行的赋月。
风吹过,赋月刀柄上的吊穗发出簌簌的响声,似乎是在哭泣呜咽,有似是在轻声呢喃诉说自己与主人的情谊。
<% end if %>
作家的话:
凭著我写作的尿性,相信沈姑娘的结局大家早就猜到了……可以说沈月寒是我十分偏爱的一个人物,所以我就给了她这麽一个酝酿了很久的结局……古话说的好:“自古英雄如红颜,不叫人间见白头……”
☆、终章
长安依旧是那个长安,人却没有了初见长安时候的心情,四角在半路上就与云华分开,大江南北,也未曾说过自己要去哪里。
云华就自己一个人,情绪低落的回到了长安,回到了秋水长天,也想不起去找远山君,只是在看到自己瞬间,眼泪落了出来:“哥。”
万语千言,在看到清商的瞬间,都不知该如何表达,云华趴在清商的腿上,放声大哭,他不常哭,再痛再苦都可以自己忍受,但是现在,他的两个救命恩人,一个生死难料,一个香消玉殒,怎能叫他心里不难过?
他不能在外人面前落泪,只有清商的双膝,还能承受得住他宛若孩童一般的哭泣,他只想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梦醒来,朋友还是会回来。
清商抱住了哭得像孩子一样的云华,轻声叹息,清商在云华耳旁悄声说道:“云华,你的命是他们所给予的,不要辜负了他们的这一番心意啊。”
云华哭著,泪水模糊了双眼,却还是点头,紧紧的攥住了清商的衣服哭花了脸:“哥,我该怎麽做?”
清商安抚的摸著云华的後脑勺:“你要安静的听著你的心说话,听它对你说了什麽。”
云华的安然归来,使得远山君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听到沈月寒战死的消息,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沈月寒对於云华同样有著救命的恩情,也是他们计划当中的关键人物,甫一听到沈月寒战死的消息,任何人心里都十分的不好受。
雪生听到这个消息时,摸了摸自己养的雪雕,叹了一口气:“七子的宿命,难以篡改,月魂如此做法,也算是不负此生了。”
雪生自腰间抽出一支白玉笛,低头说道:“你在时,最爱听《洞仙歌》,今日便以这一曲送你。”
轻烟冥处,碧海飞金镜。
月夜闲阶卧桂影。
露凉时、零乱多少寒螿,神京远,惟有蓝桥路近。
水晶帘不下,云母屏开,冷浸佳人淡脂粉。
待都将许多明,付与金尊,投晓共、流霞倾尽。
更携取、胡床上南楼,看玉做人间,素秋千顷。
笛声飞散,带著对故人的思念,渐渐飞远,不知笛声能飘到何方,时候能飘到故人的耳中,只有吹奏笛曲的人,自己知晓。
这一年的九州,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年,圣帝一脉被灭,远山君由众人推举上帝王之位,远山君一上台,便立刻行驶了改革的政策,一时间,在圣帝时期埋藏在九中当中的无数毒瘤被连根拔起,肃清了官场上的**气氛。
远山君第二件事,便是为在圣帝时候的冤案者平反,那些贪污受贿不明是非的官吏,统统被揪出,严重者斩首示众,一时间不管是中央还是地方上的官吏人人自危。
远山君第三件事,是处理完了九州的边界问题,与北疆签订协议,结成互助同盟,避免九州北门再被北疆打扰。
除了於北疆结成同盟,与九州结成同盟的还有楼兰,有了两个国家的相互帮助,一条旷世的商业贸易之路正式拉开了帷幕。
因为当初的大火,皇宫还要修葺一番才能住人,远山君便暂时还是住在自己的远山君府,只等宫殿修好之後,才迁入当中,而原本圣帝的子女妃子以及宫人,都被郢公和雪生弄走,整个宫殿里的新人,他们确定重新取新,老人代表著根深蒂固的复杂关系,既然他们已经动手,就要做得彻底,这一时半会儿的,远山君是不可能住到那皇宫中去了。
好不容易得了半日的闲暇,远山君便往秋水长天去寻了云华,自云华回来之後,他还没有见过云华一面,云华早已得到了通报,在秋水长天的小院子里等待著远山君的到来。
看到远山君,云华对著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恭喜你。”
远山君摇头说道:“我有什麽好恭喜的?倒是你,身体没事吧?”
云华知道远山君指的是自己被梦辰子击中的事情,摇头笑道:“早就没事了,替我谢谢太医。”
“哈,我们太医院的大夫也不尽全是庸医啊。”远山君笑著打趣。
“若真是庸医,又怎麽可能当上太医呢?”云华笑笑:“这麽多天没有与你见上一面,再以见面,你的身份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哈,这就是你这麽客套的理由吗?”远山君走上前来,在云华身侧坐下,拉住他的手,凝视著云华的双眼:“不管我的身份如何的变化,但我的心不会变,对你的情谊也不会变。”
“你的心,你的情谊我自然都是了解的。”云华说道:“只是一时间难以适应你身份的改变而已,往後你的身上就要挑起一个国家盛衰荣辱的重任了。”
“哈,是啊。”远山君笑容里多了几丝调笑的意味:“你不提醒我,我都忘记了,你一说我就觉得身上的担子真是太沈重了,你会站在我身边,帮我扛起另外一半的江山吗?”
听到远山君这话,云华先是一愣,随著摇摇头:“我可没有那个能耐。”
“哎呀。”远山君颇感失落的说道:“你是要看著你的夫君,被江山这座大山压垮吗?”
“我相信你啊,一定能举起这一座大山。”云华笑了起来:“我自知没有从政的能力,无法帮你,但我会在你身後,撑起另外一片天,我想像药师和沈姑娘那样,尽可能的去帮助自己有能力帮助的人。”
“这麽说,你又要离开长安了吗?”远山君将云华紧紧的揽在怀中:“我们才刚刚见面啊。”
“哈,我不会现在就离开。”云华笑了起来:“你这副小儿撒娇的模样,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了。”
“我也只会对你一人撒娇啊,云华。”远山君揽著云华,两人靠著桃花树坐下,不知什麽时候,桃花已经开始绽放,在两人身上落下粉红色的花瓣:“那你要保证每年过年的时候都陪在我身边,否则我不放你离开。”
“不止是过年,七夕我也会陪你一起过。”云华说道。
“这是当然。”远山君紧紧挨著云华:“我可不要和你做牛郎织女,你若是什麽时候路过长安,也好歹来宫里看我一眼。”
“好。”云华点头:“我一定不会让人像冷宫里的弃妇一样,日日独守空闺。”
“是啊。”远山君笑了起来:“那妾身就等著夫君的临幸了。”
“你刚刚不是说是我的夫君吗?”云华笑道:“怎麽转眼间就变作妾身了?”
远山君一个翻身将云华压倒在了地下,脸凑了上来,握住云华的手,挑眉道:“是夫君是妾身,这天下还有谁比你更清楚的呢?”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