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苍离放下电话的时候,那辆卡车刚好驶进了正气山庄。
“怎么安排?”赤羽问了一句。
“杏花担心交感性眼炎的问题,一会他要给戮世摩罗动个手术。”默苍离注视着窗外,那些流云在他眼里映上了瑰丽的影子,“等史艳文把自己收拾一下,两方面一同出发。”
不过竞日倒是看了赤羽一眼,后者就站在桌子边上,安静的把凤凰刃插到绑在腿上的刀鞘里去,然后把本来属于任飘渺的无双放进身后的快拔枪套。他弯下腰去调整军靴的系带,束成马尾的长发沿着肩膀滑下来,露出一截看上去特别白皙的脖颈。
——但是他们并没有看上去这样柔软而脆弱。
竞日问道:“不过,军师,你的伤真的没问题了吗?”
赤羽硬邦邦瞄了他一眼,反问道:“我都休息了多长时间了?”
竞日孤鸣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说不定,他们有一点点私心,但是并不会说出来。毕竟虽然他们是智者,但是首先还是一个人。
要承认他们被感情左右是那么的难,就好像他们会显得更加脆弱到不堪似的。那是弱点或者伤疤,没有人会主动提及。他们不发一语,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
藏镜人敲了敲史艳文房间的门,史艳文在里面喊了一声进来。
……然后藏镜人一进去就后悔了。
史艳文显然刚把那一身血迹和雨水洗掉,全身上下就穿了一条西裤,光着脚在屋里,笑吟吟地看着藏镜人。
藏镜人:“……你为什么让我进来?!!”
“唉?”史艳文竟然很认真的打量了藏镜人一下,他的语调里带了许多笑意,声音怎么听怎么无辜,“小弟为什么不能进来?”
藏镜人:“……”就不能和你说话。
他深呼吸了半天,心里惯常的把史艳文这个切开黑翻来覆去骂了半天之后才开口道:“小空怎么样了?”
“冥医在给他动手术,那只眼睛残余的组织最好全部摘除,要不然会有点麻烦。”史艳文终于收了笑,他微微地垂下眼睛,走过去把放在床尾的干净衬衫拿起来穿上,想了想,接着说道,“他会没事的。”
藏镜人看着他一颗一颗的扣上衬衫的扣子,这个男人真的很适合白色。那些漆黑的长发散落下来,把肩上衣料的棉布洇得微微湿润。藏镜人着迷似的看了半天,忽然反应了过来,嫌弃道:“你到底有没有擦头发?”
史艳文只是微微笑。
于是藏镜人冲进浴室拽了一条毛巾出来在史艳文头上一通狠揉,后者微微地向后躲了一下,然后藏镜人恰好看见他还没扣好了领口下面、淋了雨水之后显得异常的白的皮肤,那上头有一条发红的旧伤疤。
藏镜人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腹在伤疤上面微微擦过,史艳文的皮肤是一种滑腻的触感,有伤疤的地方有些微的凹陷。然后史艳文很安静地说道:“啊,那个是小弟你的刀留下的,你还记得吧?”
他的声音听上去不可思议的柔和,就好像追忆往昔。
而藏镜人其实当然是记得的,他记得他在这具身躯上留下的一切伤疤,多年以后的现在愈加的刻骨铭心起来。
但是他只是皱着眉头、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他说:“一步禅空来了。”
史艳文嗯了一声,问道:“是无水汪洋的解药彻底制作成功了?”
毕竟交给俏如来使用的那一版解药还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他恢复记忆以后天门那边并没有停止研究,这样说起来俏如来根本是一个小白鼠。
“是,名字叫灭却之阵,你能告诉我现在的研究人员起名的水平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吗?”藏镜人帮史艳文擦干发尾,把毛巾拎在手上,忍不住吐槽道。
史艳文笑起来,藏镜人瞪了他一眼,说:“别笑,你给你儿子起的名字也没好到哪去。”
“啊,那小弟想必认为天地不容客是个好名字……?”史艳文笑着说。
藏镜人简直想把手里的毛巾糊在他的脸上,但是他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了当天早些时候史艳文流泪眼角嫣红的样子,所以到底没有那么做,只是伸出手把史艳文头上刚才被他揉的乱翘的几根头发抚平。
“赶紧穿好衣服,”藏镜人这样说道,“我们就要出发了。”
——现在才是决战时刻。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