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史艳文笑着说道:“唉……邪皇这样的话,要艳文怎么谈关于凶岳疆朝的事情呢。”
元邪皇动作一顿,他们中间是死一般的寂静。元邪皇离门口很近,刚才一转身现在基本上背靠着墙壁,现在他用空着的那只手一把把走廊灯的开关拍开,他们周遭瞬间灯光大亮,两个人一下子眼前都看不清东西。
不过元邪皇并没有停下来,他的刀用力往前一顶,史艳文后退了几步,直接被元邪皇撞在了走廊的另一边墙上,元邪皇用手卡住了他的脖子,这才看见刚才史艳文一种用纯阳的枪管格挡住幽灵魔刀的刀锋——他一直是用的单手,另一只手抱着怀里的几个色彩鲜艳的马尼拉文件夹,这个搭配看上去的确十分怪异。
“你想说什么?”元邪皇沉声问道。
“很多,”史艳文漫不经心地笑着,“大概都是你想知道的事情,比如说凶岳疆朝,还有……他。”
史艳文把枪口一转,幽灵魔刀的刀锋刮过枪管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元邪皇根本没有用力,因此纯阳被抽走的时候幽灵魔刀的刀尖依旧保持不动。而史艳文把枪口转向了走廊尽头——
元邪皇微微转头,看见应龙师刚刚好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史艳文嘴角依旧挂着那种难以揣摩的笑容。
直到那个人停止了挣扎,温皇才松开铁链。
他直起身来,把左手凑近唇边——而他在打斗开始之前就已经把那一小段铁丝咬在了牙齿之间。他把那截铁丝捏在指间,把右手手腕上的镣铐撬开了。
他把铁链甩在地上,在那清脆的响声里面向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温皇跨过那具尸体的时候整个人踉跄了一下,他毕竟不像其他人想象中的那般坚不可摧。这几天糟糕的经历终于在他身上显现出后遗症来:还在淌血的左手已经疼到麻木,之前尚贤宫那次伤的就是那只手,结果伤口刚刚愈合就又被缺舟一帆渡的天人笛贯穿了一次,到了现在潦草缝合的伤口又再次崩裂了;这两天里他喝了一些水,基本上没吃东西,视野里都漂浮着跟飞蚊症一样的小黑点。
然后默苍离的声音就从通讯里响起来,刚好免了他问一会出门怎么走,这样说起来他才是唯一一个不知道实验室的内部结构的人。默苍离说:“出门左拐,直走,然后应该能碰见北竞王或者是军师。”
“他们两个没在一起?”温皇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就算是这两个人分开,以他们的能力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默苍离的声音听起来的确十分不爽。
默苍离答非所问,他的话说出口都是冷冰冰的,好像特别不高兴,他说:“如果你只碰见了军师的话,说不定还能看见鬼天牛……或者是鬼天牛身体的一部分。”
温皇:“……”懂了。
那边默苍离中断了通讯,温皇弯腰从地上捞了一把刀在手里,终于忍不住在心里念过那个名字。
……赤羽啊。
他推开这昏暗的囚室的门,外面正是一片光明,其实这种明快的色彩并不适合这个地方,他慢慢的微笑起来。
而在另一个同样明亮的房间里,在这个实验室的中枢,在放映着监视画面的显示屏前面,发生了另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缺舟一帆渡就站在房间的中央,监控画面闪烁的光芒给他的皮肤映上了闪烁不定的色彩。他没有看向屏幕,但是他知道那上面是什么——智者的人这回真的是简单粗暴地直接冲进来了,而且他们发现现在他们和凶岳疆朝方面的联系也已经完全被切断,料想是九界也已经对凶岳疆朝动手了。
缺舟叹了一口气,转向念荼罗,他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有着深深地疲惫,他说:“……我之前早就说过的。”
“你现在再说这个也没有什么用,”念荼罗都没有看他一眼,他的手指掠过电脑的键盘,看起来好像很犹豫,“应螣好像已经赶过来了,不过我觉得他赶过来也没有什么用,要不然——”
“那是你的决定吗?”缺舟向着他挑起眉来,“在开启一次自毁程序,然后这一次彻底地把你多年以来的心血烧成灰烬?”
“难道你打算直接去那些人那里自投罗网吗?就为了保住这些研究?你果真比我想的还要看中这个实验。”念荼罗说道,他的语气听上去不太好,难免带了一点点讥讽的味道。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缺舟慢慢的摇了摇头。
“并不,”缺舟一帆渡安静地说道,他没有再看念荼罗,而是转身向门口的方向走过去,“我现在根本不认为,无垢之间这个计划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那一开始就是错的,他在心里早已明了。
念荼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你要去哪里?”
缺舟没有回头,他在打开房间的门的时候说了一句:“我有事要找苍越孤鸣。”
念荼罗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他的这位合作伙伴在改变,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终究是如此。他转向了电脑屏幕,手在键盘上按下了几个按键,于是屏幕上的画面转为实验室的平面图,一些绿色的小点在平面图上面闪烁不定,而屏幕左上角的数字,则一位一位地往下跳着。
到了结局揭晓的时刻,凶岳疆朝终于把他们抛弃。
念荼罗轻轻地咬着下唇,在最终的结局之前,他们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