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看了一眼独孤凤指的那个孩童,道:“小姐,您说的那个孩子是村东黄老三家的的孩子。”
独孤凤道:“好,你去将那孩子的父母请来一趟吧!”
店小二听的摸不着头脑,这群人气质高雅,衣着华贵,一看便是外地来的贵人。却不知道这些贵人莫名其妙的找那个黄老三干什么?黄老三祖祖辈辈都在这个村子里,家世清白,所有的亲戚关系都一清二楚,没听过他们认识着什么贵人呀。不禁好奇的问道:“这位客官,您找那黄老三有何事?”
独孤凤道:“这却不是你该问的。”又让晴雪取出一大锭银子道:“去吧,把人请来,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店小二看到银子,不由的眼睛一亮,也顾不到再思考什么,连忙道:“是,小的这就去将黄老三叫来。”
待那个店小二离去,独孤凤笑着向晴雪道:“晴雪你向来最会哄小孩子,你去把那个小孩子叫过来吧!”不知为何,晴雪对孩童特别有亲和力,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迅速的赢得孩子们的喜欢。对于这个天赋,独孤凤一向佩服不已。
晴雪知道自家小姐的收徒癖又发作了,闻言也不推辞,起身想那几个小孩子们走去。也不知她和那些小孩子说了什么,独孤凤指的那个孩子竟然乖乖的跟着她走了过来。
宋玉致好奇的打量着这个被独孤凤看中的孩童,见他约莫七八岁左右,梳着两个小小的丫髻,看起来十分的可爱。若说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便是他的眼睛十分的灵动,看起来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稳重和智慧。
“你想学武功吗?”这是独孤凤见了那孩童的第一句话。
“武功?”那孩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学了后可以飞来飞去吗?”
独孤凤不禁莞尔,看来飞翔是人类永恒的梦想,她小时候的最大梦想也是能够自由自在的飞翔,还作过数不尽的飞翔的美梦,这个孩子的回答让独孤凤升起了几分亲切的感觉。独孤凤点点头道:“是的,学了武功后就能飞来飞去!”
“真的?”那孩童露出惊喜的神色,随后用力的点点头:“我想学。”
独孤凤露出一丝的微笑,道:“想学就拜我为师吧!”
出乎独孤凤的意料之外,那孩童却摇了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这次轮到独孤凤惊讶了:“你不想学飞行吗?”
那孩童道:“我是想学飞行。但是我不能拜你为师。我阿爹阿娘说了,要送我去庙里给庙里的大师傅当徒弟。所以我不能做你的徒弟。”
独孤凤听的有些好笑,不过却也理解这孩童的理由。当今天下,佛门昌盛,佛寺遍布天下,巅峰时更是号称十里一寺,五里一庵,佛门不事生产,偏偏每个寺院有全占了大片的肥沃良田为佛田,佛田不用交税,因此对于生活困苦的贫民最是有吸引力。像这孩童父母一般想把孩子送去当和尚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独孤凤有些好笑的问他:“你为什么要当和尚呀!你可知道和尚是不能吃肉的!”
满以为那孩童会有些犹豫,哪知道那孩童却道:“我知道,和尚不能吃肉,不能说谎话,不能打人,不能娶老婆。但是我还是要当和尚的。”
独孤凤见他说的有条理,完全不像一般的孩童,好奇的问道:“那你为什么想当和尚?”
满以为那孩童会说出让家人的生活变得更好之类的话,没像道那孩童却道:“因为当和尚没有烦恼。”
这个问题却是出乎独孤凤的意料,不禁又好笑又好气的道:“你小小年纪的,知道什么是烦恼吗?”
那孩童却正色道:“怎么不知道?佛经有云:不作意是心之随烦恼。知如是而舍断心之随烦恼;昏沉、睡眠是心之随烦恼。知如是而舍断心之随烦恼;恐怖是心之随烦恼。知如是而舍断心之随烦恼;欢喜是心之随烦恼。知如是而舍断心之随烦恼;粗重是心之随烦恼。知如是而舍断心之随烦恼……”
独孤凤不禁有些惊讶,这孩童小小年纪竟然懂得些佛经,果然是天资聪颖,不由的更加坚定了收徒的心思。但是无奈的是,这个孩童颇为顽固,无论独孤凤如何的劝说,他就是不肯放弃当和尚的想法,更不肯拜独孤凤为师。独孤凤尚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她知道孩童的思想最是简单,也最是顽固,她又不善于和孩童沟通,只得使了个颜色,换最能骗小孩子的晴雪上阵。
一向无往不利的晴雪,这次竟出奇的失败了。无论晴雪如何的循循善诱,这个孩童就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为了捍卫自己当和尚的理想,还拽出了许多经文做依据据理力争,让人小小的见识了一把他的早慧。
见晴雪出马也搞不定这个孩童,独孤凤放弃了说服这个孩童的想法,相比于孩童思想的顽固,说服他父母就容易多了。
不一会,店小二带着那孩童的父母到了,那孩童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什么见识,一听独孤凤表露身份,知道眼前这个比县里的县太爷还要大得多的贵人要收自己的孩子做徒弟,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连连的点头,却将原本送孩子到庙里当个小沙弥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
独孤凤笑看着两个诚惶诚恐的父母,道:“收徒这种事情总要两厢情愿才好,我虽然有意收徒,但是这孩子却十分不情愿呢!你们说该怎么办呢?”
那孩子的母亲连忙陪笑道:“小姐说笑了,孩子的话哪能当真呢!您放心,这孩子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一定让他心甘情愿的跟您走。”又转头向那孩子喝吗道:“你个死孩子,贵人要收你当徒弟,那是我们天大的荣幸,你还不赶紧磕头!”
那孩子却颇为倔强,撅着嘴不说话。那孩子的母亲又呵斥了几句,见孩子仍然听不进去,不由的火上心头,伸手就要去打,却又瞥见独孤凤不满的眼神,连忙缩回了手,有些讪讪的道:“让贵人见笑的。这孩子从小就倔强,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说句让您笑话的话,我们家里穷,十来个孩子养不起,就生了让这孩子到庙里当个沙弥的念头。没想到这孩子倒还上心了。”
独孤凤对那孩子的坚持倒十分的欣赏,因为此行要前去寻找孙思邈,回来还要路过这里,一时倒不急着把这孩子带走,因此道:“我此行还有要事,不便带着他。这样吧,你们先劝劝他。等我办完事回来,再收他为徒吧!”说着又取出一块玉牌道:“这个就作为信物吧!你们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的事情可以持着他官府,报上我独孤家的名字就行了。”
那孩子的父母闻言大喜,满口的答应,有千恩万谢了一遍,十分真诚的邀请独孤凤等人道自己家里去做客。不过独孤凤急着赶往孙思邈住的地方,一时没有空闲,就拒绝了。
第五十二章 寻隐者不遇
一路询问,很容易就探明了孙思邈的具体住处。据说孙思邈自巴蜀游历到此,见浮云山山林幽静,风景秀美,又下临白云湖,湖水清澈,水质上乘,于是便在此结庐炼丹,间或游历四方,治病救人。
独孤凤一行人来到浮云山下,遥望山间,只见幽静的山林中,古树掩映,云雾缭绕,恍如仙境,果然不愧浮云之名。众人沿着一条峡谷穿行而上,只见山中林木莽莽,一条溪水沿着峡谷潺潺流淌,浓荫蔽日,时而有飞瀑流泉,发出似虎吼龙咆,野趣十足。众人一边行走,一边观看者风光,倒也不寂寞。
穿过这条峡谷。只见眼前豁然开朗,白云湖水面开阔,清风徐徐的吹过,在碧绿的湖水上泛起点点涟漪。此时正是盛夏时分,红、白、兰、紫等各种颜色的花草与青松倒映水中,蔚为壮观。湖畔有着数间茅舍,以青竹为篱,青烟袅袅,一片安宁之色。茅舍旁开着几亩菜田,田边不远处的湖畔,还有着数头青牛在悠闲的吃草,一派悠然的田园风光。
独孤凤看了这环境十分的喜欢,道:“果然是个隐居的好所在,让人顿生望俗之心。”
宋玉致看了这环境果然清幽,不禁笑道:“这里的风景确实很好,让我想起一首诗哩。”
“喔!”说道隐逸之境的诗词倒是有不少,独孤凤好奇宋玉致想起的是哪一个首:“玉致想起的是哪一首?”
宋玉致笑吟道:“群峭壁摩天,逍遥不记年。拨云寻鼓捣,倚树听流泉。花眠青牛卧,松高白鹤眠。语来江色暮,独自下寒烟。”
独孤凤听的不禁哑然失笑,这首诗乃是诗仙李白的大作,她在终南山修道时,特地吟出来扬名的。如今几乎自己都不记得了,没想到宋玉致还能记得起,不禁笑道:“这首诗我都快忘了。没想到玉致还记得这么清楚。果然是有心人呐!”
宋玉致听的不由脸色微红,却是想起了这诗乃是“独孤云”所作,她这般提起,却是有一直惦念着独孤云的嫌疑。
见宋玉致一副娇羞的模样,独孤凤不禁哈哈一笑。下马上前亲叩柴门,这时走出来一个道童,见了众人问道:“诸位所谓何来?”
独孤凤道:“在下独孤凤,家中有亲人重病缠身多年,闻听孙先生医术高超,特地前来拜望先生。”
那道童道:“诸位来的不巧,家师昨日已经入山采药去了。”
独孤凤不由的眉头微皱,问道:“却不知孙先生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道童道:“这个却不确定,家师采药,短则两三日,长则半个月,并无固定时日。”
独孤凤不禁略略有些失望,不过却也知道这在情理之中,想了想,独孤凤又道:“我们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拜见孙先生。先生归期不定,我们想在这里等候些时日,不知可否。”
那童子不由的面露难色:“我这里客房不多,却是住不下那么多人。”
独孤凤闻言一笑道:“这却不会麻烦你,我们自会解决。”
那道童也是见惯了上门求医之人,以前也有病人住在这里等候孙思邈归来,既然这些客人住的地方不用他操心,那自然一口答应了。那童子还要邀请独孤凤等人进去小坐,独孤凤看看天色,见太阳已经西斜,便摇头拒绝了。
独孤凤回头冲宋玉致笑道:“玉致现在该念‘无人知所去,愁倚两三松’这首了吧!”
宋玉致给她打趣的脸颊通红,羞恼的道:“姐姐就会打趣我。我偏就念了,‘犬吠水声中,桃花露浓。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这诗写的工丽精致、才情超逸,又恰恰的切合此景,有何年不得的?姐姐若是有才,也写得如此的诗句,那我便时时念诵姐姐的诗。”
独孤凤笑道:“只怕玉致念叨诗是家,念叨人才是真,就怕我真写出超越此诗的佳作来,玉致也不会时时念叨的!”
宋玉致大羞,道:“姐姐就会胡乱编排人。姐姐若是能照此情此景写出诗句来,若是不逊于那首,便随姐姐乱说。若是不能,还请姐姐不要再讲这样的话。”诗词文章最重天赋,独孤凤虽然于武道一途是绝世天才,但是并未听过她有什么闻名,宋玉致如此说却是肯定独孤凤写不出来。
独孤凤微微一笑:“我却是恰好有几句,玉致要听好了,‘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如何?”
宋玉致听了不由的语塞。独孤凤的这首诗语言浅显,却易趣深远,尤其是最后两句‘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更让人对隐士生出油然向往之意,更难得的是和此时的境遇十分的相合。确实是难得的佳作。
独孤凤见宋玉致脸色沮丧,一副认命的样子,不由的好笑,这首诗可是唐诗中的精品,若论后世的流传影响,却是比她前面两首盗用李白的诗还要出色,由不得宋玉致不服气。
既是决定在此等候孙思邈回来,独孤凤便打算在旁边建几所木屋作为暂时的栖身之所。对于建木屋,独孤凤却是熟门熟路。当年在终南山学道时,她便是自己动手搭建的草庐。在太阳下山前搭建出房子来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对于一群高手来说,却是非常容易。对于内力有成的高手来说,砍一棵松树并不比砍草费力多少。湛卢等人到山上看倒了十几株合适的松树,剑光连闪,先去掉枝叶,在将树干劈成一个个薄木板,又将一些小的树枝小成钉子,将一块块做好的模板装订起来,忙碌太阳西坠时,一个个形如如后世的板房一般的小木屋就被建了起来。
在砍树时,独孤凤特地让段玉成自己想办法,弄树搭建屋子,且还须用不下于大腿粗细的松树,而她则只在一旁袖手旁观。段玉成知道这是师父有意锻炼他,也不多言。
砍树这活计,段玉成在家时也是做过的,不过用的都是斧头,他现在自然是没有砍斧,因此只能学其他人拔剑出鞘,他的这把剑光冷冽,在夕阳余辉之下,透着森森寒气,正是一把上好的利器,却是在扫平铁骑会据点时的战利品。
但剑刀虽然能够锋利,能吹毛断发,但毕竟轻薄,用来砍树,却难以用力,他的内力尚不深厚,也无法如其他人一般发出剑气,直接用剑来砍树,一个不好,便会将其弄断。
段玉成运足内力,挥剑向着一株松树砍去,“碰”的一声,长剑砍到树中心,却被卡在了树身中,无法拔出,又不敢用蛮力,恐将其弄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了一眼笑吟吟站在一边看热闹般得师父,段玉成不禁挠了挠头,脑筋转了一起来。绕树转了一圈,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主意。运足真气,对着被剑卡着的树身“砰”的便是一掌。在吱吱嘎嘎地刺耳声中。腰身一般粗壮的松树缓缓倒下,断裂处便是长剑所卡位置,而卡着的长剑亦自然掉落地下。
独孤凤看的略略点点头,道:“反应到还快。不过你这样砍下去,永不了十下这剑就要报废了。剑不是刀,不是用来砍的。”
段玉成天资聪颖,经独孤凤一提醒,立刻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他随独孤凤修习上乘功法不过一个月,便觉得自己的成长比的上过去几年。通过独孤凤的教导,使他靖深知剑法之精要,是以刺击为主,如刀法般硬架硬砍,已经偏离了剑法正途。
段玉成改变了使用剑得方法,右手轻轻握剑,挺剑一刺,待剑深入大树半尺后,又以圆柔之力轻轻抹过腰身粗的高直松树,随势而行,如切豆腐般轻巧,剑身已过绕圆划过树身,唯留一道细线,松树仍直直而立,他轻轻一推,应声而倒,断面平滑如镜,树轮清晰可见。
独孤凤轻轻的点头称赞,对段玉成这么快想到方法颇为嘉许,这一次一抹已经深得她教导的剑法精要,对于段玉成的悟性与潜力再次给了她惊喜,越是相处,越发现段玉成实在是不逊于寇仲和徐子陵两个小子的天才。
不多时,太阳落山,阳光皆隐,天空出现繁星点点。段玉成已经放倒了二十几棵树。仍是气定神闲。
独孤凤见其他人已经造好木屋,而段玉成还在接着削树,兴致勃勃,有些上瘾的架式,不由笑道:“可以了,玉成!”
“噢。……真地够了么,不够我再弄些!”段玉成挥着手中长剑蠢蠢欲动,他感觉这二十几棵树削完,对剑法的领悟又深了一层,一刺一挥之间越发圆转如意,妙不可言。
独孤凤笑道:“难不成你还想把整片林子全砍光不成?”看了看整齐的倒在地上的树木,本也没打算让段玉成独立做成屋子:“剩下的事情明日再做吧!”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众人就建起了几座小木屋,这样神奇的事情,惹得几个道童也纷纷出来观看,对于新来的这些邻居的本事啧啧称奇。
到了第二日,孙思邈还不见回来,九剑等人前往前面的村镇买了些生活用品回来,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虽然居所简陋了些,难得的是这地方环境优雅,风景独好,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独孤凤练功闲暇之余,便指导其段玉成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