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随浮生记/一生长安曲歌尽》分卷阅读8

    这场宴席本就是微生祁的接风宴,许多朝廷重臣都在其中,也有少许的后宫妃子,以及两位皇子。

    比如,十年如一宠的灵妃。

    说也奇怪,当今皇帝有过九个皇子,现在却只活下来了三个,其中一个还是因为从小生与冷宫,无权无势的舞女之子。

    接风宴过后,天已半暗,幽蓝色调沉重而死寂,微生祁冷淡的走在宫道上,身边并未带人,谁料身后忽的传来一道熟悉的清朗逸雅之声。

    ——七皇子微生黎。

    若说微生祁是自幼便早已被认定的下任天子,五皇子微生衍是最得圣宠的灵妃之子,那么,这九皇子微生黎便是最不受皇帝待见的一位儿子了。

    明明皇帝只有三个儿子,却单单不宠这个儿子。

    说来也并不奇怪,天子将微生祁当成继承人来培养,将微生衍当做儿子来宠爱,那,微生黎又是扮演的怎样的角色呢?

    黎,谐音离。而这七皇子的母亲祝水烟更是早年便被打入了冷宫,前年便已离世,而当今皇帝,那夜却在与灵妃笑闹,闻言,也不过冷冷的一回眸罢了,甚至将那报信的太监一言处死,且说扰了兴味。

    当年,祝水烟也是圣宠一时,舞技一绝,当的起一舞倾城一说,可是,她毕竟太年轻,不懂何为宫中红颜最易老一说。

    盛极必衰。这是浮生曾对年幼的微生祁所说之言。

    “七哥请留步。”微生黎一身青衣如隽永的江南山水墨画,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与浮生有那么几分相似,却少了几分薄凉,多了几分道不出的素雅淡漠。

    微生祁只是回眸看他,眉若远山,瞳似点墨,遥遥望来的一眼,在略带夜色的暗影下,模糊成了说不尽的温柔。

    手微微一抖,微生黎垂下眼睫,嘴角带着清雅的笑颜,并不令人反感,加快了速度,每一步的比例却依旧分毫不差。

    微生祁并不是多话之人,只是清冷的等待微生黎先开口,无奈,清瘦的青衣少年只能笑道——

    “七哥,一如当年。”

    即使,谁也不记得那个当年了,只是存在于模糊的记忆中罢了。

    “七哥,如今朝廷已不如当年了。”

    “七哥,你这十年未曾回过一次,局势已大有更改。”

    “七哥,五哥在这断时间内,已经拢络了许多朝中大臣,恐怕对你不利啊。”

    “七哥……”

    微生祁冷淡的侧脸看他,抿嘴神色如故,一字一句宛如冷刃,“理由,利益,你所得。”

    幼时,他虽与微生黎交好,却从不屑与谁深交,他骨子里就有一股傲,一股狂,只不过,因为夫子,因为十年的剑光血雨,他的性格被内敛,却更加是令人心之所向的存在。

    是啊,心之所向。微生黎看着他,忽而起唇,那声音,竟突兀的与浮生有几分相似,“因为你是太子殿下,至高无上,因为我是九皇子,卑微如我,也渴望光明如束。”

    说完,微生黎停住了脚步,站在高大的红墙边,定定地看着微生祁的背影,一直到他停下,他的动作也分毫不改。

    “不用,我不需要,你也不。”

    儿子永远只是儿子,即使怎么闹腾,也不过依着父亲的宠爱罢了,永远……也不是继承人。

    那人动作一顿,话语被风吹来,微生黎却听的真切,那声音很冷,却很好听,知其声晓其人,说的,或许便是如此吧。

    那道白色的身影只是稍作停留,头也未回,便直直地消失在了微生黎的视线里。

    良久,微生黎微笑着收回了停留的目光,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一阵冷风忽的吹过,卷起一片枯叶,在冷寂的夜里,想一场没有遗憾的诀别。

    不好的预感,非常的,不好的预感。

    微生祁一袭白罗,月光倾落,他清冷如冰的容颜隐在月光与夜色中,忽明忽暗,无声蛊惑。

    他闭眼,只觉数十道隐晦而不可察觉的带着杀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虽然很淡,但对于从年少时便入战场的微生祁而言,却还是发现了。

    那目光和杀意,真的太浅,却蓄势待发,似乎随时等待着上前将他生命终结。

    这条路并不靠近那些所谓的花街,正是夜静人寂之时,并且微生祁并没有带人的习惯,所以一条长长的道路,唯有打更的余韵。

    危机,四伏。

    ☆、一生遇:久夜故里

    悠长的空巷静默无声,微生祁呼吸变得轻浅,脚步不快不慢。

    “嗖——”

    飞镖以破竹之势在风中划开来,微生祁心中一动,旋身避开,就在这时,又是十几支飞镖,带着冷历的风啸之声。

    少年神色一冷,眸里是独属于白衣修罗剑的铁血冷酷,一瞬间便可伏尸百万。

    微生祁抬眼,右手一扬,那几支飞镖就寻找原来的轨迹被打了回去,他迅速抽出身边的一根树枝,内力瞬间充盈其中。

    不过一会儿,藏在暗处的人便有十几人显身而出,皆是一袭黑衣,黑衣上方绣着血色的一柄小剑,并遮住了脸,只有一双死寂的双眼露在外面,将微生祁围在中央。

    居然是……久夜故里的人。

    久夜故里,杀手云集,是武林最神秘的组织,在这里,你只要找的到他们,又有足够另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你就能够杀,你想杀的人。

    微生祁冷漠的看了一眼,以树枝为剑,周身嗜血之气,如炼狱修罗在世,这白衣修罗剑之称,从来就不是浪得虚名。

    黑衣人迅速与少年打斗起来,到后来,越是心惊,他们这次出动的都是久夜故里排的上号的人,他们同时出手,当世也只有两位少主能胜过他们,没想到……

    钩、挂、点、挑、剌、撩……微生祁每一个动作都用的极其准确而仔细,看似毫无章法而又暗含道理。

    可是,毕竟寡不敌众,而且他是以树枝为武器,渐渐的,微生祁便落了下风,一个黑衣人瞧准时机,冰冷的剑刃刺入皮肤,溅起血花,染红白衣。

    少年动作一滞,一个不察,又是一道伤口,即时巧妙的换步,一瞬间就退出了数十步,微皱眉,神色是从未见过的冷然与嗜血,黑衣人莫名觉得害怕,只见那人轻起唇瓣,声音冷漠如万丈寒冰——

    “久夜故里吗?我了。”

    话音刚落下,便再不见那道雪白胜月光的少年身影,只有那被遗落满地的破碎月光。

    “就这样放过他了吗?”其中一个黑衣人询问那个伤到微生祁的人,显然,这个人在他们当中起了一定的领头作用。

    “他是一个强者,只有他,才能做少主和陌少主的对手。”那人撤掉黑布,冷漠的看了一眼天空中悬着的月,回道。

    “真不明白,陌少主怎么会答应那个什么皇子的要求,而且是瞒着少主来暗杀这个人,陌少主不是一向不管朝廷之事吗?”

    “陌少主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少主和陌少主向来关系便不好,自有他的理由。”那人冷冷的看向说话之人,月光下,他的容颜和神色,都冷的不似真人,他五官生的秀气,可一道从额心到耳廓的可怖疤痕生生的毁了一切。

    微生祁的白衣紧紧贴着身体,鲜血已经染红的白衣,看起来有一种奇异的魅惑感。

    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微生祁头脑昏昏沉沉,体力不支,随便的翻入了一扇窗户,模模糊糊间,只看见一道蓝色的身影向他走来,轻声开口——

    “在下并无恶意……”便身体失重的晕倒了过去。

    微生祁苏醒的时候,房间里只有药香回荡,显然是客栈,他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敷了药物,衣服也被人换了。

    “吱——”

    “谁。”微生祁警惕的抬眼,声音冷漠的使来人一顿,微生祁看去,只见一少女身着蓝裙,袖口上绣着银色的滚边,手上端着汤药。

    少女察觉到微生祁的目光,一瞬间就红了脸颊,“我,昨天,你,衣服是,小二换的……”

    “我知道了,是你救了我。”微生祁撑住床沿欲要起身,少女见了,急忙放下药碗,想上前扶少年,岂料微生祁猛的甩开她的手,一时愣在原地。

    微生祁冷淡的抿着嘴,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情感起伏,他一直都很讨厌除了和浮生以外的其他人有身体接触。

    “抱歉。”微生祁冷冷的回到,随手扯下一块玉佩放在桌子上,“姑娘,多谢救命之恩,有缘再见。”

    “我不是要钱,而且你的伤还未好……”那少女急急地解释。

    微生祁并未理睬,神色冷淡,便犹自走出房间,快步出了客栈,消失在了一片人潮中。

    ☆、一生遇:夕颜花开

    浮生阁内,只有清脆的风铃声和着微生祁冰冷的声线,浮生恬静地微笑,侧耳倾听,若有所思。

    “伤势如何?”浮生笑容依旧纯淡,只是眉间带着些许担忧。

    微生祁一愣,他本刻意忽略了他受伤的事,没想到他的夫子,还是发现了,这样想着,冰冷的神色柔和了很多,“无碍,夫子不必担心。”

    “听说郊外的夕颜花开了,你可愿陪我去看一场花开花落?”浮生轻笑,并未过多的提微生祁所说之事。

    他并不是不担心,而是不必担心,久夜故里杀人,一次失手,便再不会出手。

    “夫子,你的身体……”微生祁看着脸色苍白的浮生,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而且夫子的身体并不适合外出,欲言又止。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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