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太热情,横眉扫黛间有种渴望的魅惑,楼七烨的目光不禁被吸引过去,一时竟让他有种想伸手去触摸那人那脸的淡淡心动。
心下某处升起莫名的欣慰,嘴角不觉溢出一抹正欲舒展的温柔,“好——。”
“在韩大人的寿诞上!”女子开心地脱口而出。
“……”——来不及舒展便散去了的温柔,以及那份不知何时悄然沉落的冲动。
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万里走进来,对里面的两个人说了声什么,便把桌上的茶炉拎了出去。
玉烟雪依然目光灼灼地盯着某人,她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
楼七烨见万里出去,面色冷淡,转了转轮椅,来到了门边。
“玉姑娘既是到官宦人家的府上献艺,想必能为姑娘抚琴的人趋之若鹜,何须我一介市井凡夫。”
女子顿时沉默,不再笑。
“七烨,你不愿意?”
“你认准了我会愿意的,是吗?”
“可我想听你弹琴。”
“难道为你抚曲就只能到那种地方吗?”
“我不过是在韩大人的寿诞上为众人献舞一支罢了。在你看来那是哪种地方?你别忘了你也是——”
“烟雪。”楼七烨突然打断身后的人道。
玉烟雪现在不看他的表情,也知道,自己触碰到什么了。
“七烨,”女子走到门边,在男子面前蹲了下来,温柔道:“就像当年一样,你再为我抚一曲如何?况且你回来之后,不是一直没机会弹给我听吗?”
“究竟是我没机会,还是你没机会呢。”
红尘歌舞车马喧,寸寸流思诉当年。徒不见,今番回首当梦绝。
男子看着她,眼神中,是看不透的冰凉,冰凉中,满是忧伤。
玉烟雪沉一口气,避开他那种深究的目光,紧紧地握住男子的手。
“七烨。”
楼七烨盯着那双手,不知在想什么。
☆、酒宴逢缘(二)
喜庆的日子,韩骞的寿诞之日。
既遭左迁,咱们韩大人这次寿诞来的人肯定是不如往昔多的,这一点,聪明如看官们,个中变故此处便不再作详解。且说这次的寿诞,韩骞如此好面子之人今年是不打算过的,但是在不知不觉中,韩玉儿为了能让他爹开心开心,排遣排遣心情,打算自己亲自策划一场生日盛宴给她爹。儿女孝心,天经地义。所以当韩骞知道之后,心里多少感动女儿的心意。请帖发出去的不多,却也不少,除了亲戚连理,还有韩骞素日里在朝中的知交之仕们。他到底也算朝中元老之一,正统作风自有一派,受到众人一定的尊敬。(要真是没用了,皇帝还留他在朝中干嘛!)其中叶勋和上官云也应邀前来了。
整个上午,虽然说不上人山人海那般,却也小有门庭若市之感。
韩骞在大厅里与来宾们纷纷谢过,一番寒暄自是不在话下。话说大家毕竟多日不见他,也看得出他形容较之前憔悴了些,好在身子无大碍。
“韩大人也要多多注意身子。”说话的正是叶勋。韩骞见他消瘦不少,不禁感叹让他多保重身体。上官云偷偷不服气地甩了个白眼。
这里不得不提醒之前说过的——满朝文武之中,韩骞最欣赏的大员便是叶勋。
如果说还有谁更能理解韩骞的心结的话,肯定是叶大人沾点边。自己也是进过狱刑司的人,儿子现在也还在那里替自己受过禁足。虽说冒犯天威是咎由自取,到底也是父母心,儿女情哪。不过,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嗯,按照他们对当今皇帝的了解,这种结果确实应该算是最好的——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了解那个人。
真是,写曹操曹操就到啊。
“二爷到——!成王到——!”门房那边传来一声报,大堂及院子内的所有人顿时鸦雀无声。人群中,有认识他们的,也有不认识的。毕竟亲朋好友里三层外三层,有的官员选择让自家儿女代为出席的情况也是有的。
“二爷万福——!”
认识的自然是要礼数周全嘛,不认识的也赶紧学着鞠躬请礼,因为认识的都是当朝官员!
柳铭宇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那一刻,注定是要让韩骞的脸黑到死的节奏。与之相比,某人在那张倾城绝世的样貌上加以无懈可击的微笑,绝对是无死角秒杀妙龄少女们的一等高手。
他笑花开,他忧花败,一个男人长成这样,也难怪后宫佳丽个个压力重重。
笑的太完美,以至于众来宾有点责怪今日的主角,所有人看向韩骞——脸真的太臭了。
韩骞现在只觉得这些人到底还是一群喜欢看脸的人!脸顿时更黑了!
“恭祝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礼毕近前,贺礼送上。成王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儒雅有余啊。除了柳铭宇,他绝对称得上是今天第二个最出彩的男子。这俩人真的是让座中那些嫩芽们过足了眼瘾,戚语连连,按耐不住春心萌动的兴奋。那些青年才俊们,自是少不了嫉妒羡慕。
‘这兄弟俩今天是来拆台的吧。’韩骞心下很不情愿的这么想着,面上还是努力扯着笑容道:“成王吉言,只是老夫如今区区三品小官,不成想今日竟劳烦成王和二爷大驾光临,令二爷和成王屈尊降贵,还望两位原谅小女的无知。”
这话说得讽刺,很明显韩骞没想过他俩会来,众人倒吸一口气。
柳相离正要开口,某人却从容接道:“屈尊的话,每年如此。韩大人无需愧疚。能在今年认识到这点,大人不愧是又长了一寿。第一次出席三品官员的寿宴,我跟相离倒是没什么的。大人无需多虑,与客自便便是。”说完真诚一笑,院中少女们得见,顿起一片企图控制住却又控制不住的尖叫,个个脸颊绯红,春思恍惚。
这段话更讽刺,直接可以理解为:果然人老了,懂的多啊!是不是深深觉得,朕的出席让你受宠若惊呢!别有压力,接受朕的无尚恩赐吧!
啪——!完!——全!——不!——是!——!!!!
韩骞觉得自己胸前燃起熊熊烈火,眼神有杀人的冲动!肠子里正在努力搜刮词语想着该怎么接下去。可巧,——
“宇哥哥!”韩玉儿在人群后挥了挥手,努力地向上跳了几下,试图让这边的人看见她。看得出来是刚从内院跑了出来,脸上的脂粉一看就是刚上的。
柳铭宇很给面子,笑得温柔:“玉儿!”
韩玉儿笑嘻嘻地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跑到跟前,一把抱住柳铭宇的胳膊。
“宇哥哥,你什么时候就来了?”
“刚到。玉儿今日好漂亮。”
“哈哈,啊,相离哥,你也来了。”
“才看见我吗?”
“哈哈哈哪有,招呼总得一个一个来嘛。你们能来,我很开心!”
“……”今天到底是谁的寿诞!
韩骞听见自己的女儿说的那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十分难以理解!特别是他这个老爹今天一早起来就没看到她,现在看到了居然是在这种画面中!如果柳相离的存在感低,那至少韩玉儿第二个就和他打招呼了,而现在,不得不深沉的问一句:
他呢?!!!
韩骞没有意识到什么时候他四周的人早已退开在几步之外,默默在一边围观。中间空出了很大的场地——现在那个空间里只有四个人:韩家父女,柳家兄弟!而韩骞正是被冷气吞噬了的那个人,太可怕了!
“玉儿。”这绝对是一位父亲从肺腑里努力呼出的一个名字,呼出的气息简直稳中有厚,厚中有仇!
韩玉儿很机灵,自然懂。放开了柳铭宇,兴奋的跑到她爹跟前,甜甜一句:“爹,生辰快乐!”说完不忘紧紧拥抱住她爹。
这一招,韩骞——很受用!万丈冰崖瞬间崩溃瓦解。
笑的比谁都开心,边笑边捏了捏女儿的鼻子,“你这死丫头,一大早跑哪里去了?”
韩玉儿嬉笑地逗弄着他爹长长的胡子,故意地将几根在他鼻子上挠,搞得韩骞直想打喷嚏。
“玉儿,别闹。爹问你话呢。”
“爹,你的胡子又长长了好多啊。哈哈哈改天玉儿给您剪了吧。”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韩骞面上有点窘,假装怒道:“胡闹!”
韩玉儿笑得更欢了,“好了,爹。女儿去准备了点事情。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就等各自落座,观赏歌舞了。”
“呵呵,你这鬼丫头。”
父女俩其乐融融,气氛一时好得不得了。
前院里有专门安排平日里歌舞伶人表演的楼台,宽敞明亮,设置的极为精雅。楼台两侧的阁间挂有竹帘,竹帘后是供乐师们演奏的地方。一般大家只观舞听曲,竹帘自然一直都是放下来的。
看到一切准备就绪,吴娘迈着婀娜的步子走到妆台前。
“女儿,该你出场了。”
☆、酒宴逢缘(三)
笙乐起,钟鼓扬笛。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