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真不该一时借酒消愁,冲动醉了酒,才让陆澜有机可乘。
再次睁开眼时,陆澜已经醒了,盯着他看,沉默不言。
他养育了陆澜十四年,两人朝夕相对,不曾踏出随风谷。
人都是有感情,过了十六七岁的年纪有些事情到现在应该都懂了。而陆澜十四年来没接触一个女人,成日对着他这个老男人做这干那的,有了师生情在所难免,但是扭曲的师生情,是他意料之外。
是他疏忽了。
是他过于注重陆澜的身体锻炼和学识,忽略了情事。
现在这样的局面,都是他的错。
“师父。”陆澜喊了声。
陆寒真太冷静。
冷静得他心里忐忑不安。
两个大男人衣不蔽体地搂在一起,还跟自己徒弟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陆寒真实在无地自容。
“下去。”他揉揉鬓角,不敢看陆澜,极为沙哑的声音把自己吓了一跳。
陆澜一紧臂膀,不放手,也不出声,有点像做错事儿的小孩子,等他说不责怪的话。
可是一切始末,明明是他这个做长辈的有错在先。
“听话,下去。”说话实在费劲,嗓子干得紧。
“师父,我喜欢你。”陆澜认真道。
“闭嘴。”
“我是认真的。”
陆寒真用力推开人,把人猛得推到了床下。由于动作力气都太大,后方真是比得过锥心疼,疼得他直喘不上气儿。
陆澜从地上起来,晨起的谷欠望毫无遮掩地对准床上裹着薄被单眉头紧皱的男人。
陆寒真斜了一眼,眼皮子登时一抖,“你穿上衣服出去。”
“师父。”
“我说了让你出去,耳朵呢?”
陆澜可没陆寒真想象中听话,他有预感,今天他要是踏出房门半步,陆寒真没准下一刻见到他就当不认识。
不过,如若不出去,结果也是一样的。
与其闷声出去,还是说开了好,反正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他不怕挨陆寒真打死他。
“陆澜我再说一遍,你出去。”陆寒真冷冷地盯向陆澜。
十四年来,陆寒真第一次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他,毫无感情的语气命令他。
陆澜抿紧唇。
看着陆寒真木头似的杵了良久,还是穿上衣服出去了。
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陆寒真叹了口气。
看到满身淤青得不像话,他抬手遮过眼睛,红红的眼角让他不知所措。
十四年了,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个欺师灭祖的白眼狼。
陆澜走在枫林间,凋零的枫叶撒了他一头红发。
入秋了,随风谷又是一片红海。
今年,是第十五个秋头,也是四岁那一年陆寒真带他到随风谷同样的情景。
“小家伙,你有没有名字?”
“没有。”
“唔,真的没有吗?”
“没有。”
“好吧。我叫陆寒真,你就叫陆澜,如何?”
“我为什么要跟你姓,你又不是我爹。”
“我都把你捡回来了,不是你爹,那做你师父如何?”
“那随便你吧。”
那年陆寒真顶着一身红叶在落满红叶的地上用枯木一笔一划地描绘出两个人的名字,当时,陆寒真才十六岁,如沐春风的笑容,赏心悦目,让他挪不开视线。
☆、第五章 师父,我喜欢你
其实陆澜知道,即便被爹娘抛弃,他还是有名字的。
不过他一直没开口,而陆寒真也没多问。
抛开姓名的人重新接受另一个名字,意味着,重新来过。
陆寒真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
可是如今,是不是到尽头了?
陆寒真沐了个艰难的水浴,想要洗去身上的伤痕,抹平后方的伤痛。可惜,水只是水,除了洗走尘埃污垢,其他的,都只是徒劳无用。
恐怕这一身不洁,是要注定终身了。
他寻着过往的熟悉,果然找到枫林间的陆澜。
从小,或许是第一年初秋他带陆澜来随风谷,红叶漫天的缘故,陆澜心情不好,便会来这里散心。
十四年了,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多少次带着无奈心情来迁就陆澜的狗脾气。
可是现在,他此番前来,没有无奈,也不是来迁就陆澜的狗脾气。
因为这次是他做错了。
落叶碾碎的脚步声缓缓欺近,陆澜转身回眸,多少次,陆寒真看过眼前人一尘不变的动作。
恍然间,从小屁孩在一次次转身长成人。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陆澜或许早在他更早以前悄然长大,只是他很少关注这一点。
不然,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师徒不分,暧昧不清。
望着这样的陆澜,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谁知比不得两人的斗鸡眼似的对视,他一开口就想把人赶走。
他看着陆澜握紧了拳头,一副要叛逆的样子。
不过,并没有。
“你要赶我走?”陆澜反问一遍。
“不是赶你走,”陆寒真道,“你长大了,是时候应该出谷。这些年是我忽视了你太多。”
“若师父是因为昨夜的事赶我走,大可不必。我只不过是喜欢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没错。”
“你没错。错的是我。”
陆澜听不明白。
“一直以来,是我忘了教你什么是伦理常纲,才发生昨夜不堪的事,我并没有怪你,我只怪我自己。”
“你这话什么意思?”陆澜攀住人的肩膀问,“昨夜,你明明也说喜欢我的,你亲口的说。”
“胡说。”陆寒真否认,“你明知我醉了,还拿话诓我,你心里清楚。”
“那是酒后吐真言。”
“不是。”
“十四年,你就对我没有半分喜欢?”
陆寒真叹气道,“是我让你误会了这么久么?”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