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未遂》分卷阅读7

    然后我花了一些时间,解释案件全程的经过。在我平静的述说过程里,林先生的表情从惊异成功过渡到了愤怒,一直到我说完电脑里的那个密码以后,他看起来已经和一只愤怒的食人花没什么两样了。

    因为直白,所以全过程还不到三分钟。

    他压抑着声音开口,“你能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作为一个中年人,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正常的话是不会开口问这种问题的——他付钱了,我们自然要说真话,至少绝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觉得的。但不管是什么理由都好,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先生,”我说,“黑白的招牌不是一砸就碎的干脆面。”

    我没好气的说着,看起来好像在护卫门面声誉,实际上我在随口吐槽,仅此而已。但他的表情因为这样一句话好了一点点,“那你跟我说说,那个电竞选手在哪?”

    真是难得啊,居然四个字都没读错,中年人还能知道电竞这个词的不多了。——所以如果换了一个人,受害者也很难用清晰的语言向身边人解释清楚。

    这时候,语闲姐的声音响了起来,“林先生,你想起诉他们?”

    我刚才省略了总结的部分,只说电脑里的聊天记录,但实际上已经足够让他明白真相了。

    语闲说话温柔得很冷静——热情和情商从来不是同义词。

    男人站在那里,没说什么话。他的眼神游移不定却又异常严厉,看得出来他在分辨自己想怎么办。

    语闲没有出声。

    男人最终说,“当然,我要起诉他们。”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稳定,但依然能听出最深处的一分震颤。因为那是他的女儿。从整齐衣着能看出来,他并不是不懂场合礼仪的,算是懂法规的那种类型。

    语闲这才微微一笑,唇上涂着的浅色口红一丝不苟,眼睛深处却是冰冷的:“如果要起诉,我们可以帮你转介到相关部门,他们会提供协助。但这个案子在我们这里已经完了,我们要做的只是调查自杀者的死因而已。”

    自杀者的死因——听起来那么矛盾的词语。

    因为听起来,好像只要说一句“她是上吊自杀的”就可以了结了案子?

    我不无讽刺地想。

    半个月以后,一桩案子敲到了一个电竞俱乐部头上。当时我正在和九晴看着公司茶水间里的电视,懒懒散散地趴在桌上。这桩案子转介了过去,那个俱乐部在忙着做公关事宜,企图将黑的说成白的。——讽刺的是,在信息爆炸的年代,人类反而分不清事情的真假。

    “这下子他们应该都能被抓了吧?”九晴的表情看起来比我还激动。

    “不一定。”

    “为什么?”

    “唔,反正只要还有人相信他,那么这桩案子,就不算赢了。”

    我们坐在那里,我瑟缩了一下肩膀,因为茶水间里的空调太冷,为了保暖,所以不得不这么做。

    九晴想了想,“因为他还可以东山再起,洗白自己?”

    “不对,呃,也对。”我说,“因为只要有人相信他,就还会有人受害。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被人捞上岸的沙丁鱼。”

    她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眼神疑惑,“没看出来欸,你居然是个好人。”

    我懒懒地说,“你看错了。”

    如果不是觉得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又震了起来。

    ……所以说,手机不要调成震动,在人耳朵贴着桌子的时候它一响,耳朵就要被震碎了。我看信息——过了第一桩案子,就能加群了,尽管那个群并没有什么用。大多数人不在群里说话,一直潜水,可能是因为语闲一个手抽将黑白的负责人加进群里了。

    然后视死如归地,望向九晴。

    九晴:“你怎么一副死人了的样子?……哦,对,死人了。”她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

    “又有任务了,”我说,本来想笑,但面瘫久了再笑起来的时候,简直感觉自己面部抽搐,所以继续维持面瘫样:“五星的,和上次一样。”

    黑白里的案子,等级分得很清楚,但经常的情况是,不按等级来派案子,因为一切都不可能那么刚好,你是五星的,手下的案子就只有五星。如果真是那么完美,那么这个世界不是被机器侵略了,就是已经坏掉了。

    九晴不解:“这不是你喜欢的案子么?”

    对,但前提是,这一次的自杀者不是未成年,不是只有十三岁。

    药水

    第7章 第七道题

    爱丽丝发现了一瓶药水,她饮下它进了屋,却依旧拿不到那把金色的钥匙。

    ——《爱丽丝梦游仙境》

    那是一桩很特别的案子。

    五星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死者未成年。

    语闲说,“这桩案子是从刑事案件那边转介过来的,已经确认自杀了。”

    九晴先赶往死者家里,我去了医院。这次的自杀方法有点奇怪,至少一般人做不到。一个十三岁的学生因为肺炎进了医院,半夜里她拿着一根针筒,往自己的血管里打了空气——这样是可以致命的,不过明显没有跳楼或者自缢来的普遍。

    最奇怪的大概就是,谁也不知道自杀者是怎么做到的,全程居然没有被护士或者监控发现。

    于是我问出了口:“摄像头坏掉了?”

    “不,”语闲摇摇头,“拍到了,但不知怎么没人阻止她。”

    很凑巧,也理所当然。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了很多人。这是一所很忙碌的医院,各种各样的病人几乎挤满了大厅,而手术床和轮椅在走道和转角处穿行而过。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会懂得用针筒自杀?

    “我们以为是他杀,”等在走廊里的是警局人员——不穿制服,但有工作证。他戴着一副眼镜,无框,能看到鼻梁那里两块小小的透明软胶,“但看了监控才发现不是。”

    我问,“针筒是病房里拿到的?”

    他沉默了一下,好像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回答了:“对,护士不小心留下来,是干净的,还没用过。”

    “对,”那就是说不是偷来的了。

    没说两句话,就走到了病房。案子刚刚下来,不可能这么快有记录,不过是死在医院,所以身体状况和各种各样的资料都还在。进门以后,警察和法医打了个招呼,似乎很熟,他们戴着同款眼镜。法医打了个招呼:“我姓程,叫初一,大年初一的初一。”

    说的话不多,解剖台旁边本来就死气沉沉,程初一在和那个警员说了两句话以后,就开始说死者了。

    我看向台上的小女孩——她梳着很漂亮精致的羊角辫,头发梳得很顺,一点都没弄乱,身上的睡衣是异常柔软的纯棉,一件饰物都没带。程初一翻着病历:“她是肺炎入院的,有多次入院记录,而且从六七岁时候就开始了。”

    “每次都来同一家医院?”

    “对。”

    程初一叹口气,她说:“我见过她。她是个很安静的孩子。”

    “怎么样?”

    “坐在角落发呆,什么都不做。”她的表情有点怀念,但不算太多,对工作寄予感情不是一件好事,“有时候会看书,不过都是大人才看的。”

    我听着,随后慢吞吞的问,“那时候你是实习生?”

    程初一似乎有点惊讶,“对,为什么这么问?”

    “一般人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总会觉得很新鲜,所以记什么都记得很清楚……不是么?”我问。随后拿了几份档案,程初一点头,“对,我那时候在实习,不过不是因为工作才看到的。”

    “那是怎样?”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在走廊里经过,拿着一本书。”

    “什么书?”

    “爱丽丝梦游仙境。”

    说完这个莫名其妙的答案以后,我拿着档案去了病房,顺道看了一下监控记录。这个死者运气很好,至少她拿针筒的时候没有被护士和保安发现,而在那之后,已经来不及了。病房里还有一些私人物件,我正准备找那本故事书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十雾?你还在医院?”是名乔。

    “对,”

    “你还有多久回来?”

    我听出了着急,于是将电话放得离耳朵远了一点:“怎么了?”

    “吵起来了,”即使是这种话,名乔的语气也很死,“语闲正在想办法劝架。”

    劝架?

    我看着已经挂断了电话,立刻赶回了黑白。我没找到那本书,不过有没有找到都不要紧。当回到黑白的时候,我终于明白那是什么情况了。这桩案子由我们负责,而采证找来了死者的班主任和她的母亲。

    接客的地方和技术部不在同一层——如果让人看见技术部里一堆人在对空气说话和空气玩耍,那就好玩了。我还没走近就已经听到门房处吵起来了。不要以为高知识分子不会吵架,人就是人,吵架名副其实,都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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