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圈──33
「您这是贿赂？这样坚持的话，吓到了也不能後悔哦。」温厚的嗓音低声说，轻柔而醉人，「那个过份的家伙，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做什麽，还送那种讽刺的糟糕礼物刺激我。」
「然後？」听著没什麽关键内容的解释，汀毕追问。
「他说那只是附带的。」迟疑一会，那罗咬牙说了，「重点是他们开发了细部感官系统，细微的感觉都能呈现，於是线上也……」
汀毕明显僵了一下。真是尴尬又矛盾的问题。
那罗仍环抱著他，他们就这样维持著背贴著胸的姿势沉默。
「真的吓到了？」见汀毕久久没有反应，那罗叹一口气，松开手向後退，分开些许距离，「不用紧张，我不会因为这样就要求什麽的。」
突然明白那罗的贴心，举止总是守礼而得体，嘴上开开玩笑但很少越界，顶多是牵手和唇办相叠的轻吻，仅止於亲腻却没有任何暗示意味的接触──出於不想给他压力。即使具备所有软硬体条件，只要他没有表态，那罗就只字不提。
那罗总是温柔而耐心的宠他哄他。甚至坐在床沿、恋人在怀，还能静下来等他整理思绪。这麽意识到的时候，全身都放松下来，再次接触到身後包容而宽阔的臂膀，体温透过来，缓缓的渗入心房……
无论於身於心，明明是虚拟却能给他这种暖意。
「我的感觉永远是第一位，关於你自己倒是提都不提，你到底想要贴心到什麽地步才甘心啊？」倚在那罗肩头，汀毕庆幸他红遍的脸不会被看到。
各种等於把他的心融了再泡到蜂蜜里的细心举动，对汀毕来说已经超过甜蜜的极限值。
声音愈说愈小，只依稀可辨，「这样会让我觉得，就算我把整颗心交上都不够啊。」
「这样吗？真让人心动呢……」那罗握起他的手，感觉怀里的人又略紧绷起来，却没有逃避的意思。
虽然他的默许很诱人，但这次还是算了吧。
「那亲爱的汀毕，愿不愿意有一次真正的约会……噢！」汀毕突然跳起来，撞上那罗的下巴，失去重心的那罗重重倒在床上。
饶是这般意外，他还能捂著下巴笑说：「亲爱的主人，就算您非常期待也不必这麽热情。」
「活该。」汀毕揉著头顶，同样疼得难受，「没那个意思就不要这样玩我，就说我讨厌被耍！」
听到真正的重点时他想站起来骂人，忘了自己还在那罗怀中，冲动之下跳起来的後果就是撞得生疼。
刚刚那罗低缓的磁性嗓音让他全身酥麻，差一点就说出什麽「没关系，我其实也……」之类的话了。虽然诚实是他一直奉行的原则，但在这种让自己羞耻到极点的状况上，归类於例外不予承认好了。
「真可惜您没有顺势倒在我身上，错失了意外接吻的机会真令人遗憾。」
「意外接吻？」他一挑眉，脑内自动浮现直逼神等级的奇幻爱情偶像剧画面，「在撞到下巴之後，你还想撞断鼻梁或门牙的话，也是可以啦。」
「您才舍不得。」那罗乾脆摊在床上不起来了，平时优雅严谨的外套和背心在进屋时就挂在一旁了，白衬衫显得散乱随性，他眯著眼笑，有些勾人。
「……我以为你的外在形象是伪装绅士的花花公子，现在才觉得我太客气了。」汀毕打量著自家骰子一副夜店王子的神态，心底飞快闪过不少推论，考虑这是色诱手段的机率有多高，「不就是解两颗扣子，怎麽能差这麽多？」
「请不要转移话题，好好考虑见面的事哟。」
沉默半晌，汀毕检视一下心中的天秤，「等我有空再说。」
「没问题。」他的笑容灿烂得几乎发光，「那我去哪里接您？」
约定的日子来得很快。
汀毕算准时间，提前十分钟到达约定地点时，却发现某个熟悉的身影倚在墙边，手拿剩半瓶的饮料，似乎已等候许久。
「嗨。久等了？」万般自然地打招呼，眼前人除了头发，和游戏里别无二致。
「是啊。」那罗递出另一瓶饮料，「跟您见面这麽令人期待的事，今天终於实现了哟。」
「谢了。」接过饮料，很好，未开封的。「第一句话就油腔滑调，你不怕把我吓跑？」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汀毕深深觉得拒绝他接送是对的，要是这人到家门口，不知道会说些什麽让家人无言以对的话──或许因为那样被禁止出门。
「您平常都习惯了，怎麽可能吓跑。」换上休閒服的那罗看来更亲切，却笑得同样狡黠，「再说了，比起我之前在大街上戴兔耳您还能神色自若地跟我并肩走，这样的小事算什麽呢？」
「记忆力不错。」汀毕淡淡地说，「那你一定也记得提过要划船，却因为歌摩在忙作罢的事了。」
「亲爱的主人，这件事可以改天讨论？相信您能体谅市区没有湖这点……」被狠狠反击，那罗摸摸鼻子认了，甜蜜久了，忘了亲爱的主人不会对他的挑衅生气──但回覆绝对会比照办理。
吸一口饮料装作考虑，偷觑那罗，让英姿飒爽的他这样陪笑脸，也颇有娱乐价值。
「好了，别主人主人的叫。」他伸出手，「男朋友就该有男朋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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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圈──34完
基於交通方便，他们的约会地点在闹区，人群熙来攘往，尤其是假日，车声、人声和商店的音乐声混在一起，嘈杂万分，这种匆忙而闷滞的气息跟浪漫情致完全沾不上边。
那罗的视线不时飘向汀毕，决定地点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第一次见面需要的是安全和信任感──人多很安全，相对牺牲了情调。他觉得汀毕不会太介意这种事，但多多少少会有影响。还好汀毕看来心情颇佳，这让他安心了些。
「有什麽话就说吧。」十分明显的欲言又止，汀毕不想发现都难。
「嗯……有没有想看的店，还是想吃什麽？」
面对说话不若平时俐落的那罗，汀毕微笑，稍稍猜测他不自在的原因。「好啊，我要糖葫芦。」
没多久，那罗就买了两支回来，递出一支：「哪。」
「谢了。」鲜红欲滴的脆糖衣和草莓，让他很满意。一手饮料一手拿糖，没说什麽，而他有些可惜不能和那罗继续牵著手。
两人就这样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对那罗来说是无言而气氛微僵的散步，汀毕倒是只觉平和，心满意足地吃糖葫芦。
比起单刀直入开口问，等待也不失乐趣。尤其那人应口才伶俐，进退得宜，难得为事情烦心。
汀毕含著笑，当作没看到那罗的迟疑，等不知道正纠结於什麽事的他发话。
半晌，那罗才闷闷地开口：「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唔？」最後一颗草莓还在嘴里，汀毕疑惑。
「我对这附近不是很熟，跟在线上时比起来，我的状况不太好。」
「确实不太好。」咽下草莓，「刚见面那种从容的样子，反差也太大了。怎麽，我让你很紧张？」
他有些犹豫，「也不是。准备很久的资料，真正走在你旁边的时候，脑中却一片空白，所以很尴尬啊。」
「真是经典的理由，好听。」汀毕话里藏著笑意，终於明白这种理由的动人之处，「不过，那罗才不会正经的说这种事。再拘泥这种细节我会怀疑你是不是冒牌货，嗯？」
「我这是求好心切才对哦，亲爱的。」大概是汀毕不再客气，又或者因为对方眉目温和，带点鼓励的笑容，那罗被说服了：「漠视我的用心良苦真是让人感伤啊！」
「这麽快的恢复速度是怎麽回事啊……还有你难道不能正正经经的叫我汀毕吗？」
「很抱歉──不行。亲爱的主人不让我称主人，那麽叫亲爱的我也乐意接受。」他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怎麽样？我很好商量的，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