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看着法宝被毁有多心痛自不必说,连连施法,想着尽早撤下骷髅头。
萧羽那里肯依,一个剑花刷出,将那已经飞进老道士袖子的骷髅头又挑出来,击得粉碎,抵住老道士喉咙,道:“你们是魔族?”老道士还没说话,凌厉的破空之声传来,萧羽暗叫不好,迫不得已闪身躲开,回头看时,连同老道士在内四个道士都已被隔空打来的法指之力毙命。飞身冲着法指来的方向追去,只是咫尺之间,风云巨变,四周漆黑,天雷滚滚劈下,地火呼呼窜起,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进了对方布下的法阵,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知道胜不了,故意用这个拖延时间!想也不想,拔剑劈出去,不管真假虚实,悉数毁了,法阵自然而然地破了,只是四周安静一片,哪里还有偷袭人的影子。
几乎无功而返的萧羽回到客栈,就看见萧章坐在空旷的大厅里,守着盘牛肉,抱着坛子自斟自饮,拿个碗,道:“事儿都处理完了?”
“以后别问这么弱智的话!”萧章倒着酒,道:“你以为我是你啊,查这么半天也没查找什么吧?”
萧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浅饮一口,摸出淬灵珠放在桌子上,问:“认识这个么?”
“哇,这么大的邪气,没见过!”萧章扔在桌子上。
萧羽道:“我感觉这件事很不简单!”
萧章不屑地道:“是不简单,那又怎么样?俗话说得好,家狗看门鸡叫人,就算是魔族的,也有玄天老祖和他那些不争气的门生看着呢,他们会处理的!”喝干碗里的酒,样子很是享受,接着说:“咱们已经把赈灾的事情办完了,明天回居龙镇,跟盟里的老家伙汇报是当务之急!这些天可把我憋死了!”突然,他扑哧乐了,瞅着萧羽。“你是不是觉得咱们会法术不管这事儿很不道义?我的亲大哥,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给自己定标干儿,就像有郎中不问酬劳地看病人,先生不要学费地教孩子读书,那是人家高风亮节,但你不能要求所有的郎中、先生都那样,郎中、先生说破大天去也就是谋生手段!同样,咱们会法术也不一定非要斩妖除魔!有人指责咱们那是他们不讲理,不讲理理他们干嘛?”
与萧章聊天,萧羽从来都没有占过上风,所以干脆就沉默。少许,道:“可人呢?怎么又没看着她,又去睡觉了?”
“这不明天要走了,她说要跟沐天雪告别,晚上一块儿喝酒!”萧章解释道。
其实,沐天雪住在客栈后院,同萧家兄妹就几步路,萧可人溜达到门口,刚想敲门,却听见里面在争吵,还是跟个男人。男人?她心里一动,更准确地应该说是好奇,悄悄地趴在窗口,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沐天雪生气的吼道:“别说了,你凭什么管我啊,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男子并不焦躁:“伯父说了,就是绑也得把你绑回去,这件事没商量!”
“我爹说,我爹说,你有没有脑子?”沐天雪骂道。
男子好像被说中痛处,咬咬后槽牙,道:“没有伯父,十二年前我就随着爹娘死了,我这条命是伯父的,伯父的话我会无条件执行!”
沐天雪无奈了,这小子虽然不是一根筋,但这脾性从小就没变过。缓缓情绪,道:“你听我爹的话,那你能不能不都套在我身上啊?你就回去给老家伙说,说没找着我不就行了?我保证,最多半个月,我肯定回去!”
“伯父说你还是放不下他,这次你肯定也是来找他,所以一早就往这一路送了消息,我就是接到回信才赶过来的!巧儿,别让我为难!”男子道。
“巧儿?”萧可人小声嘟囔道,没想到还是惊动了里面的人,那个男子显然是个江湖老手,几乎同时就破窗跳出来,情急之下,她念动隐身法,骗得男子追出门去,方又现出身来,推门进到屋里,道:“啊哈,巧儿,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你的真名字?”
沐天雪先是一喜,接着露出惊讶之色,道:“我爹说柏英天赋异禀,乃是不世出的练武奇才,当今天下,能胜得过他的恐怕没有双手之数,你居然能在他的手里逃脱,天哪,你的武功得高成什么样啊?”
萧可人很谦虚地摆摆手,道:“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雕虫小技?!”沐天雪啧啧地摇摇头,道:“怪不得人家说人外有人天外天呢!”
萧可人很是仗义地说:“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他?”
沐天雪连忙道:“别,千万别!咱还是抓紧走吧,待会儿他回来了就真走不了了!”
沐天雪跟着萧可人来到客栈包间,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桌子上虽然只有八道菜,但全是熊掌象拔那种难得一见的绝世名菜,不敢相信地看着正收拾食盒的萧羽,道:“这是你弄的?”
之前萧羽转遍了城里所有的酒店客栈,也没找到几盘像样的,便朝灶王爷打了声招呼,让帮忙随便弄几个,本是图个省事,没想到弄的菜连自己都叫不上名儿来。他干笑笑,道:“就这几个,就凑合点儿吧!”
“凑合?”沐天雪冷哼道:“是够凑合的!那你不凑合的时候吃什么?龙肝凤胆?”她打眼看见看羽身后柜橱上放着一碗青梅,心里一动,问道:“你们喝酒吃青梅么?”
被噎的萧羽还在琢磨怎么搭话,借坡下驴道:“哦,我看着挺好,就摘了点儿!”
正在此时,萧章拎着四坛子酒走进来,道:“嚯,都齐了!弄得这菜还行,不过配我的酒还差点儿!”
“这菜配酒还差点儿?你什么酒啊?”沐天雪用嘲讽的口气说着就从萧章手里接过酒坛,这坛子居然是陶的,泥封都有些风化掉了,不过陶面上用红漆写的三个篆字还分辨的出来:“翁头春,翁头春?这真是杜康酿的翁头春?”
萧章面露喜色,嘴上虚假地谦虚:“一般一般!凑合凑合算了!”
萧羽也跑过来,前后研究了半天,道:“看这坛子挂相还真得一两千年,应该假不了!”
萧可人被弄懵了,插嘴道:“你们说什么翁头春啊?”
“让你平时不多读点儿书!”萧羽敲下萧可人的头,解释道:“杜康是酿酒的开山祖师爷,皇帝的大臣,他酿的第一种酒就是翁头春,所谓走到天边留一手,可能是他老人家没把这种酿酒的方法传下来,也可能总之,后人没有会的了,而他家酒窖的翁头春也就成了绝品,到今天,能看见盛酒的坛子就算有福了,没想到还能亲口尝尝,真是福缘不浅!”
沐天雪望着酒坛直摇头:“你们三个真是神通广大啊,弄的这菜叫凑合,弄到上千年的酒还是凑合!能请教一下,你这酒哪里买的?不太贵我也想买两瓶!”
萧羽和萧可人噗嗤乐了,这萧章哪还用花钱啊,他的人生信条历来就是:三讨不如一偷!
萧章还是很注重自己名声的,有些支唔地说:“这个这个酒啊,是个朋友送的,他好像也没了,对,他酒窖是没了!”
聪慧如沐天雪,看着三个人的表情,心里好像已经明白了□□分,拔下塞子,道:“说得这么热闹,还真得尝尝!”
萧章一把夺下,道:“这就想糊弄我这宇宙间仅存的好酒?美得你!怎么也得拿点绝活出来看看!”
“就是就是!”向来是墙头草的萧可人赶紧附和。
“不会吧?喝你口酒还给出难题,太不厚道了吧?要不你先示范一个!”沐天雪反驳道。
萧章啧啧道:“就这水平?白瞎我这好酒了!看我的。”他长出一口气,在屋里转了两圈,模仿着心目中夫子的样子,左臂向前微曲,右臂背在后面,吟道:“长江东流水,千秋莫休矣。人生有几何,日月几轮回?叶落自复出,韶光难再归。把盏今夜醉,借厮弥心悲!”
“哇,不错诶,还蛮有沧桑感,再来一个!”沐天雪赞不绝口道。
“那是,本公子可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不世出的大才子”萧章转回身来,看见三个人正在交杯换盏,大吼:“嘿,你们怎么不讲规矩啊?”也顾不上再啰嗦,抢过一坛,抱在怀里大喝,再不抓紧点儿,连基本数都捞不着了。
☆、第十四章 破镜
太阳不早不晚的又升起来了,萧章捋捋袖子,伸个懒腰,准备回居龙镇,猛然间觉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人爱睡懒觉没错,可这不是萧羽的作风啊,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难道昨天晚上喝的太高了?也是,酒喝到了兴处,都忘了又搬了多少,睡过头也难怪,晃荡进萧羽房间,道:“差不多了啊,萧大老爷,上路了!嘿,还没完了?”他撩被子的时候无意碰到萧羽的手,竟发现萧羽的身体毫无防备,就连体温也在流失,抓起胳膊用法力一试,果然功法全无,分明是被人抽去元灵的表现,心里突然惊骇起来,宇宙之间能这样不惊动自己就将萧羽元灵逼出来的人从来没有遇到过,究竟是天外有天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此时他也顾不上许多,扶萧羽坐起来,连连施法封住全身经络,以防魂魄走失。跟着召齐惊雷四人,道:“三个事情,一,立即返回水风月云山庄,保护萧盟主、大夫人、二夫人和十位坛主;二,遣散所有盟众,烧毁黑衣盟所有账册、花名册,总之涉及盟中事务的册子全部销毁;三,一旦得知,得知我挂掉了,立即联合元始天尊,太上老君,总之所有你能找到精通小行周天的人,封闭界不管是谁,悉数绞杀,就算杀不了,也得想办法困住,尽量拖延时间,等女娲和鸿钧出现!”
四人听后傻了,相互看看,暴闪问道:“二公子,出了什么事?”
“我还不清楚!”萧章摇着头道:“你们现在就动身,以防再生不测!”四个人施礼离去,他又连忙叫住:“再等一下,你们记住,一定要确定我死了才能封闭三界!”他还是不放心,捻指从天灵盖处引出一丝元灵神火,注存在桌子上的茶杯里,道:“你们还是带着它,只要它不息,你们千万别动手!”
四人越发感觉事情的严重,这元灵神火看似只是一个生死信号,其实这也是在拿元神维持信号,换句话说,就算萧章本人没事,这火若着的时间长了,萧章也会耗尽元气身亡。惊雷恭恭敬敬把神火请在手中,道:“二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萧章坐在凳子上,倒杯茶,担心刚才惊慌过度,有什么遗漏,又仔细捋上一遍,道:“敢对我们下手,必然不是泛泛之辈;动了我们却不敢露面,看来他还没优必胜我们的把握。那最为有效的办法就是抓住把柄逼我们就范,所以一定不能让他们得手。我的元灵神火会极大损耗我的元气,你们回到水风月云山庄,把我的灵火寄存在匿龙塘宿龙洞中的离洛鼎中,这样灵火可以依靠离洛鼎汲取天地灵气,对我的损耗也能小一些!”萧章认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应该是褒义的,这说明考虑周全啊!
“离洛鼎在匿龙塘底?”想了半天才想起离洛鼎是个什么物件的惊雷脱口问道,随即就暗骂自己笨蛋,都知道这萧章在墓里挖了不少宝贝,可谁也没见过,那他肯定就是把宝物都藏在这匿龙塘了呀!
萧章破天荒的没有教训惊雷,道:“你们快回去,以免夜长梦多!”
四人施礼,以缩地成寸之法离去。
萧章喝完杯里的茶,思忖了半天,还真想起一件事来,飞身来到儿时的家,房顶漏了,墙倒了,满院子的野草,看来世间任何的事物都经不起时光的摔打!仰头看看那个小山包,到还是郁郁葱葱,不对,当时伏羲八卦扣住天余,整座山变成石头,难道真是天余逃出来了?一跃跳上山顶,果然不见了天余,四周寻摸下来,居然在不远处找到三个被法术定住的神仙,解开细问之下才知是本方的山神、土地和天帝派下来看守天余的镇魔神。萧章冷笑道:“镇魔神,你这名头太小了,这样,你从今以后就叫荡天天尊,那些妖魔鬼怪见了你你连手都不用动,它们就灰飞烟灭了!”
镇魔神拜道:“上仙息怒,那天余法力太高,小神实在招架不住!”
“天余?”萧章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说是天余自己出的灵镜?”
镇魔神道:“回上仙,的确如此!”
这伏羲八卦精髓源于盘古,法身是人王伏羲,可算天地间不二的浩然正气,威力有多大只怕没人清楚,定然是灵镜自己放了天余,否则不可能逃出来,那又为什么会放他出来呢?萧章正推敲着,左手底运行的真气反身打在石头上,同时,右手也到了,两手交替,接连打了十几下,那石头轰隆隆震天响,却没有丝毫动弹,就在山神土地不解之时,他的手犹如五把钢剑□□石头里,慢慢提起来,那石头立时变成了一个人,在他的手里挣扎不停,他仍是一副很是调戏的口吻:“行啊,要是我不把你给抓住来,你就算死也不会现身吧?说吧,你是谁的人,天余从这儿走了,总不能还是他的人吧?”
那人满脸死灰,道:“你杀了我吧!”
萧章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笑了,道:“我也没想放过你呀,只不过是怎么弄死你的问题,你是自己说了痛快的死,还是让我费点儿事撬开你的嘴巴尝完我的手段再死呢?”
镇魔神道:“上仙,此事应当交由玉帝定夺!”
萧章刷地转过头,双眼放出神光,将镇魔神打翻在地,道:“你的废话太多了!”又转过头。“想好没有?哼,看来没有想好,那就让我来帮帮你!”他用法力将那人功力全部吸尽,又迅速注入更大的功力,就这么来回折腾,几乎就将那人当作水袋了!
还不到十遭,那人已经奔溃,口齿不清地道:“我是南山灵云观的护琴使,来这里是探看天余的情况!”
“这才对嘛!”萧章直接打散了那人元神,拍拍手,道:“立即召集方圆百里的山神、土地来见我!”
诸方山神土地匆匆赶来,脸上还挂着平时只能在凡人身上看见的汗珠,令人惊讶的是,在这方圆百里之中,目前赶来的大小毛神已不下百位,这大概比扫大街的还多呢吧?萧章拿扇子敲敲树干,道:“你们谁在自己的地界追踪到了法力高强之人?”
把萧章眼珠子差点儿吓出来的是,这些山神土地还有催班儿给带着记事薄和一些出门用的东西,突然感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词怎么这么滑稽啊!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终于有些大神递上卷宗,打开一看:“子时,东来山脚,有不明身份生灵遁土而去,后经多方追查,乃是多日未归的山鼠回来!”“辰时,后楼村,九天仙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落下,后不知所踪,经查,乃是山民打猎,用弓箭射落,后被带回家装进锅里,何用,不知!”“寅时,草庙村,土地庙遭不明神力击打,经查,乃是一个顽童身体集聚的废气流出!”萧章被气乐了,刚想摔东西骂人,却瞥见下面的一本,上面写着:“丑时,风隐山,一个身放灵光,看去法力奇高之人进入山洞,经观察,颇似十余年前出现的精灵天余,究竟何人,待查!”萧章找的就是这个,又将镇魔神叫上前来,问道:“天余,什么时候出的灵镜?”
镇魔神想想道:“丑时!”
时间上对了,极有可能就是天余摄取了萧羽元神,那这个南山灵云观又是什么来路?为什么派个护琴使在这里?什么样的琴还要护琴使?真是一个问题还没闹明白,又来了一堆问题,萧章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想说些什么,看看这些个山神土地在属下的协助下认真工作的样子,心里更满了,甩下卷宗化身离去。
正琢磨怎么跟萧羽说的萧章刚到客栈门口,就被萧可人拽进房间,见萧羽面色阴沉的坐在椅子上,心里已然明了,走上前拍下萧羽:“怎么样?失去法力的感觉不好受吧?”
萧羽神情倒是没有变化,萧可人万分惊讶:“你已经知道了?”
“我怀疑这可能跟天余有关系!”萧羽有些担心地说道。
萧章喝口茶,道:“猜的全对!我刚刚就回老家看了下,天余已经出来了,看样子他还得到了伏羲八卦!”
“什么?”萧可人惊得说话都不连贯了:“他怎么可能”
萧章直接打断萧可人的话,道:“那有什么不可能,世上万物难的不是破与立,难的是左右变数!”
“变数?!”萧羽重复着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词,从怀中摸出昨日抢回的淬灵珠,揉搓了许久:“你说这个东西是不是天余的?”
萧章捏在手中,道:“淬灵珠乃是魔族宝物,可以汲取人的魂魄,一般用于修炼,其次还有一个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用途,就是利用魂魄产生的阴气抵御天地间的灵气。而需要魂魄阴气的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尚未完成修炼的魔族,另一个则是魔族的法宝远离驱使之人多时,防止法宝灵性走散。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都必然是魔族举族轻重之人!”
萧羽早知道萧章肯定知道淬灵珠的事情,没想到的是竟然知道得如此详细,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推理:“假如昨天死的那几个道士是魔族,他们的修为莫说举足轻重,只怕连跟在天余身边的五魔也比不过,那他们肯定是受命拿人魂魄,这样来看,他们背后很可能是魔族的大人物!”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着这么迷糊呢?”萧可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