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玉立时没有了脾气:“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娘说你们人族天生灵力就比我们高许多,我们得先修通了人性,才能褪去本形,化作人身,化作人身之后修行才刚刚开始!”
“那你修成人形之前肯定是一株牡丹花戳在地上晒太阳,晒了多少年?”萧章挑衅地问。
霜玉的声音小的好像苍蝇:“两百年”
萧章清清嗓子,装模作样地说道:“你化身人形之时,就相当于我们刚刚出生,看你这心智最多就十五!”张口就胡说八道的快感只有说真是奇爽无比,更何况还是说教不比自己小的,那神气再多加一倍。
“讨厌!干嘛借人家的短儿!”霜玉撅起嘴,突然眼珠一转,眉开眼笑道:“我娘说如果有法力高的把功力相授,就能提高修为心智,你法力这么厉害,你帮帮我好不好?”
萧章笑眯眯地摇摇头:“我喜欢你傻傻呆呆的样子!”
“你你气死我了!”霜玉气呼呼地摔门出去。
萧章冷哼一声,继续吃饭,心中却很是感慨:真是个傻丫头,贸然传功,莫说你承受不住,就算承受得住,只怕你这两百年的修行也得打了水漂儿。
☆、第十八章脸
吃完喝完,自然应该前去拜访一下主人,引领萧章的人是百花谷主牡丹王的长徒梅知寒,此人乃是寒梅得道,常年一袭黑衣,双手交叉抱着长剑,脸上好像除了眼珠会动,别的器官就是摆设。唉,这就是大侠啊,还是冷漠的大侠!不知怎么,凡是萧章不喜欢的的人,就自然而然地把对方归为大侠,只是这个习惯怎么让人感觉这么别扭呢?!
转过三道弯儿,一个墙由几十丈高的白松圆木围砌,顶由宽大杉叶搭建的房子出现在眼前,比自己住的不知宏伟多少倍,门?哪里又有门,就一个口敞在那里,两边的地上和墙上爬满了仙藤仙草,散发着盈盈香气。萧章了无兴趣地扫上两眼,可刚踏进屋子,双眼立马眯了起来,原本应该黑暗的屋子却异常明亮,甚至有点儿刺眼,适应了好长时间才看清在南墙脚下有一颗脸盆大的夜明珠悬浮在半空中,发出的乳白色的光好像水的波纹一圈圈地在屋中回荡,却没有丝毫溢流到屋外,看来不是被人下了界制就是这颗夜明珠有非凡之处!啊呸!萧章心里暗骂自己笨蛋,这里是百花谷,又怎么会有不入流的东西呢?顺着墙往上看,只见夜明珠正对着一幅刺绣,里面描绘的是《后羿射日图》,手法之细腻,真乃平生仅见,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萧公子,别来无恙!”
已经缓过来的萧章循声望去,只见牡丹王一如当年风华地坐在不远处的主座上,现在看来似乎还有几分妩媚之感,家里人虽然知道自己放荡不羁,但流传到外面砸了招牌就不好了!他眼睛迅速移开,看一眼站在边上的霜玉和梅知寒,上前抱拳道:“萧章多谢谷主救命之恩!”
牡丹王微微一笑,道:“此话可不敢当,哪里是本王所救!”
“若没有谷主收留,莫说疗伤,只怕被人抓去也说不定,所以还得感谢谷主!”十八岁的萧章一向自称闯荡江湖十九年,弄几句恭维话,打圆打圆人情世故还是不在话下的。
梅知寒三人相互看看,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来。
“请坐!喝茶。”牡丹王摆手道。
萧章也不矫情,端起茶盏深呷一口,完全是条件性反射,咔得一声把茶水呛出个干净,心说这是打死卖盐的了吗?咸的都发苦了!挑起眼皮看看刚才给自己端茶的丫头,此时正跟霜玉说说笑笑,眼睛还时不时的颇为得意的扫过来一眼,心里暗骂:我去,原来是报仇来了,这儿等我呢!小爷我也不是好惹的,你们两个丫头片子给我等着!
“晓寒!”牡丹王双眼凌厉地看向丫头。
其实,这个丫头并不是下人,她叫梅晓寒,梅知寒的妹妹,也是自小被牡丹王收在门下,同霜玉好的犹如姐妹,形影不离,那会儿听说萧章欺负了霜玉,登时火冒三丈,发誓一定给找补回来,这才往茶里放了几勺盐。听见牡丹王的喝声,她也知是自己不对,强忍住笑意,低下头!
牡丹王万分歉意:“萧公子,小徒顽皮,实在不好意思!”
萧章咽咽唾沫,清清嗓子,挂上他自认为天然无公害的笑容,道:“没事儿,我从小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习惯了!还有,你们炒菜的时候是不是把炒勺伸进盐罐子里面了,一股葱花味儿!”
莫说两个女孩儿,就连一向冷颜的梅知寒都嗤笑出声来!
牡丹王道:“知寒,你们先出去!”她从王座上走下来。“我也算是纵横几千年的人,但像阁下这种身怀大行周天之人还是平生第一次遇到,但更让我惊奇的是你居然还会被打伤!”
萧章站起来,很随意地道:“本来我也以为我是天下第一的,可不知道盘古这老家伙到底给我们搞出来多少对手,没办法,只能挨个儿清理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难道此人心术不正?牡丹王心中惊骇,道:“阁下的杀气好像很重?”
“是吗?我怎么闻不见?”萧章根本不放在心上。
“奇怪!”牡丹王仔仔细细凝神感受。“一般杀气重的,戾气也会很重,你身上怎么会没有?难道大行周天还有这般功效?”
再继续装糊涂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萧章哈哈一笑,道:“无欲则刚!谷主以为呢?”
牡丹王释然,信服地点点头!
萧章无精打采地走出大殿,见梅知寒戳在门口,却连哈哈都懒得去打。
梅知寒三两步追上来,道:“萧兄,有什么在下能帮忙的吗?”
双眼翻白,鼻孔朝天!萧章一个字都没说,表情却已经演绎的淋漓尽致。
梅知寒并不生气,道:“谷中茶饭粗糙,想必萧兄吃不太惯吧?”
“敢情你们知道你们的饭菜不怎么样啊?”萧章眼睛突然放出亮光。
梅知寒没想到萧章这么直接,挠了半天脑袋,讪讪道:“我那儿有我酿的酒,要不去小酌几杯?”
萧章有些不敢相信:“你那儿有酒?这不像你们百花谷的风格啊!”
“以前游历三界之时,跟一个老师傅学过酿酒,只是这谷里不比外面大千世界,有的只是些春华秋实,花籽草籽,自不比五谷杂粮酿的甘冽痛快,不过别有一番滋味!”
萧章一愣,道:“这水果酿酒我倒是尝过,这鲜花的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兴趣被勾起来,一路屁颠颠地跟到梅知寒所谓的酒库,这完全是凿空了整座山呐!是不是自己以前获得太小气了?不过从盟里诈到的钱也不够弄这品位酒窖的啊,不知道这几年国库怎么样?回去去逛逛!
梅知寒打开酒坛盖子,盛上两杯,递给萧章:“试试!”
这酒初入口,柔和绵软,打在牙根上,暖暖的,顺着牙缝挤过去,碰撞到舌尖,有的不是普通酒的辛辣味,而是三月挂花的清香,咕噜一声咽下,尤其通过喉咙的瞬间,暖暖的清香立时充斥全身。萧章闭眼感受一下,心情也好了不少,道:“梅兄真是高手,果然是上品!”
梅知寒叹口气:“此酒若是能配上我妹妹的十八馐,那才能算的上真正上品!”
“十八馐?什么十八馐?”萧章来了兴趣。
梅知寒靠在木桶上,道:“晓寒对法术修炼漠不关心,但对五味却很有兴趣,她在谷中采摘了十八种果品,洗涤干净,剥皮去籽,再切成小丁,调以佐料,闷在罐子里,打开来吃的时候,真的是种享受,回味更是无穷!”
本来正边听边想象“十八馐”的味道,突然反应过来,道:“不对啊,我怎么没有吃到过?你们不是拿我当贵客吗?”
“那些佐料都是我在人间给她带回来的,可后来天余把三界搞乱,魔族又蠢蠢欲动,师父就开始禁足我们,如今,晓寒就剩了一坛,连她自己都舍不得吃了!”
连梅知寒这等人物都干咽唾沫,萧章的馋虫被彻底勾起来了,开始琢磨:“剩了一坛,那肯定藏得很隐秘,再加上女孩子比较心细,翻动不宜太大,不过,看这梅晓寒,典型的头脑简单型,放的地方肯定是她自认为很隐秘的地方,其实和白痴放的没什么区别,多半就在她床上的枕头边上,有个暗格之类的,可能还会自以为是地再设计个机关”
刚开始听萧章分析得头头是道,梅知寒还兴趣颇大,可越听越吃惊,不禁有些难以置信:“你不是打算去偷吧?”
“有什么不可以?”萧章说得理所当然,还很嚣张:“你拦得住吗?就算你跑去告诉你妹妹也来不及了,等你们回来,我都吃完了!”
“萧兄,你好歹也是”
萧章立马拿话打回去:“是什么?我在人间一无名声,二无牌位,庙宇宗祠更是没有半间片瓦,我就是戳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认识我是谁啊!偷东西这事就算让凡人知道了没准儿他们会编排在谁的身上呢!”他身子一晃,便没了踪影!
梅知寒叹息一声,连个怎么向妹妹解释的理由还没有想出来,就见萧章抱着大坛子已经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惊讶的舌头都有点儿不打牙了:“你你怎么那么熟啊?”
当然,光荣历史萧章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一把扒拉开泥封,清香淡雅之气立时弥漫开来,活像浑身的汗毛眼儿都扑棱棱开始颤抖,舌根都僵硬了,抻抻脖子道:“老子我也算是吃遍三界的人,怎么以前就没遇着过这东西!”把手伸进坛子就抓。
这时候梅知寒赶紧拉住:“萧萧兄,这个不能这么吃,得慢慢品!”
“品什么品!这是偷来的,再给你弄碟弄碗摆上?幼稚!”萧章拿二指神叉夹起来就吃,那叫一个香,速度还飞快,眨么眼儿已是三五个果子下肚。
再讲究下去这坛子就干净了,梅知寒双手齐下,连嚼都来不及,直接往下吞,这吃相要是让熟悉他的人看见,铁定世界观都得变了。
萧章反而吃得慢了下来,寻思:这大嘴巴也太恐怖了,整个一个篮子啊,这么下去肯定要吃亏,得想个辙!他一把把坛子塞给梅知寒,自己却干喝起来。
梅知寒蒙了,有些不敢相信,道:“萧兄,你不吃了吗?”
“这是梅兄最爱,我就不夺人所爱了!”萧章说得很是凛然。
梅知寒对萧章如此客气的态度还真有些不适应:“那那多不好意思啊!”
“几口吃的,不值当”萧章本要豪言壮语几句,没想到梅知寒连听自己说话嘴都不闲着,心里大骂,赶紧扯开腮帮子扯:“三界当中还有很多比这果品更美味的,像瑶池的脆罗汉,东海的七品俏虾仁”见梅知寒只是支吾,嘴连停都没停一下,也就再没兴趣说下去了,急得脑门子都有些发汗了:这梅晓寒也太反应迟钝了,怎么还不来?
嘭!酒窖的门被踢开,梅晓寒气嘟嘟地站在门口。她个子不高,略有些婴儿肥,再加上穿着鲜红的衣服,双手掐着腰,一副“姑奶奶很生气”的架势,但怎么看也带着三分滑稽!
萧章看得心里一动,差点儿就喷笑出来,但他认为现在自己应该摆出内疚的样子,便使劲咬着后槽牙咽唾沫,坚决不露出来,可到了别人眼里却变成了幸灾乐祸!
梅知寒早已慌了手脚,前言不搭后语:“妹妹,这个那个我萧兄,你帮我说两句啊”
“不就一罐子烂苹果吗?值当的这么大惊小怪的,改天还你就是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泼妇乱跑没人管!是这么说的吧,梅兄?”
梅知寒听萧章毫无把门儿地胡说八道,暗暗叫苦,更没想到最后还来这么一句,这不是明摆着破坏他们兄妹感情吗?他心里把萧章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梅晓寒已经拔剑跳了起来,可还没落地,已经被萧章用法术定在半空中。
刀兵相向,绝非小事。梅知寒冷汗忽地下来了。
“梅兄,打伤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会不会有损我的名声啊?”萧章好像根本没把刀兵相见当一回事,满脸绿色无公害地问。
我去,你他妈的还有名声可言?梅知寒对萧章的厚颜无耻彻底无奈了,可他也看透了萧章:这就是个随心所欲、完全没有章法的人,没准儿会干出什么事来!只能哀求:“萧兄,家妹年轻不懂事,万望勿怪!”
“看看你哥,看看你!差距啊!”萧章摇着脑袋将梅晓寒推回门口。
哼!梅晓寒自知技不如人,大仇难报,气呼呼地摔门而去。梅知寒顾不得萧章,打个抱拳就追了出去。
该说自己太聪明了,还是别人太笨了?萧章心满意足地抱起地上的果品坛子,又打开一桶珍酿,一口果品一口酒,那叫一个美!
常言道,浮生难得半日闲,虽然萧章从来就没缺过这种日子,可谁又嫌自己过得太过舒心呢?眼见两个坛子都已见底,脑袋也开始晕乎乎,嗓子眼儿也传出工作繁重的抗议声,还带着醉人的香味。使劲裹裹衣服,歪在摞着的酒桶上,就那么睡着了。
葱郁的田野上,辛勤的人们正在劳作,悠闲的牛羊或站或卧地啃食着野草,几个半大的孩子争先恐后的在河岸边的空地上玩弹珠,一个满脸鼻涕的脏小子已经连着撞下去三个人,这次再撞到,今天可就完美了!
就差那么一点儿就看到结果了,萧章屁股一阵钻心疼痛,噌地跳起来大骂:“谁他妈的作死呢?”半天才裂开眼屎,见是梅晓寒提着个饭篮子站在面前。
梅晓寒没料到萧章这么大反应,咽口唾沫,强拢气场:“你凶什么凶?吃我的喝我的还有理了?良心让狗吃了?”
萧章不屑的喷声鼻,又滚在地上,闭上眼睛试试看看能不能把梦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