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对着手冢一个横劈,手冢便倒下了。若是平常的手冢,很难有人可以进得了身,可是一旦因不二失了理智,所有的感知也成了空谈。
“等到你了。”黑暗中,那人抱起手冢,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这一系列动作是瞬间完成的,以至于无人看见那人远去的身影。
“手冢?”紧随其后的忍足疑惑的看着四周,明明刚才还在的人,就这样消失了?
“如果手冢推理正确的话,我感觉……我们被骗了。”忍足这时候才想到手冢想到的。
“你的意思是?”观月皱眉。
“皇是幕后没有错,但是能让皇如此大动干戈复活的人,绝对不是普通角色。刚刚在皇城我就发现,那个禁术……复活之术,规模大得惊人,他要复活的可能不只是一个人,或许还有一个魔……失了魔核的魔。”忍足一边说着,一边四下扫视着。
“你是说……雪夕?我知道了,魔核一直都是佐伯守护着,谁都不知道它是否存在于世间 。如果那人要复活一个失了魔核的魔,他必需启用聚魂大阵,这样需要的是大量灵魂,而灵魂大多溶于血液当中,那些干尸其实是被散魂了吧……那么,那么……”想清楚什么的观月吓得脸色发白。
“没错……那场血雨,是被提取灵魂后的废弃物,那么多血,该用掉多少人类做祭品?”与人类接触许久的忍足莫名的感伤,紧抿的嘴唇暗示着他不平静的心。
“不二殿下有危险……”观月想到这个,立刻像无头苍蝇似的乱飞了出去。而忍足却停留在原地,静静的站着,好像在等待什么。
“找到你了”忍足的脑海里响起机械般冰冷的声音,灵魂为之战栗。
“久等了……”忍足像是完成使命般松了一口气,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
夜,很静;风,很凉;雪,很红。
古老的钟声回荡在这不大的空间,每一声传入手冢耳中,都宛如重锤敲头,头疼欲裂。
手冢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红光让他不适应的再度闭眼,反反复复几次,手冢终于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现在四肢被黑玄铁链绑住,固定在一根巨大的柱子上。柱子高约三丈,立在一个法阵的正中心,法阵散发着诡异的红光,无数暗红色的东西在法阵中乱撞,就像要寻找突破口一般。仔细看那些红光,还能隐隐约约看见人脸,那些人痛苦的扭曲着脸,样子十分可怖。
很清楚,这些人便是那些死去的人的灵魂,只是不知道要这些灵魂干嘛。
“你醒了?”毫无感情的声音从手冢头顶传来,手冢抬头望去。
“祈年?”手冢循着记忆中书里对祈年的描写,发现眼前模糊的灵魂体正是当年名扬天下的祈年。
“嗯,功课做得不错,我想你也知道我要做的事情了,废话也不多说,身体借用一下。”祈年性子冷淡,不愿花费时间在这无意义的解说上。
“周助呢?”手冢问,从刚才开始,他一直尝试着与不二取得联系,但是完全找不到不二的位置。他曾在不二体内种下精灵泪,这东西和同生契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能联系双方感官。这也是为什么手冢明明是同生契供体,却也能感觉到不二的痛楚。
“他马上就会陪你的。”祈年丝毫不在乎暴露自己的计划。
“为什么?”
“和你一样,为了爱的那个人,什么都可以做。”祈年眼睛里一片平静。
法阵已经发动,手冢能感觉到自己灵魂正在被压制,撕裂和拉扯的疼痛感使他冷汗连连。
“刚才你们说了什么?”不知什么时候,不二家主站在祈年身边。
“没什么,他想见你乖儿子一面而已。”祈年看都不看不二家主一眼,眼神直勾勾的这巨大的法阵。
“别这样说,你知道的,他不是我儿子,我……心里有的一直都是你,由美子才是我们的女儿,不是吗?”不二家主从后面拦腰抱着祈年,将脸紧贴祈年后背。
“……”沉默的祈年依旧直勾勾看着法阵下方。
“哦,对了,刚刚由美子说,周助不见了,我担心他会来搞破坏。”不二家主想起不二周助所作所为,就觉得心里不爽。
“他不会。”不知是为了安慰不二家主还是他坚信如此。
“我还是有些担心,而且……我一直不知道那个同生契有何意义。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不二家主闷闷道。
祈年不答话,因为此时他已经化作流云进入了手冢身体。
“唔……”闷痛的手冢睁开无神的双眼,眼中一片冷漠疏离。
“祈年?”不二家主试探的挥挥手。
“唔嗯……”‘手冢’扭动着四肢,想要挣脱锁链。
“真的成功了?”惊喜的不二家主连忙解开锁链,上上下下打量着新生的祈年。
“嗯,貌似只能操控身体,思想并不能为我所用。”‘手冢’活动着身体,原本冰封的脸更是蒙上一层冰霜。
“你活了就好,以后会慢慢适应的。”不二家主安慰着。
‘手冢’抬起手,动了动手指,自言自语道:“这世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比如说死去千年的人复活?”
下一秒,手冢忽然变了脸,满脸痛苦道:“不要伤害不二。”
‘手冢’动了动脖子,活动一下骨头,继续道:“能伤害他的只有你。”
手冢眼中迸发出怒火:“你要干嘛?”
“干正事!”‘手冢’闭上眼睛,掩饰去真手冢的愤怒。
“那个人,居然还能逃脱限制?”不二家主惊讶的摸上‘手冢’的脸。
“不二……”‘手冢’轻声唤道。
“怎么了?”不二家主对上‘手冢’的眼睛,里面一片冰霜。
“咻——”‘手冢’一个用力,手臂直接洞穿不二家主心脏,掏出一颗墨黑色的魔晶。
不二家主不敢置信的看着‘手冢’,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洞的胸口,眼中掩饰不住的是悲伤。
他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可是最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什么也没有问出口,就那样直直的倒下了,一动不动。
“这是你欠她的。”‘手冢’握紧了手里的魔晶,一字一句道。
不二家主眼睛盯着地面,眸子里没有任何感情,连地面上的红光都映射不出。他能感知到自己周身一片黑暗,却不能动弹一分,手冢的话如魔影贯耳,让他分了神魄。
“呵”失了魔核只是短暂的无力,过去了那段时间的不二家主已经恢复了力气,却不能像有魔核那般精神。那样子就像大病一场的人类,吐息微弱,脸色苍白。“你错了,我谁的都不欠,特别是她的。”
“你害死了她。”
“害死她的是你。”不二家主笑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滴落到法阵上,红光竟有变强的趋势。
“是你设计我们,才让我们误会的,罪魁祸首是你。”毫无波澜的语气,真的让人生气,何况那冷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陌生的人的脸上,让不二家主更心塞。
“如果你信任她一分,她都不会死,那个愚蠢的女人,明明知道你背叛了她,她还是那么执着的爱着你,我决不能原谅那个软糯的女人,更不会原谅让我充满希望又毁灭我的你。咳咳咳……”才说了几句话,不二家主便趴在地上咳嗽不止。
☆、家
“所以……我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祈年道。
“哈哈哈,杀了我,杀了我还有你的今天?我可以不在意你的过去,为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肯多看我一眼,哪怕只是平常的一眼也好。为什么你要想着那个死去的女人,她什么都没为你做过。”不二家主对这个人恨不起来,所以他只能恨自己。
“……”祈年沉默,睁开眼睛,眼里是和整张脸不符的沧桑。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一刻或者一瞬间,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而不是利用?”不二家主苦笑着,料想到结局一定是没有,却还是希望祈年对他亲口说。
“有……”得到的,却是不一样的回答。
“什么?你再说一遍 ,什么时候……”不二家主眼中溢满泪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祈年。
“你奋力生下由美子的时候,我看着你,很痛苦。”祈年说道,然后看着自己的手继续道,“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为人父的感觉,我也知道你很辛苦,那一刻,我是感动的,我甚至在想,如果我爱上的是你而不是雪夕,那么……雪夕是不是还能好好的活着。”
“所以……你打算复活她吗?可是没有容器了,她也不可能复活。”不二家主笑着,希望看到祈年生气的脸。
“这世上从来没有最契合的容器,只有最完美的容器……你知道为什么吗?”祈年走到不二家主面前,居高临下看着狼狈的不二家主。“因为,只有我才能创造出最完美的容器 。”
“你这话什么意思?”不二家主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你想知道吗?那我就耐心的告诉你,这耐心仅限你!”祈年说着极其温柔的话,手上却残忍的捏着不二家主的喉咙。
“这复活大阵下面还藏着一个引灵阵和一个聚灵阵……这引灵阵能吸引雪夕生前的灵魂,聚灵阵吸收人类的灵魂来修补雪夕游荡千年的灵魂。至于容器,还有比不二周助更适合的容器吗?你弟弟和初代魔王浮的结合体,应该是最完美的吧?”祈年放开手,有些厌恶的看着在地上咳嗽不止的不二家主。
“所以当年你利用我帮你除掉腐君?是吗?我还一直以为你是真心助我夺取皇位的,没想到……咳咳……你竟一早就算计好了,你的目标原来是我弟弟肚子里的还孩子。”不二家主气急反笑。
“我算过了,不二家周助绝对是最完美的容器,魔力强大,心地善良,就和她一样 。”祈年道。
“所以同生契……也是为了你复活雪夕的杰作?”不二家主已经想通了,祈年既有能力离间腐君和不二明彦,又能在人类中传播邪术,这同生契恐怕也是他要利用的利器吧。
“既能同死,岂不能同生?借用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的羁绊,完美复活雪夕,我和她两个人便能得永存。”祈年一边说着,一边开启法阵,刹那间,红光大作,无数灵魂体扭曲挣扎,哀嚎悲鸣。
“不要……”有那么一瞬间,手冢破开祈年的辖制,硬生生挤出这句话。
巨大的柱子冉冉升起,露出镇压在巨柱下的不二。好似为了防止不二逃脱,柱子上刻满了镇压的符咒,黑色的柱子上闪耀着金色的文字,庄重圣严感扑面而来。
短暂解开重制的不二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手冢冷若冰霜的眸子。没有眷恋缱绻,没有温柔爱慕,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无尽的冰霜。
“手冢?”试探似的唤着那个人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