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说不明白是什么感觉，能够确定的是，我不讨厌她，不讨厌一个女生的追求。
偶尔我会对她礼节性的笑一下，她就很满足似的，眼里溢出装不住的温柔缱绻。每当她露出这样的眼神，我的心就会奇怪的悸动。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的情绪才不会让人一眼看穿，让我错觉。
明明一直都觉得她像个孩子，可每当如此，她脸上的稚气就会消失不见。
后来我打算准备出国，她不知从何得知了这个消息，在路灯下气喘吁吁的追上我，拦住我，问我是不是要离开了。
其实那时只是准备，还有一年的时间。可这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着急的神情，突然就想逗逗她，于是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哭了。没有哭出一丝声响，却让人实实在在的感觉到悲伤。原来有时候沉默比得过声嘶力竭。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心中某个地方有些微微的疼，我不想看到她哭泣。生出这样的想法。
她穿着白色的长裙，被她的泪水打湿了一些。
为了堵上心中的疼，我抱住了她。
她的身材很娇小，也比我矮一些，抱在怀里很合适。
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纸墨香气。
她的身体僵直了片刻，然后紧紧的回拥住我。还是像个孩子，怕被抛下的孩子。
那天的夜风有些冷，但抱着她却那样温暖。我以为我不会用这个字眼，我以为我不会有这样感觉。
哭够了，也打湿了我的衣肩，她稍稍松开了一些抱着我的手，还是没有放开。抽抽噎噎，眼泪模糊的望着我。
然后我说是骗她的，还有一年才离开。
她就炸毛了。怒瞪着我，脸上的泪痕也不去擦，气的说不出话的样子，一连几个你…你…你你，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来。
我也许是笑了，因为她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着我的笑脸，我终于看到了她眼中的我。原来我真实的情绪早已给了她。
她就更生气了，撇过头，难得的不想理我。
她生气的小模样也很可爱。我诡异的突然这样想到，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因为我还是给不了她想要的。
她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见我要走，一把拉住我，死死的瞪着我，但又不开口说一句话。
气氛很沉默，可我们谁也没有打破这样的局面，最后她松开了手。
然后搭上了我的肩，狠狠的撞了过来。蛮横的贴上了我的唇。
这是她难得强势霸道的时候。没有经验的她，只是单纯的贴着我的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青涩非常。
她闭着眼，睫毛微微颤着，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我这个被强吻的人还没什么反应，她却是先红了脸。
我都能感受到她脸上的热度，细腻的绒毛，不施粉黛的美丽。女子的脸红，确实比上了胭脂要美丽太多。
这个孩子怕是连关于接吻的任何都没看过，除去纯情的偶像剧。
我还没尝到，但也知道那唇该是甘甜的。不假思索的，我开始回吻着她。
轻轻舔舐着她的嘴唇，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甘甜的滋味，带着香草的气息。她喜欢香草。
轻吮着她的唇，正想更进一步，却突然被她一把推开。
然后，先强吻我的人，红着脸带着不及擦去的泪痕，跑了。
第12章 许愿
她纯情的意外。
自那以后，不再是我冷漠待她，而是她躲着我了。
但我不会去找她。我也从来没有找过她。更不会像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质问她为什么要躲着我。
最终她还是战胜了害羞的情绪，又重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再一次的，认真的对我告白。
我喜欢你。
她这样说，一字一句郑重无比，好像是在宣誓婚礼誓言。我没有回应她，像我一直以来的那样，我也不能回应她，因为我太过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雪霏，我喜欢你。
她又说了一次，她极少唤我的名字。更没有唤的这样郑重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回答她。为什么不直接让她死心？我也不明白。
她没得到我的回应，却缓缓有了笑意，慢慢的笑了起来。
你看我们连名字都是一对，雪霏，昔青。昔我往昔，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真的不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
她是笑着说的，眼里却隐隐有些绝望灰暗，像是见不到光的人，面上却依旧如孩子一样调皮的笑着。
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告白了，我很笃定。我应该继续不作答，沉默拒绝，一劳永逸。但我竟有些不舍。她的眼中，不该出现这样的神情。
但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听到自己这样说，也是我心底真正的想法，闭上了眼，等着她离开。
却突然被人扑过来，紧紧抱住。我听到她带着哭腔的笑，说没关系，只要我在就好。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一如想象中的顺滑。此刻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心中一直空白的某个地方，被人填上。
她的喜欢是热烈的，从未消减的，哪怕是我们算做在一起后。
我越来越喜欢她的眉眼，喜欢上那里一直藏着的温柔缱绻。
她还是很天真，非要拉着我去许愿池投硬币许愿，许愿永远在一起，许愿在上帝面前说我愿意，许愿在陌生的英国街道，得到陌生人们的祝福。
但我也不是不愿意的，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未来。我愿意憧憬着这样的未来，但也仅仅是憧憬。
所以看着那不洋不土的喷水雕像，还是虔诚的许下了愿。我比她先睁开眼，没有让她看到我也在许愿。
然后我们拥吻在许愿池前。此刻，也很温暖。
第13章 再见
她的姐姐知道了我们在一起的事，那个孩子，从来不会骗人。
她的姐姐找过了我，不是劝我们分开，只是问我是否有勇气，认真的想与昔青共度一生。
我没有回答她，我也不能回答她。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早已清楚。我什么都给不了那个孩子，我早就说过的，更莫提是一生。
一生太长了，不确定的事也太多了。谁敢保证能够一直爱着一个人一生，况且是两个女子的爱情。什么都不能确定，什么都不能承诺。
那个孩子却来的很及时，好像生怕自己的姐姐会对我做什么。我知道的，她只是不想和我分开，不想有任何意外。
只是没有意外，哪里来的人生。
那孩子拖着我走了，一直带着歉意看向她的姐姐，说回家再和她谈谈。她的姐姐真的很纵容她，只是淡定的摆摆手，喝着咖啡，任由她将我带走。
她带着我到了一个没有人的河提，席地坐下，不要一点形象。
河边有着垂柳，如同我们的名字，都与这个有关。
她往身后撑着手，看向河的另一边。那是落日的方向，余晖洒在河面，映出每一丝波澜。
她说对不起，没有和姐姐说清楚。
她说的时候没有看我，我心里突然就生出一点悲伤，有些难过，但也只有一点。
没什么。我这样说。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但有些东西，终归是要捅破了，要改变了。哪怕我们都努力想要维持着这个样子。不想要改变。
不知道她和她姐姐谈了些什么，那之后，她也只是加倍握紧了我的手。
然后这份平静维持了半年。是我先放开了她的手。
不是因为流言蜚语，不是因为众人眼光。只是因为时间到了。她没有哭，只是红着眼和我说再见。
女孩子还是红着脸的样子好看，而不是红着眼。她明明没有哭出声，一如那个晚上，可我却好像能够听到她隐忍的哭腔，胸腔里的悲鸣。
我终是负了她。
我收起了所有她送给我的画，全都卷起来，尘封在无人看管的房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