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茶茶丸都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
达彦一面感觉到冷汗不断从脊背上流下,一面尽可能假装出不动声色地慢慢后退……或者说,他试图后退。
但是,穗穗用超出想象的蛮力抓住他的手臂,一把把他拉了过来,很自豪地发出宣言。
「还有,这个人是山本达彦。是给与了我回归这个家庭的勇气,我从心底爱着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达彦衷心希望自己自始至终都是局外人。
但是,这个楚楚可怜的清纯小百合……但实际上却是不得了的瘟神,似乎完全没有意思放过一度被他迷住的达彦。
感受着穗穗的父亲和弟弟仿佛要吃人般的视线(特别是弟弟的视线格外险恶;就好像憎恨着他一样)……虽然说起来很没用……达彦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模糊。
☆ ☆ ☆
当达彦再度醒来后,根据他所听到的详情来看……
据说冰堂穗穗实际上是统率关东一带的实业集团的领袖男子的儿子。
当然了,这样的表现只是为了表面上听起来好听。如果说得更清楚一些的话,就是他父亲是组织化的黑社会的老大。其实用黑社会来形容也算是可爱的说法了。实际上他们家是和日本国家也存在着密不可分关系的武装军团……也就是私设军队。
在进入现任宗主的世代后,他们家还开始通过股票投资等形式进入经济界,不断地获取到惊人的成果。虽然穗穗本人没有直接那么说,不过从前后的话题综合起来看的话,那些好像都是多亏了「穗穗大人的神托」。
……穗穗在这个家庭中,好像是神子一般的存在。而且是相当能干的。怪不得他明明什么都做不好,只有在打小钢珠时的运气好到出奇。
好像偏题了。言归正传的话就是,从结果上来说,冰堂这个名字变得在政治界和经济界都拥有了非同寻常的影响力。红叶银行的董事长,之所以在空中表演那样拼命的谢罪剧,也是因为背后存在着这样的特殊情况。
所以穗穗不通世故也是理所当然。为了继承冰堂家,他从小就受到了相应的教育,据说连学校都没怎么去过。
就这样,虽然在某个方面可以发挥天才的才能,但是来到一般社会后,他就变成了完全的无能者!一个完全不适合普通生活的人就是如此形成的。
「我至少想要让茶茶接受普通的教育。」
也许是在后悔自己的低学历吧?穗穗在如此告白的时候,看起来非常不好意思。
此外,虽然穗穗当初一心认为「自己被血缘亲人都舍弃了」,但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那只是他单纯的误会。如同他的妻子夕子生前曾经不止一次地表示的那样,为了把穗穗带回冰堂家,冰堂家似乎也是用尽了手段。毕竟穗穗是冰堂家重要的神子。但是,也不知道该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据说他们每次都是在被抓到的前一刻逃掉了。
「如果知道这个的话,我就可以早点回来了。」
听到这一连串的告白后,达彦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这简直是,欺诈。」
首先,原本就属于谨慎小心个性的他,从本质上来说是和平主义者。别说是暴力了,他连血都不想看到。他绝对不想再领教进一步的麻烦。
尽管如此,穗穗却在热心地游说着父亲和弟弟,试图让达彦成为这样的「危险的一家」的成员。
「达彦真的是很可靠的人……」
「那种刚刚见到我们就晕倒的家伙吗?」
「那个只是因为至今为止的疲劳都积累到了一起而已。如果平时的话他绝对不会那样。」
「这可不好说吧。」
「不知火!你怎么可以如此无礼!你想要惹火哥哥吗!?」
就算你们要进行盛大的兄弟吵架也没关系,不过能不能请你们放我一马啊?达彦如此想着。
但是,状况完全无法按照他的想法进行。
在三人一起住进冰堂家之后,不知火特意去查看他的样子。而那绝对不是出于友好的感情,而是存在着再明显不过的**裸的敌意。
当然了,穗穗和茶茶丸也在同一个房间中。
当出现在房间后,不知火首先向兄长确认。
「这家伙是你的情夫吗?」
听到一上来就是如此强烈的台词,达彦忍不住冒出了疑问。
(为什么我要被昨天才刚刚见面的陌生人说到这个程度?)
但是,那个理由很快就被挑明了。而且是以让人最不想领教的形式。
「唉,就是这样哦。」
穗穗始终保持着微笑毫不动摇。因此不知火突然改变了攻击矛头。
「那么,这家伙就是那个贱人的儿子吗?」
接下来被他当成攻击目标的,就是呆在穗穗身边,好像很无聊一样地摆弄着古老形式的火盆的茶茶丸。
听到这句台词,这次就算是穗穗都变了脸色。
「不知火……你这个人啊。」
就算是达彦也觉得用不着对年仅六岁的孩子这么过分吧?于是立刻站立起来,试图反驳他。
但是,在那之前,穗穗已经用生硬到极点的口气说道。
「我要订正你。他是夕子和我的儿子。」
穗穗秀丽的面孔上几乎失去了一切可以称为表情的东西。
浮现在他微微眯缝起来的眼睛中的,明显是沉静的怒火。
(照这个样子来看,他是相当生气了。)
在这几天之内,已经相当习惯了「冰堂家的穗穗」的达彦,在心中如此喃喃自语。
但是,也许毕竟是从儿童时期起就长时间和穗穗相处的人吧?不知火完全没有改变态度的意思。不仅如此,他还用粗鲁的口气吐出了更进一步的台词。
「贱人就是贱人。我这么说有哪里不对了?就算是这个小鬼,也不好说到底是谁留下的种吧?」
「不知火……」
穗穗从腹部深处挤出了低沉压抑的声音。
就连没有和他直接进行对话的达彦,都感觉到了阵阵的寒气。
「道歉。」
穗穗用压抑的声音如此命令。
「你刚才对夕子说出了非常失礼的话。在哥哥真心生气之前,你赶紧在这里好好道歉!」
「我才不要。那家伙就是那种轻浮女人。」
即使如此,不知火也毫不让步。
「在我之后,又紧接着勾引哥哥……」
「不知火!」
几乎在同一时间,原本看起来只是在被穗穗用手指轻轻敲击的坚硬的火盆从正中央裂成两半。在冒出的烟雾旁边,茶茶丸明显大吃一惊。而穗穗则笔直地从正面凝视着不知火的眼睛继续了下去。
「你这个人为什么心胸如此的狭窄。茶茶是我和夕子的儿子。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
穗穗如此说着,把面对着裂开的火盆而目瞪口呆的茶茶丸拉到了自己的跟前。
「你仔细看看好了!茶茶是不是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没错,就是一模一样到了让我都要怀疑自己眼睛的程度。」
「哥哥……」
出乎意料的反驳,让不知火也一瞬说不出了话来。
在这个期间,穗穗继续低声吼道。
「七年前,我之所以离开这个家,就是因为对自己的出生抱有疑问。坏疑自己是不是这个家的人。你和父亲明明非常相似,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和你们都不相像呢?那个是从前就让我非常烦恼的问题。那一天,我终于无法再忍耐那个疑惑,所以才和夕子一起离开了家。即使如此,我也一直都很不安。担心自己也许确实不是冰堂家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到底是什么人呢?我再三再三地烦恼……但是。这一切都在一年后结束了。因为茶茶生下来了。茶茶从出生时候开始,就和你,和不知火一模一样,彻底地继承了冰堂家人的特征。既然我的儿子和你那么相似,那么毫无疑问也就等于我和冰堂家也存着切实的血统关系。」一口气如此断言后,他抱紧了茶茶丸。
「茶茶是我的儿子,是不可替代的宝物。就算是不知火,我也不容许你伤害这个孩子!」
「就算如此又怎么样!?」
即使如此,不知火也毫不认输地反驳。
现在的他已经彻底抛弃了外在的假面,**裸地暴露出了自己的感情。
「就算如此,我也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那个女人!毕竟,那家伙,从我的身边夺走了你!」
「我不明白你所说的意思。」
「趁着这个机会我就告诉你好了。听好了,那个女人她嫉妒我和你的关系,为了撕裂我们的关系,才从我的身边抢走了你。」
「唔!」
原来如此。虽然穗穗的惊愕多半是非同寻常,不过达彦所受到的打击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