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延书微愣片刻,随即一笑,“这不刚回国,衣服来不及置办,邵偃看我冷就拿了件给我。”
黄轻嗤笑,吊儿郎当地收了收睡袍下摆,伸出一只手,“说个数,人民币还是美元随你,衣服留下。”
两年,哪怕在国外渡了层洋金,姜延书耐心和气度修得再好,黄家二世祖随口一句,就让姜延书的额角青筋紧绷,拳头紧握。
“黄轻,你放尊重点。”
黄轻嘿了声,啧啧称奇,“尊重,别说的像被调戏了的娘们似得。当初跪在爷面前求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尊重。爷活这么大还真没听说过,把只狗放国外去溜个两年,回来狗就能变人的?没想到你洋屎吃多了还有这能耐。”
姜延书被说得脸色通红,举起拳头扑向黄轻。
黄轻心中不屑,又有些好笑,黄家养的狗见到他还会摇尾巴,姜延书这出狗急跳墙不地道。他侧身一闪,抬脚踹上姜延书的膝窝,还特地选了个位置,注意别把邵偃的衣服弄脏了。
“姜延年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黄轻上前反手拽住姜延书的两只,膝盖压伤对方脊梁,标准的擒拿姿势,和不久前邵偃用在他身上的如出一撤,“邵家怎么对爷的,那是爷乐意。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占着邵偃的几分关系,就敢跑爷跟前耀武扬威。爷欠邵家的,可不欠你这个狗玩意儿什么。”
姜延书挣脱不开,几分钟前的光鲜淡然无存,想起行事的肆无忌惮,心中升起惧意,慌不择言地威胁道:“黄轻,你给我放开。你就不怕邵偃收拾你?”
狗就是狗,学了洋把式回来,会的一样是那一招。
黄轻挑了挑眉,俯下上身,轻声在姜延书耳旁说道:“你觉得我还会再乎?”
以前邵偃在身边,他一个不小心就怕人给气走了,那时姜延书这根搅屎棍作得一手好死,他忍下来。如今他留不住人,且凡事有理无理都认了,随邵家两兄妹打骂,这姜延书若能再掀起风浪,到能勉强让黄轻把他当个人看。结果,会的还是那一招,狗仗人势。
“话又说回来,你今天敢站到爷面前,无非就是以为,那个叫什么来着,就是……就是……哦,物是人非。邵氏越来越好,小爷我落破了,你呢,光鲜亮丽地再往爷面前一站,把偃哥的名字一说,爷怂了就可以任你摆布了。”黄轻越说越觉得好笑,忍不住自己笑出了声,“爷书没你读得多,但是你觉得两年七百多个日子,就能让你鱼跃龙门了,嘿,千年妖怪万年精,好歹黄家调教了你十多年,你怎么会蠢成这副德性。”
黄轻动作灵巧地剥下姜延书那件碍眼的灰色大衣,心疼衣服后面被自己的膝盖抵出的那个褶儿,于是右脚一抬把姜延书踹了个狗吃屎,这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见姜延书狼狈地起身,混不吝地嬉笑道:“别告状啊,告状就找个小岛,把你扒光衣服丢上去。让你体验下歪果仁流行的漂流记,对了,这叫学以致用。”
姜延书青白交加的脸上狰狞着欲要上去,黄轻眼底的狠戾令他在原地动弹不得,黄家二世祖作威作福多年,浑身戾气浑然天成。
黄轻将大衣抖了抖,口中念了句 “不干不净,邵偃的都是好运,阿弥陀佛”后,立马把衣服套在了睡袍外面,还喜滋滋地在旁边停着的车前摆弄了几个姿势。
姜延书:“……”
黄轻诧异道:“怎么还杵在爷面前,放心,爷一言既出,择个日子,爷的私人飞机好做安排。”
姜延书落荒而逃。
黄轻车前摆弄够了,才对着不远处说了句,“行了,出来吧。”
“少爷,延书他不懂事。”姜延年从拐角处走出来,看着黄轻脸上的伤痕累累,心中自责不已。
黄轻摆了摆手,说了句不着调的话,但是脸上的笑意带着真,“恭喜,六斤八两的小公主。”
闻言,姜延年眼眶一热,高大强壮的男人激动得喜形于色,随后,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小婷她,还好吗?”
啧啧,原来当爸爸是这副样子的。
黄轻回道:“顺产。”
此话一出,姜延年竟是腰身一弯,对着黄轻鞠了个躬,有些哽咽道:“少爷,谢谢您。”
“我可指望你做牛做马报答我来着,别以为我是什么好人,还有你那个弟弟,再弄个什么事情出来,我说的那些可不是糊弄人的。”
姜延年没有多言,认真地说:“任凭少爷处置。”
“昨晚邵婷让你干嘛去了?”黄轻没忍住好奇,他这顿打总得挨得明白。
姜延年默了默,心中的歉意更胜,将手上的东西拿到黄轻眼前,委婉道:“小婷肚子饿想吃栗子蛋糕。”
眼熟的标志,黄轻心里骂了声操,邵家大小姐吃的蛋糕只认城郊的那家店,开车两小时,做个现烤的一个小时,来去不得五六个小时的时间,不怪羊水破了找不人。最重要的事,给她去买蛋糕的人只能是姜延年或者黄轻,前者是爱她的人,后者是欠她的人。
“偃哥和你弟是怎么回事?”
黄轻无意识地用脚拨了拨地上飘落的叶子,姜延年熟知自家少爷的无意识间的小动作代表的意思,这是太在意,于是回答得尽量详细,“今晚飞德国的航班延误了,上机前偃少接到小婷的电话,就把行程改了。延书今晚回的国,两人正好碰上,便一起过来。小婷和我的事,延书不知道,还有……”姜延年停顿片刻,非常郑重地保证,“这两年,少爷的事情,我一个字也没在延书面前说过。”
黄轻一愣,而后笑着拍了拍姜延年的肩膀,“延年,你是你,他是他,我明白。那句话不过是我的气话,我现在除了你,还能信谁。”
“对不起。”
“去去,别说这些废话。赶紧把蛋糕给我‘老婆’送去,爷也要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回来,好见客。”
明白黄轻的好意,姜延年没有推辞,脚步加快往病房前去,心中期待和孩子的第一次见面。
黄轻望了眼红彤彤的枫叶,感觉这个冬天也许会更冷。
第04章
小公主取名邵安暖,寓意此生平安温暖。邵家的姓,姜延年取的名,仍旧没黄轻的事儿。
小公主满月这天,津市下了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邵家在津市最大的酒店摆了酒,邵婷抱着孩子端坐于主席之上,接受一众宾客的祝福,姜延年静立于邵婷和孩子身后协助处理贺礼,而邵偃则成了比小公主还要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被来宾围绕着,接着一杯杯的敬酒。
黄轻拿着酒杯,玩世不恭得笑着,一杯杯醇香下肚,对周遭嘲弄的眼神无丝毫的在意,也没人敢上前招惹这个本该是宴席男主人的青年。
能在这种地方出现的人,没几个是想事情是不饶几个弯的,即便心中对如今吃着邵家软饭的黄轻鄙视唾弃,但到底没有人会蠢到像姜延书那样,会以一派居高临下的态度来对待黄轻。
从前黄轻做的混账事情太多,在这群人中心有余悸的威力比落井下石的报复要来得强。再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现在黄轻那一脉落魄了,今天的来宾没人是因着黄轻而来的,但他上头几个叔伯的势力还在,哪怕如今已是断绝了关系,谁又能保证今后没个万一。
是以,闹中取静,无人打扰的情况下,黄轻很快喝了个烂醉。酒品好应该算是黄家二世祖难得的一个优点,不吵不闹,不犯浑,随意找个地儿,他就可以安安静静睡个一夜。
于是,邵偃微醺着避开人群找到黄轻时,瘦高的青年正整个儿蜷缩在阳台附近的一张靠椅上,黑直的眼睫如同小刷子般垂下,俊美的脸上染着红晕,睡得香甜。他被酒精熏得发沉的脑子,突然闪过很久以前光裸修长的青年缩在他怀里,通身皙白的身体被**染红的样子
醒过来时,天已大亮,窗外银装素裹,黄轻昏沉沉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他咂摸着此时能有心给他找张床睡的人,除了姜延年,不作第二人选。他翻了个身,阳光很好,雪景也美,每次他从梦中醒来压根就不知道下一刻要去做什么,想了想又把头埋进被子里,心里有种其实就这么睡死了也好的念头。
一个小时后,黄轻迷糊着被人从床上整个提起,右脸脸颊传来的剧痛,熟悉的力道和痛感,黄轻瞬间清醒。
邵偃铁青着脸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地落下,黄轻从清醒被打到发晕,茫然着忘记求饶也不会反抗,只是顺从本能用双手护着自己。
他睡个觉而已,不找男人也没找女人,最近也没着什么事儿,黄轻实在想不出这个月哪里又让邵偃不舒坦了,是邵婷还是姜延书?直到身体被丢回床上,邵偃开口的话立刻令他恍然大悟。
“小婷和姜延年的事情,你知道是不是,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这一次,你又要图什么?”
戏,终究是戏,总有穿帮的一天。
津市邵家和黄家同样家大业大,家世不相上下,比邻而居。邵家夫妇生了一双儿女,邵偃是有名的杰出青年,邵婷是众口皆碑的大家闺秀。
而黄家这一代却出了黄轻这样一个不学无术,挥金如土,打架斗殴信手拈来的二世祖,自小到达惹祸无数,奈何那时黄家家主正是黄轻的爹,为人率性豪爽,四十多岁得了黄轻这么个老来子,还是独生的,自然宠上了天,于是黄轻更加肆无忌惮,横行霸道。
黄轻和邵婷同岁,邵偃年长三岁,还有黄家养子姜延年和姜延书兄弟,有黄轻这么个霸王在,虽然五人一起长大,但是他们的关系算不上是发小更不会是朋友。
黄轻为非作歹,邵家兄妹紧循父母教导,凡事避着,黄轻也觉得和邵家兄妹玩不到一起,一个伪君子一个娇气包,他也不愿搭理人家。因着黄轻肆意妄为的本性,黄家家主早做安排,将性格内敛稳重的姜延年做黄轻未来的左膀右臂培养,因此除了自小嘴甜的姜延书常往邵家走动,招人喜爱外,几人的相处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黄轻20岁那年,邵家父母生意失败欠下巨款,将邵婷以订婚为名,卖女为实,送给黄家,以求资金融通。两家互不往来的局面才有了改变。
那会儿,黄轻压根不知道自家老头和邵家达成了什么协议,以及老狐狸暗自里谋划的事情。他只知道他看不上邵婷对着他那副鼻孔朝上的模样,还有,他最受不了女人哭,邵婷动不动就嘤嘤嘤,他说个“操”也嘤嘤。
直到某日无意中听了老头和姜延年的对话,才明白这个订婚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再后来,在他又一次把邵家大小姐气到掉金豆子,姜延年无措地安慰着,姜延书偷跑去向邵偃告状,邵偃拎着拳头给了他一下时,黄轻突然觉得自小看不上的伪君子,特么长得真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身材高大,真有男人味。
那日起,黄轻开始心痒难耐,时不时还会做几场把邵偃扒光了那样这样的春梦。
于是,他故技重施,把邵婷一次次惹哭,他总能如愿地见到人。几次过后,横行惯了的黄家二世祖对邵偃便有了势在必得的决心。在和邵婷订婚的那晚,不但把大舅子灌醉,更是在醒酒汤里下了药,把人给上了。
虽然没经验,但是在药物的助兴下,邵偃还算是配合地让他进去了。他又疼又爽,射的时候那种像是得到了世上独一无二的稀罕物的兴奋让他至今回想起来都是满心的欢喜。
20岁的黄轻,破了童子身不说,在醒来的第二日被邵偃了打断一根肋骨加胃出血。
那会儿受得伤比现在重多了,当时邵偃就那样**着骑在他身上,自控能力比现在稍显不足,拳头的力道不分轻重地往同样**的黄轻身上使。黄轻舍不得还手,口里还怜香惜玉地喊着,小乖乖你轻点,小心后面的伤口。毫无意外嘴欠地让邵偃往他肚子上狠揍了一拳。
再后来,他反复地想,自己是不是有受虐的倾向,答案不得而知。只知道,在邵偃一扫斯文对他动粗甚至说脏口时,他就抑制不住地兴奋。
剥去斯文外衣的邵家君子,只是他一个人的。
腹部的伤疼得他无法忽略,黄轻眼眶发酸,便把眼从邵偃刚毅极有男人味的脸上移开,把头埋入白色柔软的枕头,眼角的水渍安心地被吸干。
随后,闷闷地声音从床上传来,邵偃闻言浑身一怔。
“不图什么,只想在你身边多呆两年。”
第05章
阳光透过透明的窗户射进室内,邵偃目光暗晦不已地聚焦在黄轻被光照得发亮的头发上。
他嘴角抑制不住得勾起一抹冷笑,很好,真是太好了。
昨晚醉得一塌糊涂,今早他从酒店房里出来,走过某间房间时,门正好从里打开,他随意一撇,便和姜延年的视线对上,对方眼里少见的惊慌让他心生疑惑,随后门内熟悉的女声令一切明了。
他居然无意间撞破了自家妹妹和黄轻秘书的苟合,宿醉醒来的脑子发疼的头瞬间仿佛被人当头一棒打下,心中的第一个想法是,黄轻怎么办?
那丝从心底升起无法忽视的心疼很快被愤怒取代,他第一次对自己疼入骨子里的妹妹发了火,口气极其严厉地训斥了她。而邵婷扑在姜延年怀里,姜延年的心疼不已的样子更加让他的怒气立即爆发出来,揪着对方的领子就打,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被自己的秘书背叛,黄轻会怎么做?
于是,手中的力道更大。直到邵婷哭喊着说,哥哥别打,她爱这个男人,她和黄轻间一直都是做戏,孩子是姜延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