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叉想到这里,就像这些假设都成真了一样,禁不住红了眼眶,他又怄又委屈,他本不该离开长安五年之久的,如果他不离开长安,玛瑙就不会移情别恋;如果玛瑙不移情别恋,自己的爹娘也不会气得卧床不起;若爹娘不病到卧床不起,安家就不会衰败??????
当他站在路边自我埋怨时,城门口走出来了颇有气势的一队人马,最中间如被众星捧月般高高在上骑在马上的男子身着暗红金纹长袍,头戴白玉发冠。他身上散发着犀利的贵族气质,俨然具有王者风范。
正在傻叉看着他发呆时,那人也转过头看到了傻叉,四目相对,他们都在彼此的眼中读出了惊喜、思念以及浓浓的爱意。
那人看着翡翠公子温柔一笑,翻身下马,款款走向他,翡翠公子的脚也不由自主地挪动。然后,他们紧紧相拥,那人捧起翡翠的脸细细看了许久,温柔问道:“为什么你的眼里常含泪水?”
翡翠吸吸鼻子,带着哭腔答道:“因为我对你爱得深沉。”
这人便是傻叉的相好玛瑙公子——治国,玛瑙翡翠的恋情曲折复杂,说来话长,直至今时今日也未能修成正果。
玛瑙是九王爷的独子,又恰九王爷与傻叉父亲安迭为生死之交,所以翡翠玛瑙从小便相识,本来两人只该是如兄弟般亲密的感情,却在青春期的叛逆抑或对时尚的追逐下走上了相恋的道路。好景不长,在他二人互吐心迹,坦诚相见后不久,他们就被王府某大婶给撞破了,这王府大婶又是个闲不住嘴的长舌妇,不出半天,红绿之恋便大白于天下了。
九王爷与安父因你可以想到的一系列问题自然忧虑烦躁并积极思索对策。终于,在一个充满阴谋的仲夏夜,王爷夫妇、安迭夫妇以及正小居长安教安邦武功的丑叉五人聚在一起,进行了对红绿二人间不被允许的美丽牵绊决议的最终讨论。
安迭认为,让丑叉将安邦带去天山与治国相隔几年这方法再好不过了,几年时间,再怎样的深情,也该淡了。
九王爷十分赞同,他还不惜拿出二十几年前他的前妻过世不足一月,他又另匿新欢的真实事例来作佐证。
而丑叉并不赞同这两位父亲的做法,他认为“儿孙自有儿孙福”、“一草一木皆有选择其生活方式的自由”,可是老朋友如此恳求他帮忙,他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呢,他太敦厚温良了!不过,丑叉最后还是对九王爷的薄情表示了鄙视。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红绿二人情比金坚,外力的拆散非但没有打击他们的信心,反而更激发了他们的斗志。
红绿二人五年间未曾间断过书信往来,他们在飞鸽传书中倾述思念,他们在飞鸽传书中交换喜悦,他们在飞鸽传书中互吐苦水,他们在飞鸽传书中你侬我侬,他们在飞鸽传书□□同坚定了一个信念:他们还非要结合给这些人看了!
不过话说回来,安邦、治国也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暂不提他们的名字有多么登对,安邦素喜绿色,人送称号翡翠公子,治国酷爱红色,人人叫他玛瑙公子,就连称号也是配对的;安邦弱智别扭,治国精明沉稳,性格也十分互补。
玛瑙是极爱傻叉的,五载未见,自然免不了边走边对傻叉搂搂抱抱、摸摸亲亲。傻叉是极喜欢玛瑙这样温柔深情的,自然不会反抗,还顺势倚到玛瑙怀中。自城门回安府一路,红绿二人惹得摇头老者、发潮少年、心碎少女无数。
在众人注视下,红绿二人到了安府。
“爹、娘,我把安邦接回来了!”红的那个喜悦地冲家里大厅喊着,带着绿人快快跨过门槛。
“咦?你爹娘也来了么?”绿人好奇地问。
“傻瓜,你自己进去看吧。”红人温情地说。
绿人便快步蹦跳着走进大厅,他四下张望,没人呀!他弓下身子张望桌下凳底,也没人呀!他翻过书画端起茶盘,仍没人呀!他抬头仰视房梁屋顶,还是没人呀!
“没有呀,你爹娘呢?”傻叉疑惑地问,心中还在想:他们跑得还快呀!干嘛要躲我?
玛瑙也不理他,只是恭恭敬敬地问候翡翠爹娘,“爹、娘好!”
安老爷本来坐着,听玛瑙这样一叫,不由得菊花一紧,立马站起身来拍了拍玛瑙的肩,他思绪万千,他家安邦心智不甚健全,别说找好媳妇了,难得有玛瑙这冤大头愿包养安邦,他还要阻挠么?
前些日子安老爷与九王爷又为红绿二人之事商量,眼瞅着安邦快要归来,而红绿之情不减反增,九王爷道:“就先佯装答应他们,作缓兵之计。”而今个儿,他安老爷便决定反叛九王爷,顺水推舟成全红绿二人,日后之事,便看他红绿二人的造化了。
☆、第二章
傻叉仍旧疑惑,敷衍地叫了声“爹娘”,便急切地问玛瑙:“你爹娘到底在哪?”他声音变得有些恼怒和怄,“他们为什么躲着我?要适可而止!”
“我爹娘不再这儿,安邦。”
“鬼扯!你刚刚才喊的!”翡翠傲娇地扭开头。
玛瑙此时真是又好笑又吃惊又无语,他心里早已将傻叉拥入怀中,吻过他那红润的唇了。可是,有长辈在前,不敢做出这种羁越之事。
“傻儿,别闹了,”叉妈一把扯住叉儿,温柔地向他解释,“治国喊的是我和你爹!”
“啊?”傻叉反应了一会儿,脸由白转红,双手扭捏地缠在一起,“对不起!”他声如细蚊,脸色通红地怯怯抬头看玛瑙。因为他突然想起玛瑙有封信里讲过这事,他倚身贴耳轻声对玛瑙说:“你这样叫了多久了?”
玛瑙心中一喜,极有耐心地告诉他,“自从皇上赐婚后我一直这样叫,你怎么现在想起来了?”
傻叉低头腼腆地笑而不语。
“对了,一个人走回来累不累?”玛瑙关切地问。
“嗯,累了。”
“那快些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傻叉恋恋不舍地离开玛瑙,一步三回头。
“别担心,皇上早已赐婚,我们接下来便要去旅行订婚,来日方长。”玛瑙这么安慰他。
见傻叉喜悦又羞涩地离开,玛瑙不禁带着宠溺的微笑望着傻叉的背影微微出神。
看见红绿二人甜蜜地互动,安老爷总算知道什么叫做“菊花不能承受之紧”了。
随后一月,傻叉在长安不是与自己父母共享天伦便是去王府与九王爷沟通感情,而订婚旅行之事则全交给治国负责了。
这天,他二人便红红绿绿的准备出门,带上两大包红红绿绿的包袱,穿着些红红绿绿的衣服,带着个红红绿绿的帽子。
走着走着,傻叉便有些问题想不通了,他便扬起小脸问玛瑙:“皇上怎么会给我们赐婚的?”
玛瑙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我怕他们出尔反尔,便直接越过父王,请皇上赐婚。这皇上向来怕我父王觊觎帝位,若我两结婚,便没有后代,想必也无意争夺帝位,他自然高兴。”
傻叉打心眼里崇拜玛瑙,不禁欢呼:“治国,你真聪明!”
见傻叉毫不吝啬地夸赞自己,玛瑙打心底里喜悦,轻轻将傻叉拥入怀中,一阵爱抚,傻叉也欢快地在他胸膛处蹭来蹭去。
就在这样一个你侬我侬的时刻,玛瑙越过傻叉的头顶,看到一小队百姓整齐划一地跑了过来,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赤手空拳,却极其有纪律地沿街跑动。但听排头一人喊一声“停”,众人立即站住,又齐齐转身,正面向红绿二人,又听得一声“预备”,那一排人便如同操练时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掀开衣服,露出或白白或黄黄或嫩嫩或皱皱或胖胖或瘪瘪的肚皮,他们每个肚皮上都有一个黑黑脏脏的肚脐眼。随着一声“开始”,众人左右手并用,马不停蹄你追我赶地飞速——挖肚脐眼屎!他们挖得快,却不鲁莽,而是一下又一下的挖得细致而精巧。
而傻叉听到这声“开始”,也立马直起身子,注视着那排人,迷茫地问:“他们在干什么?”
玛瑙微笑着回答:“他们在抠肚脐眼屎。”
“我难道连抠肚脐眼屎都看不出来呀?”傻叉很是生气,“我是问他们为什么要当街抠肚脐眼屎!”
玛瑙想了一会,说:“这是种行为艺术!就像我带个傻叉到处逛一样!”
傻叉听得这话,傻气顿生,他踮起脚尖,想□□玛瑙的嘴唇作为对他的惩罚,不想玛瑙早已看穿他的企图,又反□□了他一把。
他们一阵打情骂俏后,那排人仍在挖肚脐眼屎,傻叉见着有堵墙上涂鸦了两只又像小鸟又像蝌蚪又像水珠的三不像,疑惑地问:“他们是什么?”
这时,天上两个面具遮脸的神一边落地一边回答他:“它们叫‘吱吱喳喳’!”
那嘿您对拜今说:“我正好编了个小调,您听听?”说完右手打一个响指,空中响起节奏鲜明的天津快板,但听嘿您和着节奏说:“它是吱吱,它是喳喳,别说他们傻。有块翡翠叫安邦,他才是傻叉!”
拜今听此,仰天长笑,笑道:“您是怎么想到的?太好玩了!”
而后拜今也念了一遍,那傻叉更是愤懑,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转绿,怒骂:“你们怎能这样耻笑我!”
再看那治国,他竟微笑着说:“安邦,她们没说错啊!你是叫‘傻叉’嘛!”
傻叉幽幽地说:“连你也不帮我。”
见他如此模样,嘿拜您今极为高兴,而玛瑙的心却碎了,他又联想起这二神捉弄他家安邦之事,不由得涌出些豪情,他说:“安邦,你站到旁边去,看我为你出这口恶气!”
傻叉急忙退到街边,与那排抠肚脐眼屎的人站在一起,只是没有掀开衣服抠肚脐眼屎。
嘿拜您今仍在哈哈笑着念那首“吱吱喳喳”,玛瑙拔出防身的短剑,带着一丝执念竟穿入嘿拜您今的强大气场,直刺嘿您的咽喉。
嘿您动也不动,看也未看玛瑙一眼,还一板一眼地念诗,那玛瑙的剑在刺入她咽喉的一瞬,她竟神奇地向右移了三寸,避开了这一剑。
玛瑙更怒,剑直指天,劈向嘿您。嘿您与拜今相视一笑,便听天上一个闷雷。
玛瑙又不傻,当然知道雷声后就是闪电,自己手持宝剑最容易着电,而傻叉也应该不会避雷。所以他马上收剑,拉着傻叉卧倒,二人的脸正落在一个泥坑上,他们再抬头,就像是敷了深海泥面膜一般。
众人也不抠肚脐眼屎而是放声大笑。玛瑙脸上发烫,想他堂堂九王爷独子,皇上十分宠爱他,连宫中歹毒的佟脉太傅也不曾批评过他,父母更是没说过一句重话。今日却被嘿拜您今捉弄欺负,连当街抠肚脐眼屎的小老百姓也在嘲笑他。可他又打不过嘿拜您今,只得羞辱地掩面逃去,那傻叉也怄怄地跟随他跑了。不过傻叉还是高兴的,原来只是他一个人出糗,今天终于和玛瑙有难同当了一回,真是值了!
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有怄,有柔情、有小闹、有被欺负、有受委屈,风风雨雨中仍然携手共进退。
傻叉总被玛瑙调戏,也总被嘿拜您今欺负捉弄,还总被小孩们嘲笑,但他终于等到了扬眉吐气的一天。
那天,他见着一个高大雄壮直上直下的胖墩,一脸霉样地走着,不禁哈哈放声嘲笑,当真是将多日的委屈一口呵出。
那胖墩正是呱呱,他看了傻叉一眼,鄙视地走开了。
呱呱正郁闷着呢!
☆、第三章
走散了蠢黑潮,痛失了宝贝尿壶,看清了伪勾,经受了一轮又一轮的寂寞,呱呱心头涌上了一丝细腻的情感。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浩然正气,难道是听人说过的“正义超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