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身子扛不住这样长途奔袭,眼见着前边儿有一条小河沟,连忙把大掌柜扶下了马,靠在河边一块大石头旁。
大掌柜这几日缺食少水,方才骤然发力与那些兵勇搏斗,过后顿感四肢乏力,虚汗不止。息栈给他喂了几口水,又掏出小块的锅盔用水泡软,喂给他吃了。
隔着一层衣料,息栈用两只手轻轻抚摸男人的胸腹,只一摸就摸出身上肌肉薄了一层。一番消瘦之后,却更显得男人眼瞳墨黑浓重,两道剑眉斜入鬓间,面颊刀削。息栈用指腹不断描绘男人脸庞上的五官,看不够,舍不得放手,凑上粉唇,吻了吻那一张苍白干裂的嘴唇。
大掌柜敞开的中衣衣领中,两道轮廓深邃的锁骨,笔直凌厉,尚带鞭痕血迹。小凤儿悄悄掀开男人的衣领,只朝里望了一眼,胸膛上一片溃烂焦土,皮肉灼成黑色,暗红的伤疤流淌着脓血,惨不忍睹。
息栈顿时心疼得滴下泪来,泪水合着黄土,很快将一张拧巴的小脸抹成了一枚麻酱花卷。一把抱住男人的头,揽在自己怀里揉着,哽咽着说:“很疼是么?忍着点儿,等回去了,我给你做好吃的喂你,一定给你养得好好的”
大掌柜低声哼唧:“哭个啥?你男人结实得很,还没躺呢,你嚎什么丧?”
“唔呜呜呜呜”
“别哭啦!越哭越难看,老子不待见了!”
“我就难看了怎么了?你还能不要我了?!”息栈愈发哭得厉害,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就只想在男人面前发泄。
俩人正抱在一处唧唧歪歪,谁也没有注意,一队大头兵勇驰马提枪,跃上河滩,已经蹿到了眼前。
还是大掌柜警醒,反应迅捷地抓枪上膛,瞄准来人。
息栈抬头一看,赶忙一把拽住男人的枪管子:“别开枪!”
眼前一匹骏马之上,端坐着马俊芳马大师长,硬朗的大壳军帽之下,一双细长俊目淡漠如水,开口说道:“这里离玉门关才有多远,怎的就不跑了?继续跑啊?”
息栈惴惴轻声答道:“当家的累了,歇个脚。”
“哼!”马俊芳策马上到二人跟前,不乐意看见那俩人亲亲密密抱在一起的样子,两眼遥遥眺望远处的河滩,嘴里就像是在自言自语:“玉门关以西有外贼来犯,军长大人现下也顾不上你们。派了本师长麾下三个连队出来搜捕。一队往西去了石包城,一队往南去搜祁连山小路,还有一队就在你眼前你知道往哪里逃了?”
息栈低声回答:“知道了。”
“知道了就赶紧逃,在这里做什么?就这么等不及”
马师长没见着活人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挺大方,根本不屑于与个身份低贱的土匪头子争小亭儿。今儿个真见到息栈与大掌柜抱在一起,那个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架势,这心里顿时如同煮开了一锅醋,“咕嘟咕嘟”地冒泡泛酸,简直忍无可忍。
心中万般不甘把这么乖巧可人疼的小鸾亭拱手送人,胸中那两瓣子心房狠狠对掐了几个回合,掐得心窝绞血,终究还是酸溜溜说道:“亭,我今日算不算有恩于你?你若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知道日后应当怎样报答?!”
“唔,师长大人”
“记得改日来见我!”
“我,我”
“你若不来,就是不认往日的情分!
“唔”
“哼!”
马俊芳怒目瞥视一眼躺靠在息栈怀中的镇三关,狠狠别过头去,昂起下巴。
胯//下那匹骏马到是真配合主人的心思,肥硕的屁股一扭,冲着息栈和大掌柜很傲娇地甩了甩尾巴,走了。
马师长手下的副官策马追着问道:“师长大人,这人不抓了?”
“抓什么?人已经跑了!”
“跑,跑了?”副官眼瞧着地上那俩人,顿时怀疑自家师长是不是患上了日盲症!大烟膏子抽多了,脑子癔症了!
马俊芳本来就一肚子醋火,怒道:“你想抓?你打得过他么?我是打不过。不然你去试试是那小土匪的剑硬,还是你的脖子硬?”
大头副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梗,又瞧了瞧息栈背上的一把凤剑:“呃,算了,老子的脖子长得挺嫩乎的,不拿它试剑了”
“哼,回去知道应当怎样说?不然军长大人要活埋你们,可不关本师长的事!”
“是,是,是,知道,知道。土匪头子跑了,跑了,没追上,没追上”
马师长的队伍一溜烟走远,遥遥地只剩下一群肥嘟嘟的马屁股。
息栈心里合计,刚才玉门城的东门突然开启,时机“配合”得恰到好处,殿下还是嘴硬心软,有意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这时低头小心翼翼地瞧男人的表情,大掌柜眉心拧在一处,两睛一翻,嘴唇紧闭成一线,别过头去没搭理息栈。
“唔,当家的,你别生气”
“唔,我们先回绺子去,我回去与你解释,你别生气么”
男人自始至终不吭声,也没张嘴问“你与那姓马的私下搞什么鬼”。
小凤儿其实更习惯看大掌柜每每因为马师长的挑衅而吃醋发飙,直接破口大骂,自己挨两句骂让男人泄泄火,这厮也就消停了。
这样不闻不问,冷着脸,反而让息栈更加心虚。
86、日暮春光云水处
第八十六回日暮春光云水处
息栈与其余各股参与劫法场的伙计们,几天之后都陆陆续续回到了野马山。
本来已经做好了与男人同日赴死的准备,这一趟不仅成功地救出了大掌柜,自己这边儿也没什么伤亡,着实让息栈都有些意外。
因了要躲避官兵的搜捕,又要避开玉门以西马家军和盛家军开战的战场,息栈不得不带着大掌柜改走偏辟小道,风餐露宿,栖息山野。
大掌柜的伤口有些感染,经不住长途颠簸,半道儿就开始发高烧。缺衣少药,小凤儿只能用泉水给他降温,又把自己的皮袄扒下给男人穿上保暖,自己快要冻成个冰葫芦。
终于回到绺子,众人见二当家将大当家平安带了回来,自然是欢天喜地,举寨庆贺。慕红雪把息栈拉到一旁悄声说:“二当家,你猜我当日在城里瞧见谁了?”
“谁?”
“饿,饿,饿,吃饱了还总是很饿的那个柳师长呦!”
“柳师长怎的在玉门城里?”
“他来劫法场啊!”
红姑奶奶掏出个小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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