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往回走,待进了内寝后,扯下披风,一头栽进花梨木雕花罗汉床上,扯过被子盖住头,像只鹌鹑似的不理人。
方才清月便瞧见了她身上破碎的裙衫,担忧不已,问了好一会儿也得不到回应,不免更是着急。
“主子,您倒是说句话啊,可急死奴婢了。”
半响,赵宁终于爬起身,她坐在床沿边,仰头,望着急的跺脚的姑娘,丧气的道:“没事儿,被狗咬了。”
“啊?这……这宫里头何时有狗了?”
赵宁心想,就是有,一只大黑狗,成年累月穿着一身黑皮,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亲戚。
她愤怒的瞪着眼睛,委屈的仿佛清月再多质疑一句她便能冲上前跟人厮打似的。
清月瑟缩着肩膀,识相的闭了嘴。
赵宁自我调节一会儿,事已至此,再发脾气也无济于事,她忍回眼中的泪水,叹了口气,有力无气的道:“准备沐浴吧,本宫累了。”
清月见自家主子的眼睛红的跟只兔子似的,想必不知哭了多久,可她不愿与人多交谈,到底是没再多问,暗自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盥浴房内,薄纱遮掩、水雾缭绕,赵宁站在屏风前,苍白的面颊氤氲在水汽里。双眸漆黑、秋水盈盈,似蒙上了一层雾气。只是杏眼暗淡无光,平添了几分忧愁。
清月试好了水温后,转身,欲帮赵宁宽衣,却被她伸手挡住。
“本宫自己来,你出去吧。”
清月神色一僵,嘴唇翕动,上挑的凤眼垂下,低低的应了一声,去了门外守着。
赵宁褪下层叠的衣裙,垂首,望着自己残败的躯体、腰腹间青紫的掐痕、腿心处凝结的血痂,身子倏地绷紧。
眼泪掉下来之前,她咬紧后槽牙,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哭。自此之后,赵岘,便是她的生死仇敌,若非天塌地陷,否则不死不休!
*
再说赵岘。
以他平日的身手,甭说被人从身后攻击,哪怕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此次,实属大意了。
他只以为,女子既然知晓他是康平王,哪怕方才扭捏挣扎,也不过是女儿家的羞态,他也承诺过会负责,危急时刻救他于水火,称得上一句‘恩人’,就算没有动情,进了康平王府后也必不会亏待她。
况且,女子是凌越安排的,必定靠谱。
但凡聪明的,断不会做出伤人逃跑一事。
“……”
开了眼了。
赵岘冷冷一笑,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么,很是暴躁。
想他堂堂皇子、京城贵女百般攀附、哪怕不求名分,只要**一度也好的康平王,竟被一个连模样都不知晓的宫女厌恶摒弃,心中滋味莫名。
他站在门前,四下望去,哪里有一丝女子存在过的痕迹?默声一叹,转身回了屋。目光定在地上那一双被主人慌乱间遗留下的绣鞋上。他弯腰捡起,本想随手丢掉,待指肚划过柔软的鞋面、以及鞋尖上的那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时,默然一愣。
凌越明确说过,找来解他体内媚毒之人是名宫女,既是宫女,岂会穿这种名贵的鞋子?
赵岘眉宇微拧,怔愣片刻后,将绣鞋塞进怀里,抚平衣摆上的褶皱,这才重新回到了宴会上。
因着燕帝龙体欠安,没留一会儿便与燕后携手回了寝宫,他心中有事,更无意与众大臣假意寒暄,遂带着贴身侍卫凌越离开。
回到康平王府,凌越本想逗一逗自家这位转变成男人的禁欲系冷面王爷,可见他一张冷硬的俊脸臭出了天际,话到了嘴边也没敢说出口。
赵岘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像此刻这样从宫里头一路臭脸到家,委实少见。
见自家主子浑身散发着寒气,凌越缩了缩肩膀,心想着赶紧交代完,否则定会被冻死。
“王爷离开后,我立刻去寻那位为您斟酒的宫女,一路追下去,发现她七拐八拐的竟然进了东宫。”
“东宫?”
凌越点头,“正是。”又道:“平日里守卫森严的东宫,今儿竟无一人把守,我偷偷摸进太子卧室,发现太子竟也不在。事出反常,不敢多留。”
赵岘坐在书房内的奏案之后,昏黄的油灯将他硬朗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柔和感,不似白日里的冷漠。
他右手平放于案上,大掌微微曲着,食指轻点了点案面,道:“找出下毒宫女,查出幕后谁人指使。还有,赵宁被禁足,以她胆小如鼠的性子,没理由违抗圣命,明天仔细查她的去处。”
“是。”
赵岘想了想,又问:“今日你找来的女子姓甚名谁,哪个宫里当差?”
凌越眉头一挑,嘿嘿一笑,揶揄的问道:“王爷还满意么?”
见赵岘凌冽如刃的刀眼扫过来,凌越立刻站直了身子正经起来,规规矩矩的道:“随王爷进宫的次数少,除了贵妃娘娘宫里的几个宫女,旁人也不认得。焦头烂额时,正巧遇上姚嬷嬷。所以,华清殿的人是姚嬷嬷安排的,具体是谁,凌越也不知。”
贵妃娘娘太史明丽是燕后太史淑兰一母同胞的亲妹,宫内唯一的一位娘娘。姚嬷嬷便是伺候在她宫内的老人。
众人皆赞燕帝不爱风月爱江山,殊不知,他是没有那个能力,也正因如此,心中郁结,身体每况愈下。
而赵岘生母林婉瑜在他五岁那年便生了场大病撒手人寰,燕帝为抚慰太史明丽,便将赵岘养在了她的膝下。
“华清殿?”赵岘反问了一句,“不是说好了望月殿。”
华清殿是他生母婉妃娘娘的宫殿,他断不会在那做出荒·淫之事。
凌越眨了眨眼睛,纳闷的“啊?”了一声,歪头想了想,一脸疑惑的问:“望月殿么?”
两殿比邻,凌越也是近几年才跟随在赵岘身边,有些事,他尚不知,所以,分不清华清与望月也实属正常。
“弄……弄错了?”凌越小心翼翼的问。
赵岘心中明镜,想必今夜与他……
他抿唇不语,暗自思忖,就在凌越以为今夜八成得冻死在这时,赵岘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一双绣花鞋扔给了他,道:“查查鞋子的主人。”
凌越抽了抽嘴角,“这……”怎么查?
“从昨日宫宴上随大臣们入宫的家中女眷开始。”末了,又补充一句:“宫里也查查,从尚衣局入手。”
那鞋尖上的珍珠圆润光泽、颗粒饱满,足有拇指肚大小,可不是随处可见之物,哪怕谁家有了,也断不会暴殄天物的将珍珠缝在绣鞋上。
赵岘相信,用不了几日必会查出,那时,他倒想瞧瞧,谁家女子这么大的胆子,不仅骂人、还敢动手打人。
想起女子在他身下娇弱的挥舞着双手企图将他掀翻在地的滑稽举动,不由的,嘴角荡起一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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