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卫胤跑了,有人在街边谈论,丝毫不知苏卫胤是面前这位衣衫褴褛的老人的儿子,亦不知道面前这位老人便是那被囚禁多年的西临王。
老人漫无目的地在临安城里行走,他已经快十年没有见过阳光,皮肤白无血色,犹如棺材中冒出的跳尸般,他该怎么做,他该去哪里没人能告诉他一切的答案。
直到他看见那面朱红的宫墙。
“完了,这下子全完了。”胤皇低声道,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据派往西临孤峡山的援军回信,郭蘘一行人被尽数屠杀,所到之处皆是尸骸,至于苏卫胤一行人也已经完全消失,很可能已经进入了西临剑库之内
御书房里一片安静,澹台宁素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才缓声说道:“失望是必然的,但还未到最绝望的时候。”
胤皇笑了笑,但这抹笑容里自嘲的情绪更为浓郁:“我的孩子很可能已经死了,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比这更绝望的。”
她语气坚定道:“不,那孩子还没有死。”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他娘”
“这只是一种感觉,那孩子体内怀有王息,神佛选中了他,不是为了让他像猪狗一样死去的。”
澹台宁素在他面前坐下:“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你依旧没有对西临人做出什么举动,为什么”
“你想朕怎么做现在胤国里的西临人因为苏卫胤挪用镇国之息死去将近六分之一的人,自古以来,两国交战王可杀,血可流,唯有镇国之气是万万动不得的,苏卫胤如此胆大包天的行为,必定会引起天谴之怒,那些西临百姓还以为苏卫胤是他们的救星,真是愚蠢至极。”
澹台宁素说道:“无论现在局势再如何艰难,真到了生死立见的那一刻,我还是会帮你的,蜀越在你看来并非那么平庸,我还有一些底牌没有使用。”
“你该回去了,朕并不希望你在被这件事情牵扯地太深,我的岳父已经死在了临安,消息很快会传遍天南海角……临安对你而言很危险。”胤皇有眼中掩不住的疲惫
澹台宁素轻声说道:“危险在我看来还不如蜀越危险,至少这城里的人们尊敬我,我不会就这样灰溜溜地跑回蜀越,让我留下来吧,你需要我的帮助。”
“其实那么多年过去了,你到底是因为朕才来临安,还是因为你自己”
女帝沉默了一下:“都有吧。”
“说到底你还是在可怜朕。”
“没有人能可怜你,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在远云原上,我们点燃了火焰,我安安静静听你讲了一夜的未来,你告诉我你想做一个真正的皇帝,并非无能的质子,当时我就相信。一直相信,直到现在你我二人都成为了皇帝,这些年那么痛苦我们都熬过来了,何况现在。”
胤皇说道:“至于你弑夫一事,其实在别人眼中看来大逆不道,但其实朕真不怎么在意,你为了保护你自己还有女儿,你做了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情,而并非正确的事情。”
听着他的这番话,澹台宁素握着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生下了女儿,唯一的愿望便是能看着她安然长大,这是我的私心,也是我的错误,若是苏卫胤带着他的剑攻入了胤国,这一切都会化作飞灰。”
“自从杀掉澹台立恒开始,我便变得自私冷酷,除了女儿我谁也不关心,直到去了临安,才有了改变。”
胤皇看着她脸上的泪水,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些往事。
有时候他会想,若是当年他留在了蜀越,而并非回到胤国,现在的一切会怎么样西临和北蛮是否存在数十万人是否还活着
或许他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陛下,宫外有人求见,说是有很要紧的事情要找陛下。”门外的小太监低声道,他知道胤皇听得见。
“什么事情那么要紧”胤皇看了澹台宁素一样,对方点点头,他走出了御书房,看见小太监毕恭毕敬地跪倒在地:“那人说要陛下去临安东城边的林子等他。”
胤皇不免嗤笑:“这人是谁好大的架子!”
直到小太监递上一枚断裂的锁扣,胤皇的心慢慢凉了下去,恐惧犹如利爪般抓住他的心脏。
他一直等到傍晚,不知自己在树林的静谧中等了多久,这里安详而宁静。他听见虫鸣鸟叫,听见叶子在风中瑟瑟作响,他还在树下摘了几颗浆果,浆果酸痛可口,这是他这十年来吃过最好的东西。
直到日落时分胤皇才姗姗来临,天边的云朵已经披上红霞,胤皇并非单独前来,西临剑神关长夜跟在他身后,一路上胤皇向他解释了这一切的故事,西临剑神一直沉默着,直到看见对方坐在树下的身影,他才确定胤皇并没有再戏弄他。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楚骁华站在他面前,高高在上地质问道。
“你该重新换一条好的锁链了。”西临王从兜里丢出一堆断裂的锁扣,关长夜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陛下,臣该死!”
“我已经不是你的陛下了,这里也不是我的国家,我们三个能坐下吗好好谈谈”
三人盘腿席地而坐,胤皇最先发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见见我的女儿。”
“是吗”胤皇审视着他的脸,如狐狸般一般小心翼翼。“西临王陛下,您就为这把我叫来这里,只是想和你女儿见上一面吗您的孩子现在出息了,朕养了他整整十年,可他却背叛了朕。
西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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