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归来》分卷阅读4

    他一样单薄,梳着简单素雅的发髻,皮肤干涩灰暗,眼角还带着细纹,只是从五官上看,曾经应当也是个出挑的美人。

    少妇脚边还站着一个身穿碎花袄裙的小姑娘,似乎胆子比较小,一直扯着妇人的裙摆躲在她身后,发现少年正看着她,她那张带着胆怯的小脸才甜甜笑了一下,对他唤道:“哥哥。”

    这声“哥哥”叫得少年眼里腾起一阵水雾,他对小姑娘咧了咧嘴,然后像是害羞般,又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少年最后把目光落在自己的一双手上。

    原本修长宽大,布满伤痕与茧子的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一双还尚未长开的纤细手掌,手背上还生了好几颗冻疮,轻轻碰一下,便是细密的疼。

    直到这一刻,他才确信,这里并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阴曹地府,也绝不是梦境,而是江州宁府,并且还是十多年前的江州宁府——他自小长大的地方。

    少年便是宁渊。

    他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本该被烧得渣滓都不剩的自己,居然没有死,反而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脑子里最后的记忆,除了司空旭模糊的脸,就是四周炙热的火焰,然后他好像是昏了过去,意识一片混沌。再回神时,耳边是一阵吵闹声,还不待他睁开眼,他整个身子就被架了起来,连拖带拉像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他迷迷糊糊只当是黑白无常来勾他去阴曹地府,直到他被人按着跪在雪地里,冰冷刺骨的感觉才让他彻底清醒。

    睁开眼的那瞬间,他的确以为自己到了阴间,因为他居然看见了早已去世多年的娘亲和妹妹,原本想着如果在阴间能和亲人团聚也不错,可当他留意到周围其他人时,他又在震惊中发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再世重生——虽然这一切很不可思议,但它的确是发生了。宁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临死前发下的“若有来生”的誓言被老天爷听到了,为了表现出自己没有那么“王八蛋”,所以它才“苍天有眼”了一回,可是现在,宁渊却没有功夫再继续思考下去,因为眼前正有一个大麻烦等着他去收拾。

    “还不快说!你到底把东西藏哪去了?”黄裳美妇上前一步,指甲几乎都要戳到了宁渊鼻尖上。

    宁渊尚未出声,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生母唐氏却蹙着眉头先开了口:“三夫人,妾身并不相信渊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唐氏的嗓音温润如水,听见娘亲久违的声音,宁渊喉头动了动,情绪上涌,紧咬住嘴唇才没有落下眼泪。

    “误会?唐映瑶,那块玉璧可是昭仪郡主亲赐给湘儿,保他来年乡试高中解元的,轻易丢不得,一直被湘儿好端端收在房里,怎的你儿子上门一趟,玉璧就不翼而飞了?不是这小子偷的,难道那玩意会自己长脚开溜不成!”听见唐氏开口辩驳,黄裳美妇怒容更胜:“我看这小子手脚不干净定是受了你这个亲娘的挑唆,一个贱籍出身的女子,老爷肯让你住进府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居然狗改不了吃-屎,将那些下三滥的习性带进府里来!”

    “够了。”她说得正起劲,却遭一个温厚绵长的声音打断:“妹妹你也是有身份的人,有些话别人说得,你却说不得。唐姨娘不管出身如何,也是老爷的侍妾,渊儿再做错了事,也是这府里的少爷,你一口一个贱籍,难道不怕被人传到老爷耳朵里去,治你的家法吗?”

    见一直站在最中央没出声的蓝衣妇人开了口,这位被唐氏称为“三夫人”的黄裳美妇才脸色一僵,对蓝衣妇人屈了屈膝,“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失言了。”

    宁渊冷眼看着这一幕,已经将眼前这情形弄清楚了八-九分。

    这是他十三岁那年冬天发生的事。府里的三夫人柳氏诬陷他偷了自己庶兄,也就是柳氏长子宁湘书房里的一块玉璧,于是纠结了府里的一大帮人,押着他到自己娘亲住的院子里来兴师问罪。

    方才出言的蓝衣妇人是武安伯的正房,也就是这府里的大夫人严氏。除去侍妾,宁如海共有三位夫人,分别是大夫人严氏,二夫人赵氏,与三夫人柳氏。严氏出身名门,又有朝廷册封的诰命在身,是这府里正儿八经的夫人,二夫人与三夫人虽然地位高于侍妾,享有“夫人”的虚称,但因没有封命在身,在一些正儿八经的场合,也只能被唤作姨娘。

    喝退了柳氏,严氏慈眉善目地看向宁渊,柔声问道:“渊儿,你向母亲说实话,你真的没有拿湘儿书房里的玉璧吗?”

    望着严氏慈祥的脸,宁渊心里却千回百转地掠过了许多事情。

    上一世,严氏也曾用同样的语气问他,但因的确不是他做的,又出于对嫡母的信赖,所以他咬死了没有承认,可不曾想别人既然有心诬陷,怎么能不准备周全。最后他因年纪小,受不住家法,是娘亲替他受的,也正是因为这通家法伤了娘亲的根本,又因恶寒侵体染上时疾,还没撑到开春便撒手人寰,留下他与年幼的妹妹。

    娘亲早逝一直是宁渊的毕生之痛,现在既然能有机会重来一次,他自然不可能再重蹈覆辙,于是他眼珠子一转,重重将头磕了下去,“母亲,渊儿知错了,那玉璧的确是渊儿偷拿了!”

    他这话一出,不光是严氏,就连他娘亲唐氏,与不远处的柳氏,也都带着诧异的表情愣在了当场。

    严氏望着眼前瘦弱的少年,迅速端正了神色,眼里带上了一丝斥责,“居然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父亲让你们多读圣贤书,难道那些孔孟之道,醒世谏言里,有教导你去偷鸡摸狗的句子吗!”

    “母亲,诗书里固然没有教导那些,可渊儿这么做却是有原因的,请容渊儿分辨几句!”宁渊磕头如捣蒜,小脑袋不停往雪地上砸,发出低沉的砰砰声。

    宁渊心里打算得很好,这雪地绵软,雪又下得厚实,脑袋磕下去看起来声势惊人,却一点也不疼,严氏个性素来好面子,人前人后也习惯端出一副善良贤德的模样,他做出这番架势,目的自然是为了让严氏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立刻责罚他,总是要听他把话说完的。

    果不其然,听见宁渊大大方方把事认下了,柳氏本打算立刻上前,顺水推舟叫下人们上家法,却遭严氏斜过眼睛瞪了回去,随后她轻咳一声,给身边的徐嬷嬷使了个眼色。

    徐嬷嬷会意,上前将宁渊扶了起来,帮他拍掉额发间沾染的雪粒,“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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