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飞居然主动替罗猎解围:应当是误会,其实看错是常有的事情,解释清楚就好。搞清事实之后,他也没有停留,告辞离开。
玉满楼特地送上周日公演的戏票,让白云飞务必过来捧场。
白云飞和罗猎两人离开之后,玉满楼的目光却陡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没有卸妆,穿着戏服来到二楼最东边的房间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室内炉火熊熊,一位身穿灰色西装,头戴同色毛呢鸭舌帽的人坐在桌前正在削着苹果,手中锋利的小刀贴着苹果快速均匀地转动着,苹果皮宛如一条长蛇般缓缓垂落,果皮薄如蝉翼,均匀一致,握刀的手洁白细嫩,手指纤长,哪怕是一个最为细致的动作都流露出雅致的美。
玉满楼来到她的面前隔着桌子站在那里,表情显得颇为恭敬。
小刀突然停滞,果皮中断,轻悠悠落入纸篓之中,兰喜妹抬起一双光波潋滟的美眸,妩媚娇柔的目光望定了玉满楼,却让玉满楼感到从椎骨生出一股寒意。
兰喜妹削了一片苹果,用刀尖插住,递向玉满楼。
玉满楼低下头去,张开嘴巴小心地咬住了那片苹果,心跳的速度明显加快,他甚至无法确定,这面如桃李心如蛇蝎的女人会不会突然发神经,将那把锋利的小刀捅入自己的咽喉,他虽然害怕却不得不表现出对她的无条件信任。
兰喜妹的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喜欢将别人的性命玩弄于刀尖上的感觉,对方越是惶恐,她的内心就越是满足,如果玉满楼不敢吃这片苹果,就证明他心里有鬼,兰喜妹永远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白云飞来了?其实兰喜妹刚才已经从窗口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玉满楼点了点头道:他带来了一个人,询问汽车的事情。
兰喜妹不屑地撇了撇嘴:总会有人看到,跟他一起来的那个人是谁?
罗猎!
兰喜妹秀眉颦起:罗猎!
您认识他?
兰喜妹摇了摇头:据可靠消息,方克文还活着。
玉满楼道:当真?
兰喜妹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吓得玉满楼垂下头去。
兰喜妹道:想让一个人说实话并不难,不是每个人的骨头都像方士铭那么硬。
罗猎的目光望着窗外,看着在来来往往的人群,天空中飘起了细雪,街道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脚印。
白云飞打开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又将打开的烟盒递给了罗猎。
罗猎微笑摆了摆手,指了指前方的路口道:麻烦白先生在下个路口停一下,我到了。
白云飞示意司机在路口将汽车停下,司机停好车之后,跑过来打开了后门。
罗猎向白云飞道别之后下车,关上车门,白云飞却又将车窗落下,望着罗猎道:你仍然怀疑我对不对?
罗猎想了想,还是从衣袋中取出阿诺此前记下的车牌号码,白云飞接过一看,脸上呈现出些许怒容:什么人给你的?
罗猎道: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他不会撒谎。
白云飞道:你也看到了,那辆车不可能出去过!
罗猎笑了起来:可能是我朋友看错了。
白云飞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情,他不可能凭空写出我的车牌号码!除非是故意诬陷!他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罗猎道:像白先生这样的车,津门应该不止一辆吧?
白云飞没有说话,静静望着罗猎,等待着他的下文,同样型号的汽车当然不止一辆,可是牌照却只有一个。
罗猎接下来的话却和汽车无关:白先生和玉满楼很熟?
白云飞从罗猎的这句话中敏锐察觉到了暗藏的意思,点了点头道:他是梨园年轻一代的翘楚人物,这两年迅速蹿红,我请他来戏院唱戏!你认识他?
罗猎微笑道:听说过他的大名,白先生对他肯定要比我了解。他说完这句话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白云飞却皱了皱眉头,望着罗猎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有些迷惘。
罗猎没走出几步就发现白云飞的汽车再度跟了上来,超过了自己,然后在前方停下,司机为白云飞拉开车门,又帮他披上灰色的毛呢大衣,白云飞摆了摆手,示意司机将车开走,原地等着罗猎走到自己的面前,然后道:我请你吃饭。
罗猎道:不好意思,我约了朋友。
白云飞道:这件事很重要,除非你不想救人!他说完举步走向一旁的起士林西餐厅。
罗猎对起士林闻名已久,知道这是津门乃至整个中国最早的西餐厅,相传老板起士林是随着八国联军入侵津门一起过来的德国厨师,最早以制作面包糖果著称。后来起士林扩大经营,在菜品上精心研究,再加上她店堂装修布置考究,对各国客人服务礼貌周到,所以很快就在津门扬名立万。
前来起士林的食客众多,难免良莠不齐,最初起士林开在法租界,一天,两名衣冠不整的法国大兵进入起士林,看到两人粗俗不堪,言行无状,老板阿尔伯特气得上前理论,最终扭打起来,从而导致整个餐厅中所有的法国人对他展开群殴。这一事件闹大之后,法租界官员本想罗织罪名将起士林赶出津门。幸亏这里的常客白云飞出面斡旋,方才让法租界官员手下留情,不过起士林仍然难免离开法租界的命运,搬到了德租界中街,也就是现在的位置。从选址到开业,白云飞都帮了不少的忙,所以他在起士林始终被视为最尊贵的客人。
两人来到餐厅内落座,白云飞点了奶油杂拌红菜汤鹅肝酱奶油蘑菇汤炸猪排烟熏三文鱼,叫了瓶法国红酒。
从罗猎对刀叉的熟练使用,白云飞已经判断出他很可能有过留洋的经历,他端起红酒和罗猎碰了一杯,优雅地抿了一口放下道:有什么话不妨明说,穆三爷让我帮你这个忙。
罗猎右手握住水晶杯,刚刚添满的红酒在手中熟练地摇曳着,宛如杯中游走着红色的丝绸,听到白云飞的问话,他嗅了嗅洋溢着杜松果香味的葡萄酒,然后轻轻将酒杯放下,目光于虚空中和白云飞相遇,微笑道:不知白先生刚才有没有留意车旁的脚印?
白云飞道充满嘲讽道:你不会是说有人将汽车从那里偷偷抬了出去。
罗猎道:汽车可能始终在那里,可是车牌却未必。
白云飞端起红酒,习惯性地翘起了兰花指:原来你也留意到了,车牌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儿的积雪。
罗猎目光一亮,他发现这一细节的时候并没有当时点破,毕竟他并不了解白云飞,白云飞凶名在外,他和玉满楼究竟是怎样的关系?这出戏到底是不是他在背后导演?所有这一切罗猎都一无所知。其实在离开和平大戏院之后,罗猎的内心就有些犹豫,以白云飞的精明应当不会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荒唐事,很可能玉满楼将他也一同瞒过。
在白云飞追上来一问究竟并点破关键之后,罗猎决定将心中的疑点说出,其实相信白云飞也发现了其中的破绽,罗猎道:汽车旁边有脚印并不稀奇,可是循着脚印刚好走到车牌处,咱们到和平大戏院之前并没有下雪,但是此前多日都有降雪,按照常理车牌的上缘或是正面理应有一些积雪,可是只要稍稍留意就能够看到那车牌非常的干净。
白云飞点了点头,双目中流露出欣赏之色。他本以为发现这一点的只有自己,想不到罗猎也留意到了这一细节,刚才他始终在悄悄留意罗猎,罗猎并未对车牌表现出特别的关注,这厮居然连自己的眼睛都骗过了,足见他的心思何其缜密。
罗猎继续道:汽车虽然不能开走,可是车牌却可以拆卸,有人开着型号相同的雷诺牌轿车,在火车站劫走了小桃红母女,明目张胆地将这件事推给了白公馆。
白云飞抿了口红酒道: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罗猎道:目前我还不清楚,不过应该有借刀杀人的心思在内。借白云飞的刀干掉自己,这手阴谋玩得极其漂亮,自己一开始也被误导,冒险前往白云飞住处要人,如果不是打着穆三寿的旗号过去,只怕已经在白云飞的手上吃了大亏。
白云飞道:除了宋秃子以外,你表姐在津门还有没有其他仇家?
罗猎摇了摇头,他并不了解小桃红,现在不由得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小桃红母女的失踪会不会和方家有关?方克文仍然活在世上的秘密会不会已经走漏了风声?
白云飞道:在津门和我同样型号的车并不多,只要我想查,这件事不难查出来。
透露一个秘密,白云飞一直都是男的,所以没什么姬飞花二世
猜你喜欢
- 沸反盈天
- 昆虞之山东出,有海焉,无名。水中有神,谓之容君 主受 容锦穿越后的待遇如下 1.没有原主的记忆、没有原主的灵力、没有原主的逼格…呸,人格魅力 2.打完第一个本几乎被揍得半死时才发现…自己是穿书。而原文的主角是他徒弟 3.打通副本的奖励是他绑定了一个自称【替天行道】的系统 4.他家徒弟是重生者,黑化的
- 艾可虾球
- “东床”里主角的哥哥—败家子傅向珀的故事 古代 年下前渣后痴情攻X单纯死心眼温柔受 HE
- 萧叶风
- 每一个墓都有一个悲催的故事每一个人都是把命教在别人的手里每一个墓都有莫知的危机每一个宝物都是价值连城不管是土夫子,还是摸金校尉都虎视眈眈的寻找着墓地。在墓地唯有互相信任,才能活着!在魂古村一次下墓,我有了一群可以信任的朋友,而在墓下最可怕的不是那些东西,而是人内心的贪婪(历史内容虚的,不要相信)逆流
- 秣陵phyllis
- 大盗之行也,天下为攻。万里赴戎机,飞度雁门关,五岳倒悬,群雄为宴,置天下于股掌中,戏群英至鸾帐内,不辞血流漂橹,尸山千丈,天下混沌,饿殍遍地,换…一人臣服帐中。前世兵败殉城而死,今生重新来过,从此,我为君,你为臣,皇图霸业,无上权位,舍我其谁?这是一条血流漂橹的争霸之路,也是一条吃喝嫖赌的香艳之路。
- 红樱
- 节选「叮当」一声门钟响,把一直呆在窗边的高澄惊醒过来,他一看钟,原来已是下午两时多了,他苦笑了一下,走过去打开门,让门外的记者梁逸豪进来 梁逸豪一扬手中的饭盒,笑道「我估你一定还未吃饭,所以买了饭盒 高澄笑了一下,这个记者在两个月才认识的,因为梁逸豪一直想和他做个访问,对他的不断纠缠,其他的记者都放
- 宫蓦然
- 传言说,扶家小姐姿容昳丽,知书达理 听闻了传言的余也“若是被我碰上了那扶家小姐,我定会在她擦肩而过时掀她长裙,流氓至极,必定想尽一切办法都要让她喜欢上我 娇滴滴的扶家小姐温婉一笑,不动声色的扛起自己四十米的长刀“你说什么 余也“娘子,为夫错了,袍子给你,你随便掀 余也原本以为,自己作为一个汪洋大盗,
- 大海无良
- 一名在学校遭人陷害导致的辍学少年,机缘巧合下救了一个国际二流的大盗,生活从此骤然大变,从此走上一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道路,这条路上有风光有低谷有欢乐也有悲伤 让我们翻开书页和主角一起踏上寻觅之路!
- 逍遥行世界
- 魔兽践踏,巨龙咆哮,巫师诅咒,魔法璀璨之光照耀知识灯塔!
- 侠盗不盗
- 冷漠腹黑攻X纠结傲娇受 一次偶然机会,齐天麟看上在读高中的王汇峰,就欺骗他与自己签订结婚合约,刚满18岁的他:我以后也算二婚的了,呜呜呜 可在慢慢地相处中,王汇峰渐渐爱上齐天麟,知道齐天麟只是对他一个人好,随后在生日的时候两人互相表明心迹,然后…然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好吧,编不下去…过程稍微曲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