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仕,不得出村。
无尘在听时稍稍被这三不得的祖训震惊。这三条祖训,完完全全否定那男人的一生。没有什么比自己否定自己的一生,被人称赞的一生,让人惊讶。挽留的言语,被他当做一缕烟,散了便淡了;而被男人当做世世代代誓约,束缚不该束缚的人。一瞬间,无尘仿佛看到男人说出这三不得时的言语神情。一分追忆,三分苦痛,六分希翼。
闻钧钰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望着残阳。
“哟,身骨不错,是块习武的好料。”树上突然伸出一个头,如此说道。闻钧钰偏头看他,未言语。少年跃下,走到闻钧钰身旁,四处拍打,神色间极满意。忽叹气,低语:“可惜,今日要折在我手里。”
闻钧钰没听清少年的话,但从少年的眼神里读出一丝危险,急忙起身逃离。少年怎么会让闻钧钰逃跑,利索几下,将闻钧钰身上几处大筋骨折断。刹那间天地变色,一片漆黑。少年抱着痛昏的闻钧钰离去,背后是刚露尖的残月。
少年熟门熟路推开闻钧钰的房门,将闻钧钰轻轻放在床榻上。闻父在少年替闻钧钰医治的时候出现在少年身侧,一脸担忧看着面色惨白的闻钧钰,问:“如何?”
少年讥讽:“如君所愿。此生他再也不能习武,身体比女子还弱上几分。”话语因怜惜顿了顿,又咬牙切齿接着说:“如果不是先辈欠下闻将军一个人情,这种毁人前程的事,我绝不会应下。”闻父道:“我知道。从此你我两家再无相欠。四海之大,后会无期。”少年起身,离开。“自然。此生我不愿再见你闻家任何一人,尤其是他。”
闻钧钰醒来之后听闻不能再习武的噩耗,沉默呆愣了两日。两日之后,闻钧钰恢复往日里模样,仿佛没有想要习武的愿望,更没有想要成为将军而做过的种种努力。那一段记忆像被删除一样,丝毫没有影响闻钧钰。只有闻父知道闻钧钰眼睛里藏着沉重的悲伤,以至于瞳孔里只有一片漆黑。
学堂上,夫子难得对闻钧钰点头称赞,并对闻父的预言表示相信。闻钧钰,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可塑之才。
闻钧钰一点点长大,眼里的死寂渐渐变得灵活。闻钧钰偷偷报名乡试,即日参加会考、与闻钧钰朝夕相伴的闻钧语自然知道闻钧钰的小举动,暗地私下劝过闻钧钰,切莫违背祖训。闻钧钰自然不理会表哥的劝告,偷偷溜出村子。
村外的世界,对闻钧钰来说,是陌生的,新奇的。但闻钧钰没有便显出太大的兴趣,只如常进入考场,提笔答题。
无尘站在闻钧钰身侧,看着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字里行间洋溢着激情,以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雄心。
闻钧钰匆匆答完题,便赶回村子。一入村,等在村口的人一把拉住闻钧钰的手腕,边走边说,闻父病危,要不行了。闻钧钰挣脱,急忙往家跑。卧室里站了一群人,闻钧钰顾不上一一分辨。推开众人,扑倒床前,拉着闻父的手:“爹!”
闻父缓缓睁开眼睑,虚弱地笑:“钰儿,为父能再见你足矣。”闻钧钰猛摇头。闻父擦去闻钧钰的泪水,取笑道:“这么大,怎么还哭。别哭,这是我的命,立下的命。”
闻钧钰努力控制泪水不让它们落下,闻父看见这一幕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我终于有脸去见你娘亲,告诉她,你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闻钧钰对那个美丽的女人记忆模糊不清,现在回想起来只是那无微不至的温暖,再无其他。“钰儿,你发誓一定要遵守祖训。那是闻家的诅咒。”闻钧钰连忙点头,怕闭上眼睛的看不见,急忙说:“我答应,我发誓,我一定遵守,一定!”所以,你看看跟你保证的我,看看我是不是又对你说了谎。
“哪个是闻钧钰?”闻钧钰沉浸在丧父的悲恸里,四周的声音被摒除在外,自然听不到官差的询问声。官差手里拿着文书,对此场景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映,但看此场景,这文书宣与不宣没有太大差别,只得转身告辞。回去路上,官差不由感慨,流年不幸。获此举人之名,要以丧亲之痛。此番,枉大人规避巡抚眼线,将这实至名归之名交还闻钧钰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或者不如故去之人的刻意安排,一切自有轨迹。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个的时候好纠结,然而我还是虐待了钰钰
第5章怀孕
无尘睁开双眼,侧头看着两颊绯红的闻钧钰,缓缓说:“以前种种我当不是你,如果你亲手断了这根红线。”复合上双眼,睡去。只是被子下紧握的手,还紧紧握着。不知是忘记,还是刻意忽略。
闻钧钰一觉醒来,已经头上的热度退去。闻钧钰掀开被子,不去看睡在一侧无尘的容颜。昨夜模糊间,他感受到了无尘握紧他手的力度。这样的举动又能说明什么?自作多情已经够了,他不想再抱有希望然后再绝望。
闻钧钰做好早饭,一个人吃过,留下一份,便出了门。一出门,闻钧钰感觉到村子里的氛围格外的压抑。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在他高烧不断的时候,胡大哥的妻子被诊断出怀孕。在平常的人家,夫人有喜是天大的喜事,但对于村里的人来说,有喜即代表即将分离。生死两隔,还是天各一方?
闻钧钰跟随前来探望胡大嫂的人一道进去,院子里胡屠夫满面愁容接过村子里每个人递来最好的东西。等到闻钧钰时,闻钧钰空空两手,无一物可赠与。胡屠夫也没说什么,只转身向屋里走去。闻钧钰犹豫了一会,开口叫住胡屠夫,胡屠夫转身看着他。“胡大哥,我想为大嫂作幅画。”胡屠夫点头,算是答应。
“那我回去拿笔砚。”闻钧钰快步离开。
拿笔砚的时候,无尘已经醒了,问清闻钧钰要做什么。闻钧钰说要为图大嫂画一幅画,让孩子能够记得她。无尘便说要跟着一起去,闻钧钰与无尘一起前往。
今日的阳光耀眼,洒在身上温温的暖意。院子里相拥依偎的两人,眼神相互纠缠,嘴角微微上扬。简陋的布衫,此刻被镀上金光,只觉得炫目。
这一份美好,简单的描绘是无法镌刻的。纸上能够描绘的只有这表面的幸福,表面的平静。这一幅画,闻钧钰绘了好几个月。腹部从平坦到微微凸起,画上的女子从满面愁容到一丝丝幸福。但这幸福,被打上一个期限,倒数的时间。
在画作完成展现于他们面前时,女子终于崩溃。她在丈夫的怀中嚎啕大哭,断断续续表达自己不愿离开。胡屠夫只能抱紧自己的妻子,无力抵抗缓缓到来的结局。
闻钧钰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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