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灵阴阳录》分卷阅读98

    ,一般的姑娘压根就看不上他。”

    在身后一直没动静的张男鬼忽然愤怒地低吼了一声,身上的阴气迅速翻腾,情绪十分激动。

    顾九没再回头,倒是已经坐在顾九后领上荡着双小短腿的小纸人抖抖锁链,激动地咿呀着,呵斥张哑子安静一点。

    现在这男鬼的身份已经确定了,他就是张哑子。方碧巧是湖上村村民,他是湖下村村民。两个村子其实隔得不远,一个在上游,一个在下游。

    顾九道:“湖上村方家的事你知不知道?”

    男人道:“方秀才家?他家闺女被鬼缠上那事儿吧,我当然知道了,小姑娘也可怜见的,眼看着都要成亲了,被逼着不能嫁活人,只能嫁死人,他们两家还来过我们村几次呢。”

    现在可以确定地是,方、范两家来湖下村打听过男鬼的事,男鬼就是张哑子,但在湖下村人眼里,张哑子一直在外面干活挣钱,还活着。在这样的认知里,方、范两家自然打听不到什么。

    顾九谢过男人,让他转告湖下村其他村民,张家的鬼已经被他们抓走了,以后可以安心生活。

    之后两人带着张哑子离开湖下村,在临近子时时,回到了方家。方家人都没睡,包括范咏臻在内,都待在一起紧张地等他们回去。

    张哑子一看到方碧巧,顿时又激动起来,尤其是看到坐在她旁边的范咏臻,冲过去就对着方碧巧骂道:“方碧巧,你这个贱人!我早该杀了你的,像你这种坏心肠的女人,就不该活在世界上!”

    翻腾的阴气遮住张哑子大半的脸庞,只时不时露出他带血洞的额头和一双阴鸷的双眼。

    看到这熟悉的恐怖面容,方碧巧吓得大叫。

    小纸人及时地扯着锁链将张哑子拉回来,它气呼呼地从顾九身上爬下去,跑到张哑子脚边,对着张哑子一脚踹去,人小力量大,这一脚让张哑子痛得站不住,跪在了地上。

    顾九冲方碧巧抱歉一笑,“不用怕,他被捆住,已经伤不了你了。”

    方碧巧害怕地躲在自家父母身后,好半天才惊魂未定地点头。

    顾九将自己打听来关于张哑子的事情说给方家人听,问方碧巧之前是否去过湖下村。

    方碧巧说:“我没去过。”

    方父也说,方家在湖下村没有亲戚也没有需要走动的朋友,他们一家人都不曾去过湖下村。

    方碧巧这边问不出头绪,就只能问张哑子了。

    张哑子一直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方碧巧,对于顾九的询问不理不睬,充耳不闻。

    顾九就只能来硬的了,他迅速画了张符,将其贴在张哑子后背上。这符是用来折磨魂魄的,不是什么正派手段,只是顾九他们遇到很多次张哑子这种闭口不言的情况,雇主又想要了解鬼怪作祟的原因,就需要借借力。

    符纸贴在张哑子背上,带来的痛楚不亚于被黑鞭缠住侵蚀的痛苦。开始张哑子痛得一边叫,还一边骂方碧巧。其实他看在场的所有人都带着仇恨,但这些仇恨汇聚起来,却只冲方碧巧发泄,他好像认定了他所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是方碧巧造成的。

    张哑子虽成了鬼,生前到底是普通人,他只坚持了不到半分钟,就开始讨饶。

    顾九等了一会儿才撕掉他后背的符,摇了摇头。骂得倒是挺慷慨激昂,但若他能再坚持久点顾九还高看他一眼。张哑子明显就是那种欺软怕硬的,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只敢冲着比他弱小的人发泄。

    这种人不管做鬼还是做人,都让人讨厌,也让人看不起啊。

    张哑子虚弱地蜷缩在地上,身上的阴气散乱不已,他狰狞丑陋的面容也遮不住,完完全全地露了出来。

    这是方碧巧第一次看到张哑子的全部容貌,她疑惑地看着他,终于想起了一点,“我……好像见过他。”

    “在哪?”其他人都看向她。

    方碧巧道:“在店铺里。”

    方父是秀才,家底不薄,他在离村不远的镇上开了家米粮铺,平日是由方母和方碧巧在打理,方碧巧平日不是在家里,就是在铺子里,能见到张哑子的地方,肯定是在后者。

    顾九踢了踢地上的张哑子,“还不快说。”

    张哑子抬头看了方碧巧一眼,怨愤地控诉:“我知道我不如你后头勾搭的男人有钱,可你也不能如此戏耍我,你早与我说你不喜欢我了,我也不会在愤怒之下匆忙来找你,以至于我摔下山崖,最后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第70章

    方碧巧是个很温和的姑娘,平常她和方母打理着米粮铺,对来往的客人都十分有礼,未开口便是三分笑。

    这笑任谁来看也只因为出于礼貌,但落在张哑子眼里,却变了味儿。

    此前顾九他们就打听到,张哑子家穷貌丑,三十一岁的人还是单身。他在村里也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也不喜与人沟通,性子很闷,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所以才得了个张哑子的歪称。

    当时告诉张哑子有关事情的那个男人,说起张哑子时的神情,十分的不以为然,语气也是调笑不屑、轻视鄙夷的。而说起开始闹鬼那晚的情景,被吵醒的村民,第一反应不是先了解情况再决定怎么做,而是准备直接开骂,这些都说明张哑子在湖下村日常面对的都是不太友好的环境。在湖下村,没人将他当回事,也没人对他抱着善意。

    在张哑子的理解里,没有人会喜欢他,谁看到他都是一脸嫌弃。唯有方碧巧,她是这么多年来,除了自己的爹娘,第一个对他正眼相看的人,还是一名对他笑得那么温柔羞怯的女子。

    顾九曾经看到一句话,大意是,“当ta对我笑了笑后,我就已经开始想我和ta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了”,只不过说这种话的人本身很清醒,是一种自嘲式的玩笑。

    而放在张哑子身上,他就是很认真的这么想,认为方碧巧是喜欢他,不然她为什么要对他笑呢?

    单身三十一年居然有姑娘喜欢他了?张哑子陷入了这种隐秘兴奋的情绪里,偷偷地打听方碧巧的事情,期间又来了米粮铺几次,每次方碧巧都对他笑,他便认为方碧巧果真是喜欢他的。

    然后有一天,他刚到米粮铺天就下雨了,他为了避雨,也为了多与方碧巧相处,留在店里躲雨,方碧巧给他搬了凳子让他坐,还给他倒了热水。每一次他偷偷看向方碧巧的时候,对方都在偷偷看他,被他发现后还会羞怯一笑,走的时候,甚至还将她的手绢递给了他。

    张哑子当时拿着那手绢,认为是方碧巧给他的定情信物,张哑子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让方碧巧等他,然后在方碧巧惊喜的眼神下,拿着手绢匆匆离开,回家就收拾了衣物,出去找活挣钱,准备年底迎娶方碧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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