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染金戈》分卷阅读51

    儿才抬起头,回答他道:“你说吧。”

    卢冬青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直到得了师姐的允许,才重新站得笔挺,缓缓开口道:“师姐,我向你坦白,我和正秋师父都对你说了谎。今日的事,本是我的主意。我捡到安师兄的钥匙,又找到存放药草的位置,本打算从谷地攀上岩壁,潜仓库拿一些救人的天香叶,再悄悄离开灵泉谷。没想到我和师父到达仓库的时候,锁已被人打开,仓库之中亦是一片狼藉。而且就在我们前脚踏进门,便有人敲响了长宁钟。”

    任兰茫然道:“那正秋师父说的……苍鹰……和同伙……?”

    卢正秋露出痛苦的神色,低头道:“都是一时的托词罢了,师父的同伙就是我,师父为了包庇我,才独自揽下罪证,好让我有时间找出真相。”

    任兰惊得说不出话,低头看了看冬青手上的头发,又把目光缓缓转向安启明。

    卢冬青也转向后者,道:“你去过梧桐镇,自然知道我们的打算,你担心事情败露,便设下计策,将偷窃仓库的罪责推给我们承担,是不是?”

    任兰用颤抖的声音问:“启明,冬青的话可是真的?”

    她的视线好似火焰,将安启明的脸颊烫得发热,她接着说:“启明,为什么要骗我,我们从小结识,你的确喜欢开玩笑,耍花招,但在大事上,你从来没有骗过我。”

    安启明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去过仓库不假,但冬青方才的推断,只说对了一半。”

    “哪一半?”

    “我的确偷窃过天香叶不假,但仅有一丁点,我偷窃的目的同冬青是一样的,也只不过打算带去梧桐镇里,给当地的百姓解燃眉之急。”

    “什么?”卢冬青大惊不已,“可是你昨晚故意将钥匙留在医馆里,难倒不是为了构陷?”

    “留在医馆?”安启明先是一怔,随即苦笑着摇头,“那不是故意留给你的,是真的忘了带走,事实上我根本不记得自己如何丢了钥匙,若不是你问我,我一直以为钥匙是被正秋师父窃走的,”他说完又转向任兰道,“阿兰,我素来粗心大意,就连说个谎也会迅速被揭穿,但你一定要信我,我绝没有将仓库毁成那般惨状,更没有加害正秋师父的意思。”

    卢冬青茫然地望着他:“盗空仓库的人不是你?”

    “绝不是我。”

    “那你为何要私自前往梧桐镇?”

    安启明道:“事到如今,我也不会再有遮掩,接下来我说的字字都是实情。”他顿了片刻,才道,“我偷偷前往梧桐镇,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我之所以出去,是为了打探一个事关重大的消息,这个消息关乎羽山族的安危。我偷窃药草,售卖护身符,都是为了与当地的居民交好,从而打探更多的情报罢了。”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而恳切,往日里总是塌耸的肩背也挺得笔直。

    他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再慵懒,不再散漫,即便是顶着半头滑稽的乱发,也掩盖不住他此时此刻的郑重姿态。

    卢冬青也愣住了。

    他本以为自己戳破安启明的行踪,便能够揭开仓库失窃的真相,却没想到自己推断出的结论却大错特错。

    他不禁追问道:“究竟是什么消息,如此事关重大?”

    安启明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江湖中的魔教,已盯上了羽山。”

    第49章幽荧深沼(九)

    “魔教?”任兰率先惊呼出声,“便是源自北疆蛮夷的魔教么?”

    她对魔教的事也知之甚少,只是知道魔教将幽荧邪神奉作神祗,和羽山族人的信仰背道而驰。

    传闻中幽沼是幽荧的领地,她想起当中那股缠绕体肤、侵略五感、挥之不去的恶寒,不由得背上发凉。

    卢冬青也倍感惊讶,但他很快皱起眉头,思虑了片刻,又问:“你既然不曾出谷,又是从何处听到的传闻?”

    “问得好,”安启明苦笑道,“我虽然不曾出谷,却有人进来过。”

    “什么人?”

    “别忘了甘沂河畔常常有错路的行人。”

    “我以为那些人都被守卫驱走了。”

    “有一次除外,那次来的是两个满身血的女人,自称被恶鬼砍伤,迫不得已从梧桐镇一路逃到这里,我实在不忍心赶走她们,便将她们留在码头上,为她们医治。”

    听到此处,卢冬青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恶鬼还能是谁,正是关在梧桐镇瓷窑地窖中的武人。

    那些武人不甘于世道,受到魔教使者的蛊惑,服下扶摇清风,以外道的方式修习武艺,短时之内功力大涨,但很快失去神志,滥伤无辜。

    造访灵泉谷之前,他本与师父商议妥当,不打算提起魔教和扶摇清风的事,以免节外生枝。可他却没有想道,与魔教相关的种种线索,竟然和羽山族牵连到一处。

    对面的安启明将这段秘密坦白后,闭上眼道:“我知道师父不允许我们与外人接触,我犯禁不止一次,但我并不后悔。”

    他说完便将视线转向任兰,目光毫无章法地转了转,最后停在自己脚尖上,似乎在等待对方的责备。

    任兰怔怔地望着他,好似望见了幼时时玩伴的影子,在两人的童年被定**的铁蹄践踏毁坏之前,在两人渐渐走上不同的道路,渐渐萌生隔阂之前,他们曾是亲密的玩伴。

    她轻叹一声道:“启明,你以为我会责怪你吗?若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安启明的睁大眼睛望着她,脸上的神色像是被她的一番话点亮似的:“阿兰,我怎么觉得你变了。”

    任兰也怔了一下,很快摇头道:“哪里有,我从来都没有变过,改变的人是你才对!”

    两人的目光又碰在一处,好似两颗在半空中相撞的石子,很快便各自弹开了。

    安启明接着道:“总之,我救了那两个女人,作为回报,她们也告诉我一些消息,她们说魔教的使者一直在寻找龙血藤。”

    “龙血藤?”卢冬青面露诧色,“我似乎在母亲的医谱中读到过这个名字,但从未见过实物。”

    “因为龙血藤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稀药,根茎喜阴,籽叶却喜阳,所以非得在阴气阳气交叠的地方才能生长,比如灵泉畔的幽沼。”

    任兰面带疑色道:“可是,龙血藤的毒性极难驾驭,我们的族人世代研习药理,也没能将其混入药中。”

    安启明短叹一声:“哎,我们做不到,别人未必做不到。或许有人道高一丈,早就找到了法子。”

    “你是说……比羽山族还厉害的药师?”

    “阿兰,你当真以为我们闭锁家门,就能高枕无忧吗?如今我们严查死守,不过换来十年苟且,可是下一个十年呢?百年呢?今日有魔教侵扰,明日还会有新的敌人进犯。这一条路,是注定不能长久的。”

    任兰睁大眼睛望着他,许久才低下头道:“启明,我一直以为你玩世不恭,不思进取,甚至在心中瞧不起你,可我今日才知道,最没用、最懒惰的人是我,我只是一味听从师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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