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冰牙忽然出言道。
我拭干泪痕,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来。若耿冰牙都断了,天下皆可断也。
他慢悠悠地扳着指头数道:“首先,那人要有帝王之气。”
季将军可没谋朝篡位的心思啊,我苦笑道。
“其次,那人要视我为唯一。”
这个好说,季勋是个老实人。
耿冰牙深吸一口气,抑扬顿挫地吐出了最后一句:
“最后,那人必须能,让,我,上。”
他狰狞地笑了会儿,抬手一拍书案,走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里顿时出现了纤细娇弱的耿冰牙把高大英武的季将军压在身下的场面,怎么想怎么觉得违和,半晌挥手弹落身上的鸡皮疙瘩,也走了。
老季呀老季,兄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刚走没几步路,门外进来一个人。
他的表情很淡漠,双眼无波无澜,走路也悄无声息的,面色有些苍白,看得出身子比较虚弱。然而,五官却是上品。
刚被提做侍读学士的状元郎,西林党新婿,白修静。他抬眼看到我,不卑不亢地唤了句:“尚书大人。”
虽然知道自己不应和西林党的人有牵扯,可我却奇异地对他产生出一种熟悉之感,莫名地想要亲近一些,于是道:“那个,在下蓝玉烟,字景郁。”
他静静地看着我,似是不解我话中用意,好一会儿才道:“白修静,字念七。”
我心头一震。
念七?
“哪个七?”我有些唐突地问道。他一惊,很快低下头,语气依然淡漠:“数七。”我怔了一会儿,又问道:“何解?”他略有迟疑,答道:“家中有兄姊六人。”
“念七啊……”我的眉头紧了又松,问道,“你是哪里人?”
“江苏徐州。”
果然是我想多了。
“尚书大人是来找清琪兄的?”他问道。
我点头。“他去了户部,再过小半个时辰就该回来了。”他看了看一边忙活的几个典籍,道,“您要等他吗?”
“不了。”我侧过身子为他让开路,道,“其实也没什么事。”
他点点头,绕过我走了。
我走出翰林院,朝那远远蹲在墙角的人吹了声口哨。
季勋嗖地一声奔了过来,脸上满是期盼的表情。我把耿冰牙的最后三句话活灵活现地表演了一遍,神态动作步步到位,最后一个“上”字出口,季勋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然后过了许久,才悠悠地叹了口气。
“有何感想?”我同情地看着他。
“……冰牙到底是不喜欢我的。”他的眼神相当黯然,“又何必强求?我早知如此。现在看来,我所迷恋的也不过是当年那个灵动的小人儿,和他现在相却甚远,早就没理由再兀自纠缠下去了。”
见他想得开,我也放心下来,于是调侃道:“那小人儿又什么厉害之处,能让大将军迷恋如斯?”
“毕竟是我的初恋。”他看起来有些怅然,“初恋总是很难忘怀的。”
初恋……
我的眼前又模模糊糊地飘出了那个人的影子。
“玉烟啊,”季勋忽然道,“其实我很羡慕你。”
我嗤了一声,道:“我一个庸人,有什么好羡慕的。”
季勋瞧着我,道:“你看,你虽然没我生的英俊好看,身边却总有那么些死心塌地跟着的,当真是艳福不浅哪。”我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打量了我几眼,又皱起眉道:“不过我也常常在想……”“想什么?”我问。
“你身边总是新旧人交迭,也都待他们极好,但你可有真正动心的?”季勋认真地问道。我凝神想了想:“似是没有罢。”我对他们的喜欢,只是欲。
他琢磨了一会儿,笑道:“莫非也在念着自己的初恋?”
我摇头。“哎,玉烟,”他好像完全从被耿冰牙拒绝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连声音也变得雀跃,“告诉兄弟,你的初恋是谁?”
我的初恋是谁?
烟儿,我这便走了。好生照顾着自己。
“没有,我还没爱过呢。”我回过神来,打了个哈欠道,“季将军随我回府吧,知赏可是想你想得慌。”
季勋略有惭愧道:“也是,本来答应要教她兵法,谁知这一来二去地就给耽误了,当真是对不住。”说罢深深地望了一眼翰林院,道:“我与冰牙终是无缘。也便这么算了吧。”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听说你下月要出征?”他答道:“是。”我愣了:“主动请缨?”“是。”我跳起来道:“为什么?!”
原来主动请缨竟是真的。
季勋神色凝重地示意我凑近些,小声道:“那个状元白修静。”“嗯。”“他的监军只是个名头,实际上是去与绰罗斯氏交涉的。”“什么?!”“让他去是王悲卿的主意,不是皇上的。”
我听着听着,掌心顿时出了汗。
这战事似乎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本来王悲卿是打算让昭勇将军去,可他是张向淮的人,实在太过危险。我便极力请缨,决不能让此次战役全盖在西林党的眼皮底下。”
“如果白修静在途中有异动,”季勋又往翰林院里看了看,咬牙道,“我便替皇上除了他。”
我心中有些疑惑。
白修静是西林党派去与绰罗斯氏交涉的。可一个徐州人,怎么学来的蒙古语?
压下这疑惑,我大笑着拍拍季勋的肩:“好了,兄弟定等你凯旋!好久没聚,咱们回府上,不醉不休!”
“好!不醉不休,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16
五月初三,季勋出征瓦剌,白修静为随行监军,赴往西北边域一线。
五月初五,闵京下令彻查后宫谋害皇子一案,一时间后宫人人自危,女官自杀数人,始终没找出什么端续。
五月十四,季皇后自缢宫中,死前留下遗言,承认祸害皇子一事。
尚书府内。
“木兰,你冷静些!”我和府里的几个下人拖住知赏,儒易在旁边掰了半天,才将她手里的阔刀夺了下来。
知赏踉跄着摔坐在地上,扬着头泪流满面道:“哥,不可能!不可能是母后做的!”
我心中复杂万分,只得上前揽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对,不是皇后!”
知赏的手紧紧地握着,指甲陷入肉里流下些许暗红的血迹。她双目猩红,半晌才咬牙切齿道:“定是那个老妖婆陷害她的!”
我缓慢地点点头,打心底认同了这句话。
她伏在我的怀里啜泣半天,才抬起头,恨恨地道:“我一定要杀了她!!”
我揽着她的手一颤,和旁边的儒易面面相觑,却是沉默不言。
雅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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