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并未拂了他的面子,只点着头作期待状。
他又看到了林照溪,以及那个经常和他在一起的白侍郎。蓝玉烟身上的味道很轻易地就和这两人重合在了一起,燕柳有些微微的愤懑。
林照溪临走前朝蓝玉烟抛了个媚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
这个人,他没法奈何。唯一可以放心的是,蓝玉烟的枕边人不会害他。
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蔓延,他竟然破天荒地不想搭理蓝玉烟。
……
闵兰走的那天,燕柳本可以拦住他。
“你知道吗,他每想到皇兄一次,就会痛苦一次。”闵兰压抑地说道,“我身上背负了太多他和皇兄的回忆,时时刻刻都地提醒着他的过去。我不舍得让他痛苦……有你在,他很快会忘了我。”
“可是……”
可是我很快就也不在了。
燕柳把这话咽进肚里,看着闵兰零落的背影渐行渐远。
蓝玉烟被皇上软禁,成日醉在尚书府,醉了就睡,醒了就喝。他走到床边坐下来,像闵兰病中的蓝玉烟一样,失神地看着床上的人。
蓝玉烟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可是和他在一起,很温暖,也很舒心。
胸前那一阵阵的闷痛和逐渐腐朽的身躯告诉他,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若是再不走,他会难看地死在蓝玉烟面前,就如当年的白水莲。
他不想这样。
走在泛着涟漪和水花的护城河边,他长久地凝视着幽深的水底。
那个白水莲,实在是傻。
……
如果死,我还是想死在没有他的地方。
燕柳最后看了一眼绵绵雨雾下的京城,踩上马镫,心中一片寂然。
作者有话要说:
☆、49
自从闵京把西林党铲除干净后,日子算是彻底定了下来。
今年难得天公庇佑,自年初便是风调雨顺,百姓收成好,皇上又下令减了税,一时间河清海晏,称之盛世也不为过。
既然是盛世,多养几个吃白饭的也就说得过去。
我翘起二郎腿,嗑着五香瓜子翻开一本民间很红火的风流小说,津津有味地读着。
读着读着,整行的艳遇奇情中,我忽然想起前几日京中来了个戏班,那个演虞姬的戏子长得真是不赖,在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朝我飞着媚眼,身段也纤巧,就是不知……
我的笑容变得荡漾起来。
放下小说,我背上一凉,隐约感到暗处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偷偷地盯着我看。
回过头去,灵图放大的俊脸悬在了我的上方,幽幽地唤了一声:“叔。”
“啊?”
他瞅了瞅我,又瞅了瞅我桌上的瓜子和小说,语气甚为担忧地道:“你别这么正常行么……”
我茫然地看着他。
“我总觉得你最近正常得有点不太正常。”灵图仍是担忧地道。
我没搭理他,看着那小说的段落若有所思道:“你说这李寡妇都四十了,还能找个十六岁的小秀才做姘夫,小秀才的爹都得比她小上好几岁,这乱的……”
灵图缄了声。
又翻了几页回头,他还在后面盯着我,脸上那是比看见肉包子掉泥地里还痛心的表情。
他幽幽地唤道:“叔”
我深情地应道:“灵儿”
“叔”
“灵儿”
“叔……哎哟!”
一个画轴无比精准地砸上了灵图的天灵盖。
我捡起那个画轴在面前展开,打量了几眼感叹道:“哟,这是谁家闺女啊,瞧这旺夫相长得,谁娶谁有福。”画上一个娉婷女子,唇红齿白人中清晰,鼻翼饱满柳眉弯弯,一副讨喜的旺夫长相,不知是哪家闺秀。
一大片阴影下,容渊走了过来。看见他怀里抱着那么多画轴,我顿时明白了些。
“皇上要选秀?”我问。
容渊把怀里的画轴堆到书案上,压住了我的几本小说,不置可否。我又捡了几幅展开来看,都是些娇艳的花骨朵,不由得嘟囔道:“……皇上这秀女也选得忒勤快了点。”
“勤快?”容渊斜睨着我,慢条斯理道,“五年选一次,哪里算得上勤快。”
我仔细一想,嗬,上次选秀还真是在五年前。
“皇上都三十多了,后妃零零散散地就那么十几人,还都是些老面孔,不纳些新的实在有些说不过去。”灵图也展开几个画轴看了看,道,“再说,如今宫里除了几个公主更是只有大皇子一个男嗣,不再多生几个怎么行?即使皇上立了大皇子做太子,也保不准有什么万一,还是多生几个妥当些。”
我摸摸下巴:“嗯,是该多多开枝散叶才对。”
灵图看看画轴,又看看我,叹气道:“皇上听你这么说一定很难过。”
“为什么难过?”我挠挠头。
灵图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叹着气走了。
午后在内阁议事时,我一直恍惚着,总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内阁已经全然换了模样,我悬着脑袋接了原先王悲卿的位子,踩在那块原先埋了金银又被封住的地板上。林照溪和白修静站在其后,灵图和容渊也在这里谋了位子。
如今的林照溪不但是大理寺卿,谨身殿大学士,还顶上了张向淮的兵部尚书一职。他点着手里未拟的票,清晰地说道:“张家清出的财物户部皆已点算完毕,大多用来填补近些年工部材料的亏损,剩下的则用于修葺淮河水坝,苏北等地预计的税收……”
即使知道他对闵京并无忠心二字可言,我也无法揭露他丝毫。
毕竟,娘的命还连在他身上。
“蓝阁老?”
我愣了一下回过神,连忙俯首。
闵京坐在帘子里淡然道:“你怎么看?”
我硬着头皮道:“臣……没有异议。”
闵京仍是淡然道:“朕扣你两个月俸禄。”
我的嘴角裂了。
“臣……没有异议。”
前几日才扣了一个月的,再扣下去,我怕是连他闺女都养不起了。
林照溪看着我轻笑,我总觉得那妖异的笑容里含着阴谋。白修静也看我,眼里却有几分异样的不安。
其余四人散了之后,闵京把我留下来,美名其曰“促膝长谈”。
“听说你昨个儿去了戏园子?”他似是无意般问道。
我木然点头,没待他继续问便老实道:“臣除了听曲以外,并没有做其他事。”
虽然在戏园子里徜徉,有美人投怀送抱也免不得会动些心思,但身后笨手笨脚的锦衣卫总是吵吵得头疼,再加上最近总觉得身子太虚,便再也没有过那事。
见闵京没出声,我便抬头看他。闵京的五官陷在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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