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红玉,正在慢慢地褪去它的色泽,在我眼下变成了一块碧绿晶莹的玉。
☆、91
几乎是在同时,我就拔腿飞奔了出去。
待到冲进耿鸣哲的书房,那本原先被他捧在手中查阅的账册正摊放在桌上,旁边一杯茶水还温热地冒着水汽。我环顾一周,耳边敏锐地捕捉到了后院一声马的嘶鸣。那马的声音与普通的马不同,我一听就知道是高娃。
急急地走到后院时,耿鸣哲正牵着高娃从马厩里走出来。高娃很犟地朝他喷着热气,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看着他们叹气道:“耿老爷,你就算再怎么觊觎我这匹宝马,也不至于挑在这个时候下手吧?”
耿鸣哲见来人是我,并未做出惊讶的样子,只是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目光落到我的腰间道:“尚书大人的东西,草民怎敢唐突?只是方才金槐古玉变回阳玉时,听到您急切的脚步,知道不能耽搁;我耿府的马匹太钝,不及这一匹迅速。若是尚书大人准备好了,在下现在就带您去寻燕柳。”
我愣住了。
本以为这奸商还会卖卖关子,或是再趁机敲上几笔,谁知居然这么好说话?
这样想着,我反倒犹豫了。——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迟则生变。”耿鸣哲适时地提醒道。
我咬咬牙,侧身拍拍高娃的脖子,道:“好。”
这耿鸣哲纵使本事再大,也只是个区区商人,有什么胆量做出谋害朝廷命官的蠢事来?
“景郁。”
熟悉的温和声音在身后响起。闵兰倚在廊柱上,见我回头便慢慢地走过来,为我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襟。“早点回来。”他凝视着我道。
我点点头,将两臂圈在他腰间,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耿鸣哲在旁边挑眉看着,并未说什么。
直到两人策马出了耿府很远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跟娘打声招呼,这般莽撞地随耿鸣哲离开,回来肯定少不得挨骂。
耿鸣哲骑在一匹棕色的中原马上,颇有些吃力地追赶着高娃的步伐。我轻抚着高娃的脖颈示意它慢些,这才让他赶了上来。耿鸣哲走在我的前方,鞭策着身下的马朝一个未知的方向奔去。
看着周围越来越空旷的土地和稀疏的树木,我不禁迷茫起来。那日梦里的场景在脑海中若隐若现,我咽下口水,赶紧摇头将它们甩掉。“耿老爷。”我叫住他,迟疑着道,“我们要去的地方,该不会是……蛇洞吧?”
“蛇洞?”耿鸣哲摇头,淡然笑道,“不会。我们只需找到一处高些的山崖即可。”
高些的山崖?
我更迷茫了:“何解?”
耿鸣哲并不作答,只是给了他身下的马一鞭子,道:“尚书大人待会儿便知道了。”
我盯着他,却始终无法从他那淡定的五官中看出什么,只好硬生生压下心里的疑惑,坐在高娃身上随他去找山崖。没过多久,连江州城的城门都还未见到影子时,我的肚子突然咕咕作响起来。
这几日我从未好好吃过饭,倒不是江州的饭菜不合胃口,只因这繁琐的心事让我没有饱食的心思。平时什么都不干倒没觉得什么,这一骑马消耗体力,才让我觉出饿来。
耿鸣哲见我捂着肚子愁眉不展的样子,了然地从他那马脖子下缀着的布包里拿出一包糕点,又把酒壶扔给了我。
待我坐在马背上填饱肚子时,身下的高娃已随着耿鸣哲奔驰到了江州城的郊外。
傍晚,我们终于寻到一处山崖。这里十分荒凉,周围连丛树林都没有,只有一处青灰的断崖孤零零地呈现在眼前,崖下浓云密布,都被夕阳染成了朵朵金红,摸不准它的高度。
耿鸣哲将他的马在旁边一根寥落的木桩子上拴好,慢慢地走到断崖旁,似是心情愉悦地欣赏了一会儿眼前的风景,回头对我道:“不知尚书大人对嫣王殿下和燕柳,究竟是哪个更喜欢一些?”
我没料到他居然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半晌从高娃背上跃下,皱着眉道:“与你何干?”
耿鸣哲低低地笑起来:“……是与我无甚干系。”
说罢朝崖下看了看,神色都隐在夕阳的阴翳里,从我这里看不分明。他坐在石头上歇息了一会儿,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问我道:“尚书大人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寻回燕柳吗?”
我仍是皱着眉道:“那是当然。”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这样像个要嫁女儿的丈人,而我就是那个接受考验的悲催女婿。
“好极。”耿鸣哲站起来,一把将我搡到崖边,指着那下面翻滚的浓云道,“若是真的想寻回燕柳,就从这崖上跳下去。”
……
一阵风吹过。
我抽着嘴角,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将他拉着我的手拍开,往后退了几步道:“耿老爷,你是在开玩笑?”
这下是着实把我吓住了。莫非这耿鸣哲真的如此胆大,想要谋我性命不成?
我看看他结实的身躯,又看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早知如此,我定会拉上娘一起来,这荒山野岭的,谁能来救我……
“尚书大人误会在下了。”见我脸色苍白,耿鸣哲啼笑皆非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哎,是怪在下没有解释清楚。如今江湖,燕柳在散帮中算是最有名气的后辈,尚书大人可知道为什么?”
我一呆,随即摇头。
耿鸣哲接着道:“燕柳会一秘术,自少年时初出江湖到现在,无往不胜。”
“你是指……”
“蛇隐。”耿鸣哲说着,往我身后的空地瞥了一眼。“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他想,都可以就地遁形。”
我想了想道:“那和要我跳崖有什么关系?”
“在下有一门技艺,名为心眼,专攻遁形。”耿鸣哲又朝我身后的空地看去,提高了音量道,“因此,即使他会遁形,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闻言,我分明感到身后的某个地方在微风里颤动了一下。一个极不可思议的念头油然而生,我慢慢地转身去看那片空地,可那里空旷而寂静,并没有什么活人的气息。“尚书大人一点都没有发觉到吗?”耿鸣哲淡淡地笑道,“其实燕柳,他一直在你身边。”
我静静地看了那里一会儿,蹲下来闭上眼睛。
……耳旁除了风吹过野草的簌簌声,并无其他。
“燕柳,你在不在?”我睁开眼问道。
依然是一片寂静。
我站起来拍拍衣服上沾到的灰尘,抬起脚走到断崖边。崖下仍是浓云密布,远处的夕阳已经快要沉到了云底,看起来深不可则,着实悚人。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膛,努力克服掉对高处的恐惧,我试探着伸出一只脚到崖边。
身后果然传来了异样的动静。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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