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冷漠
林照溪打着哆嗦,眼中灰蓝的天空已经模糊了起来雨水不停地落下,渐渐洗去了他身上的泥污“他说,他爱过我”他忽然呢喃一声,眼底泛起了水雾“他爱过我”
闻言,君娉婷愣住了
他那秀雅的脸上挂满了透明的液滴,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嗓音沙哑而干涩,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你活不久了”君娉婷蹲下来,把伞撑在他的上方,平声道,“这是天命,你违背不来;莫说是我,就算你师傅还活着,也同样救不了你”
林照溪置若罔闻,仍是喃喃地说着:“他爱过我”
他缓慢而吃力地拉住君娉婷的裙摆,再一次坚定地道:
“我不想死”
江州
桃源村
又是一个雨后雾蒙蒙的清晨,我揉着惺忪的眼睛从睡梦中醒来,刚欲起身,就被身边酣睡的人压住了衣角我低头一看,他正蜷缩着身子,依偎在我腰间睡得正香“小七,起床了”我伏在他耳边唤着,伸手掀去了他身上的薄被
白修静迷迷糊糊地坐起身,颈后墨发散在胸前,光裸的胸膛随着呼吸浅浅地起伏他这样的姿态虽然诱人,一双漆黑的眼睛却十分无邪“唔哥哥再陪小七睡一会儿”他说着把我拉下来,不由分说地圈住我的脖子,靠在我的胸膛上嘟囔着睡去
温热的身躯覆在我身上,我不由得有些僵硬,只好放松了身子任他靠着,伸手将他散乱的发撩到耳后他的唇边漾起一丝微笑,看起来相当满足
待他的呼吸逐渐沉稳,我便轻手轻脚地将他的四肢从身上卸下来,披上衣裳去了外边
因为下了场润泽的雨,田里的庄稼长势极好,个个油汪汪地屹立在那里随着清风舞动,端的是一幅和煦田园画末雅矢里正靠在牛背上,头上盘着洁白的头巾,赤着的双足浸在水田里,见我过来便平平地问候道:“老爷,早”
“咳,早”我应上一声,两人便没话了
日头逐渐升起,一片金光洒向大地,映得水田里波光粼粼我看着水里两人的倒影,问道:“末雅矢里,你想鞑靼的家人么?”
末雅矢里淡然道:“不想”
“你若是想了”
“你要赶我走么?”
“”我无奈地叹口气,“这叫什么话!”
“既然不是要赶我走,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问这些话?”末雅矢里忽然直起身朝我走来,站在我身前无比认真地对着我道,“我与草原已再无瓜葛,自那时起就只是你的人”
我的嘴角歪了歪
怨不得我胡思乱想,他这话说得也忒暧昧了些
“大人,您起了!”男子洪亮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我转过头,正看到背柴的李不花自山间回来,于是笑道:“这么早就起了?可真是个功臣,快回屋歇息吧”
李不花恭敬地道:“是,大人”我听着大人那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于是道:“不是说过不要叫大人了么?你应当叫我”
老爷二字还未出口,便听得李不花洪亮地道:“是,相公!我这便去歇息!”他说罢从背上取下柴来,放到旁边的草垛上,一边擦着额上的汗一边朝屋里走
“等等”我目瞪口呆地喊住他,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李不花才学会汉话没多久,一定是我听错了
“我这便去歇息!”
“不不,”我仍是目瞪口呆状,“前面的那句”
他挠挠头,憨厚地重复道:“相公”
原来我没听错,真的是那两个字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罪魁祸首已经在脑海里现出了原形我捂住脑壳上冒出的徐徐青烟,和颜悦色地问道:“谁教你这么称呼我的?”李不花不明所以,老实道:“小少爷教的”
果然是这个小兔崽子
“--蓝琼儿!!”我中气十足一声吼,震得水田里的庄稼抖三抖
约莫半盏茶功夫后,远处的水田里哗啦啦响了一阵,一个穿着红肚兜,头上梳着山羊角的小孩蹦蹦跳跳地跑到我面前,“爹,啥事儿?”
我蹲下来扶住他的双肩,看着他沉痛道:“娃呀,你这么小年纪就没了娘是爹的错,但你也不能随便认娘,更不能教人家叫爹相公,知道了吗?”琼儿看看李不花和末雅矢里,又看看我,揪着自己头上的山羊角稀奇道:“哦,我还以为他们都是爹的媳妇,莫非不是?”
“当然当然”我当然了半天,不是两个字也没能吐出来李不花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而末雅矢里微微笑了笑,骑在牛背上走了
我站起身,背着手惆怅地望着天边挂着的金黄日轮,脱口的声音遥远而飘渺:“蓝琼儿,你还我清白”琼儿撇撇嘴,一张稚嫩的小脸居然笑得颇有几分促狭:“清白?那东西早八百年您就没了”
“嗬!字还不会写几个,倒学会讥讽老爹了?”我一听就不忿起来,朝他扑过去道,“给我站住,今儿个非得教训你一顿不可!”
琼儿立马撒丫子跑起来,捂着自己的包子脸胡乱地喊道:“哎呀来人呀没天理啦蓝家老爷要弑亲儿啦!”
别看这小兔崽子小胳膊小腿,跑起路来却是一点不迟疑,我这老胳膊老腿说什么也追不上,只好凄凉地停下来揉自己的老腰这时,旁边有人为我轻柔地捏了下肩,递来一杯飘香的花茶,我以为是院子里的哪个仆役,于是没多在意,接过来便一饮而尽
待我把空茶杯递过去时,触到那柔腻的手指,才回过神来
闵兰倚在栅栏边盈盈地朝我笑着,明媚的眼眸映出我身后菜畦的排排翠绿,即使是身着最普通的布衣,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风华“嫣儿”我哀怨地唤了一声,便覆上去搂住他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磨蹭着,闷闷地道,“琼儿欺负我”
闵兰安抚似的拍拍我的背,柔声道:“琼儿一个小孩子,你还要和他计较不成?”
我抬起头望进他的眼里,他也温和地看着我,两人的脸颊同时贴近,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我厮磨着他甘美的唇舌,带着胡渣的下巴轻蹭他光洁的脸颊,手也与他交握在一起
温存了许久,我道:“燕柳什么时候回来?”闵兰伸指捻去我肩上落着的一片草叶,想了想道:“再等等吧,治修静那病的药材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来的,你得有耐心才是”
“这样啊”
清风徐徐吹过静谧的田园,温暖而舒适的感觉逐渐盈满全身闵兰倚靠在我的肩膀上,而我捉住他纤长的手指,在自己宽大的掌心里把玩着,静静享受这分闲暇的时光
“景郁”闵兰忽然开口道
“嗯?”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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